沈倦云瞧这老板的架势,忽然想起那女鬼提醒他们的话,登时警惕起来。
“你是何人?”
“观霓裳啊。”老板抬眼,却是在一瞬间便换了一副模样。
模样虽是没变多少,眉眼间却多了一股煞气,看起来特别狠,尤其是她左眼眼皮与旁边的面皮上长着一块儿蝎子模样的印纹。
“本来不想自己动手的。”观霓裳语气很轻,却字字都透着杀意。
一露妖纹,沈倦云便也想起来了。
观霓裳,前世他倒是见过,一只蝎子精,与阴姬互称姐妹。
如今阴姬死了,想必这观霓裳就是故意将他引来,想为阴姬报仇的。
这次倒是他大意了,竟没有看出观霓裳的伪装。
也是,观霓裳与阴姬不同,两人虽结拜做了姐妹,可一个常年在上修界作乱,另一个却只老老实实地待在下界做生意,他想不到这一层,也是正常的。
“沈倦云,魏九夏,你二人毁了我妹妹的蛇窟,害她灰飞烟灭,这个债,我今日便要讨回来!”
沈倦云道:“阴姬谋害人命,私练魔胎欲图为祸苍生,罪无可恕,当诛。”
观霓裳气极,“就你们这些正道人满口仁义道德天下苍生,那我也没见你们当真护佑了苍生!帽子给自己戴那么高也不怕扭了脖子!”
魏枕气得险些歪了嘴,“满口仁义道德天下苍生又如何?你倒是觉得你谋害人命是做了大善事了?”
沈倦云倒是一脸淡定地掏出了自己的骨鞭,直接上手去抽那观霓裳。
“与妖女说那么多做什么。”
观霓裳见他的鞭子扬来,也没了那伶牙利嘴的劲儿,赶紧集中精力应付他。
就在二人打斗时,这楼中之人竟也是完全变换了模样,化作了体型并不正常的蛇与蝎子,齐齐朝师徒二人袭来。
魏枕见状赶紧召出云安剑来应付。
沈倦云本是一心对付观霓裳,谁料一群蛇忽然窜来,他当即便软了脚步,与观霓裳打斗时出了好几次差错,魏枕赶紧将他护在身后为他挡住观霓裳的追击。
沈倦云有些缓不过神,却蓦地听见魏枕说道:“师尊,你靠后,我来。”
沈倦云也不逞强,他看见那些蛇实在腿软,以这样的状态与观霓裳打,他也只能是把自己的命往观霓裳手里送。
因着前些时候被阴姬突袭受伤,魏枕如今倒是知道警惕,一面护着沈倦云,一面逼得观霓裳出不出招数。
但观霓裳到底是个老妖精,像阴姬一样,阴姬能将蛇幻化出来,观霓裳照样能幻化蝎子出来。
这都是身怀剧毒之物,半点不能沾上,否则不知啥时候就中毒了。因此,魏枕并未恋战,将观霓裳逼退了些,便破了紧闭的大门,带着沈倦云跑了。
二人一路飞奔,跑出离观霓裳十多里的小巷才停下来。
停下后,两人都有些喘。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沈倦云微微张着口,急喘着气。
“不跑快点那老妖婆就追上来了!”
“那你跑之前至少先跟我说一声,我头发都散了。”沈倦云说着,便抬手摸了摸头发。
……固发的木簪掉了。
沈倦云揪着自己的一咎长发,要笑不笑地看向他,“我簪子掉了。”
魏枕立时应道:“我赔。”
“一百两。”
“你又抢钱?!”
“我戴了三十年了,有感情了。”
“行!我就赔你一百两!”
沈倦云这回倒是颇为欢喜的点点头,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便往小巷外头走。
*
七花和楼觅是下半夜将至清晨才到的生水城,昨日接到沈倦云的消息,二人便急匆匆赶来。
只不过,在见到沈倦云身旁还有个魏枕时,二人是齐齐黑了脸。
七花更是没忍住骂道:“你这个拖油瓶怎么又跟来了!”
“我是师尊的徒弟,自然要跟着他的。”
楼觅闻言,顿时不乐意了,沉着面色道:“今日好师尊好师尊的喊,不知你往后还能不能这么贴主上,虚伪。”
魏枕一直觉得这个楼觅太黏着沈倦云,打从前世就不喜欢他,到今世,就更不喜欢了。
一个魔胎出身的魔物,成日跟着正道仙尊屁股后头转像什么话!
而且,对于楼觅看沈倦云的眼神,他是当真不喜。
这个人,分明对沈倦云存有不轨之心!
只有沈倦云这人那么憨才能看不出来,还那么心大的将此人留在身旁。
不爽!极其不爽!
