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燕衎摆手：“不能怪他，人数不过百来人。应该是藏在暗处的亲卫，行军之间也不会显得突兀。”
郭通闻言这才知昨日具体情形，“昨日将军遇袭，我等听闻皆忧心将军安危，好在今日将军平安归来。”
前日夜袭当晚，柴燕衎斩杀阿史德亲卫时，有一人身上有突厥王阿史那王室的图腾，这让他意识到此人的身份不简单，这才决定乘胜追击，将人生擒。
甘州城内的夜空较之荒漠里的，倒是显得柔和许多。柴燕衎忙到此时方歇，走出营帐问杜乘：“那姑娘她人在哪？”
杜乘愣了片刻，意识到将军问的是谁后答：“玉医女在药庐内帮忙，晚膳也是与军医共用的。”
柴燕衎疑惑：“玉女医？”
杜乘闻言解释：“属下是听军医手底下那小子这么叫才……”
“知道了。”
柴燕衎去到药庐后，却连她人影都没瞧见，正想寻个人问问，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
“将军，可是在寻我？”
怀玉这几日在荒漠中荒野求生，原本就累极了，入了城内在这军营里，又忙了一个下午，用完晚膳后，疲乏至极，便就近选了个坡，席地而躺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睁开眼睛之时，就远远瞧见了柴燕衎的身影，怀玉猜测他在找她。
柴燕衎很快循声找了过来，见怀玉正站在药庐后的半坡上。
怀玉待远处那人的身影，逐渐在眼中清晰起来了，便开口：“将军来的正好，我正想去寻将军帮个忙？”
“什么事？”
怀玉扫了眼周围，确定没什么人，才轻声和柴燕衎道：“我已有七八日没有净身了，可否劳烦将军为我准备洗澡水和一套干净的衣裳。”
柴燕衎显然没料到她要说的是这些，“你……姑娘你……”
她似乎对男女大防之事，颇为不在意。
怀玉见他有些别扭：“将军可是为难？那城中可有汤泉浴场一类的地方？”
“不可，甘州人群杂乱，那种地方你不适合去，”柴燕衎细想了下，整个军中有没有女子，她似乎只能和他说，
“是我忙于军务，没能将姑娘照料周全，望姑娘谅解。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一个营帐姑娘，至于……姑娘随我来便是。”
“如此甚好！”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去营帐的路上，柴燕衎状似无意提了句：“说来，我还不知怎么称呼姑娘？”
怀玉也才意识到，他们二人好像还真没有换过名字，不过昨日发现那玉珏，他应该叫衎。
“不若将军先告诉我您的名字吧？”
“我名唤柴燕衎，木柴的柴，燕衎二字取自《诗经》，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
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衎。’
柴燕衎。”
怀玉轻声复述了一遍：“嘉宾式燕以衎？衎原来是《诗经》里的字……”
柴燕衎转而问：“我听有人唤姑娘玉医女，姑娘可是姓玉？”
怀玉慢慢摇了摇头，“不，我是个孤儿，没有姓，只有个名字。我叫怀玉，取怀中揣玉之意。”
看来那块玉佩的‘衎’字应该就是他，无觉大师那卦要她往西去救人，还真让他算准了，无觉大师这通天的本领的确名不虚传，也不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柴燕衎心想，以她这样的性子和行事，若是寻常人家，女子行为多要约束，定然是养不出来的。不过她是个孤儿，柴燕衎倒是没想过，所以是孤儿的话，一定是吃过很多苦吧。
“怀玉，这是个好名字，为你取这个名字的人，定然很珍视你。”
怀玉听了轻笑一声，由衷的道：“将军说话真让人欢喜。”
柴燕衎神色一顿，他说话让人欢喜？
“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说。我们到了，你在此稍作歇息，本将立刻吩咐人去准备你要的东西。”
怀玉点头：“多谢！”
约有三刻钟后，便有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带着衣裳进了营帐来，她瞧见怀玉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休憩，也没出声打搅。先让人将热水倒入浴桶内，竖了屏风，将一切沐浴需要的东西陈列齐全，才挥退所有人，缓缓至前道：
“妇人是甘州守将校尉郭通之妻杨氏。军中没有女子，为了医女便宜行事，定远将军特将妇人我寻来。不知医女喜好，所以准备了两套衣裳，一件碧玉素色，一件是霞红色，皆是新衣，医女可还满意？”
怀玉没什么挑剔的，只要是干净的便好，“多谢你，我很满意。”
杨氏笑吟吟道：“玉医女不必客气，您可是救了将军的大恩人，医女可要人服侍沐浴？”
怀玉着实受宠若惊，“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多谢你了。”
杨氏点头，“如此，妇人便退下了。”
杨氏从帐中退出来后，便去寻柴燕衎复命。
“将军放心，玉医女应该是满意的，只是不需要人服侍，此时她正在沐浴。”
柴燕衎点头：“劳烦郭夫人了。”
杨氏微微一笑：“怎当得起将军劳烦二字，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妇人我便退下了。”
诚然如柴燕衎所言，他这个定远将军的确是忙的脚不沾地，那怕身上带伤，第二日一整日怀玉都没见到他。不过怀玉也乐得和军医莫前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套了不少话。
原来这柴燕衎不仅仅是将军还是皇帝的外甥，获封了的世子爷，如此看来她这身世怕是非富即贵，还要去一趟长安才行。
晚些时候怀玉去了城中管送信件的驿站一趟，她决定将玉珏的事告之圆通老和尚，让他帮忙查查。
晚上怀玉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预备明日一早走。
次日，杜乘听底下人来报，说是玉医女走了，就马不停蹄赶过来要禀告将军。柴燕衎正在与郭通交接城防部署，见杜乘过来，猜测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出了什么事？”
“玉医女走了。”
待柴燕衎赶到营门前时，人已经离开一会儿了。
“人走了多久了？”
柴燕衎问守兵。
守兵：“不过一刻钟。”
柴燕衎翻身上马，就往城门口追去。快到城门之时，终于远远瞧见了那碧色身影，柴燕衎出声叫住了她：“怀玉姑娘！”
怀玉应声抬眼望去正是柴燕衎，“柴将军？你怎么……”
“怀玉姑娘可是有什么急事？怎么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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