不爽之下,魏枕便忍不住脾气,讽道:“我虚伪,你别有用心,彼此彼此罢了。”
楼觅倒是丝毫不心虚,“无论我存有什么心,总之不会害了主上就是。”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会害他了?”
楼觅冷笑一声,并不作答。
魏枕心觉楼觅定是还不知他也是带着记忆回来的,否则现在也不能站在这里跟他吵,但他也并不打算说破这事儿。
楼觅与他,从各种角度意义上来说,都只能与他做敌人,他当然不会给楼觅好脸色,却也不会太计较。
来日方长罢。
说来,说沈倦云心大,他也是真的心大。
有些人一世英名,降妖除魔手法溜,却偏偏看不出身边人图谋不轨的心。
见魏枕与楼觅互相讥讽起来,却也不发一语,满心觉得这两人怎地如此孩子气。
不耐地呼出一口气来,不悦地道:“说够没!”
楼觅瞬时低下了头,魏枕却巴巴贴近他,扯扯他袖子说道:“我早就不想跟他说话了,是他非要跟我吵。”
沈倦云:“…………”
楼觅:“…………”
七花嘀咕道:“厚颜无耻!”
魏枕只当是没听见,又问:“师尊,天已经很晚了,睡觉吧?”
七花道:“睡什么睡!城中妖孽横行!亏你睡得着!”
“就算急于捉妖,也得让师尊休息一下吧?他今晚还一会儿都没休息。”
七花一听是让沈倦云休息,顿时变了一副模样,“那便休息一下吧,主人你也太辛苦了,以后不要老带着这个拖油瓶出来,他就是老坏事儿!”
沈倦云听着她这念叨有些好笑,却也听不得别人说魏枕什么,便道:“七花,你莫胡说,他是我的徒儿。”
七花不服气地垂下头,委屈地道:“我没有说主人您不好的意思,这都是他自己的问题!我是……”
“好了,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是。”七花仍是一脸憋屈,出去时又回头瞪了一眼魏枕,“你还不走!吵到主人休息看我不揍你!”
七花说这话时,甚至已经将袖子撸起,做出一副马上就要揍人的模样,凶巴巴的。
魏枕倒是丝毫不在意,还就这么定定坐在沈倦云旁边不走了。
楼觅原本也想留下,但他才刚顿下脚步,便被七花拉走。
“哎呀,不要打扰主人休息啦,等主人休息好了你有什么话都可以慢慢说的。”
七花就这么半拉半劝地将楼觅拉了出去。
听着二人的脚步声逐渐轻了,魏枕这才起身,却是去将门从里头闩上了。
沈倦云蹙眉盯他,“你还不走?”
“我走哪儿去啊。”魏枕转回来坐在他旁边,“你的护法和猴子都不待见我,要是我离开你了,他们指不准怎么整我。”
“他们不坏。”
“那我就是想跟你待在一块儿。”
沈倦云当然不信他这话,想了想,道:“说吧,为什么来找我。”
“来找你认错啊。”
“?”
“师尊,我真的知道错了。”魏枕坐得规规矩矩的,连头都低下去了一些。
“你没错。”
“我真的知错了!”
沈倦云冷声道:“你怎么会有错。”
“我错了就是我错了!我说我有错就是我有错!”
“既然如此,跪下。”
“什么!”
沈倦云道:“跪下。”
“为何?”
“认了错便要认罚。”
魏枕哑口无言,乖乖跪下。
沈倦云见他跪好,便起了身,出去洗漱一下,回来便脱衣睡下,半句话也没跟他多说。
刚过了年的天气仍然寒冷,魏枕又向来不爱使用术法抗寒,只跪了一会儿,便觉浑身冷飕飕的。
伸长了脖子看向墙边的床榻,轻轻喊了几声:“师尊?师尊?沈倦云?”
喊了好几声,不见那床上有半点动静,魏枕便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上去。
沈倦云已经睡熟了,侧着身子睡着,将被子裹得紧紧的,整个身子都蜷着,只是嘴微微张着,呼吸有点重。
魏枕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确定了他真的睡着了,便转了下.身,坐在了床前的脚踏板上。
天亮时,沈倦云醒来,便觉自己的手臂酸得慌。
微微一动,便整个手臂都麻了。
沈倦云垂眼看看抱着自己的手臂,以极其扭曲的姿势睡在床边的魏枕,猛地抽回了手,另一只没麻的手一下就拍上了他的脑瓜。
“睡够没!”
“嗯?”魏枕闭着眼仰起头,缓了缓,才睁开眼睛。
沈倦云那张满是不高兴的脸霎时出现在眼前,将魏枕吓得身子一斜,随后很是利落地滚了一圈。
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摔疼了的腰,看向沈倦云:“几时了?”
“你问我我问谁,让你跪你就是这么跪的?”
沈倦云掀了被子,将外衣穿上下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 再补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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