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许久不见，你总算是回来了！”
林皎月几月未见到皎霞，想念得紧，这下得知她回来了，从进入院子起便一路小跑，扑到了皎霞怀中，好在皎霞坐在贵妃椅上，否则就要被扑倒了。
“皎月。”丽妃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成何体统，也不担心伤到了你姐姐，快从她身上离开。”
“是，阿娘。”
皎月的声音泄了气，低着头乖乖站到了丽妃身后，同时不忘担心地朝林皎霞的方向看去，她感觉姐姐有些没精神，眼眶分明有些红。
林皎霞也不理会衣服上被压出的褶皱，站起身向丽妃行了个礼。
“丽妃娘娘，我没事的，皎月她还小，更何况她只是太久没见到我心急了些，您就别责怪她了。”
“不小了。”丽妃在侍女的搀扶下不紧不慢地坐到主位，颇无奈地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她已经分化为坤泽，是个该谈婚论嫁的大人了。”
“是啊，怕是不久就要被陛下指婚，我们宫中要更冷清了。”
江淮青附和着，语气中有些伤感，皎月也在丽妃身旁垂下了眸，三人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略带压抑的氛围，只剩林皎霞来回在三个人间看着，满脸疑惑。
“什么时候的事？”
林皎月是在皎霞大婚两个月后的一晚迎来的分化期，完全不意外地分化为了坤泽，圣上大喜，往宫中送来了许多珠宝锦缎。
“你们怎得不写信告诉我？可惜这次我回来得急，也没带上什么礼物。”
如此说来，皎霞也能明白丽妃的意思了，分化后的乾元与坤泽有别，即便是血亲之间，也会受到对方信引的影响，确实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妙。
“也不说我们了，皎霞这次回来应当不是因为想我们了吧？”
林皎霞正要否认。
“你且上前来让我看看。”
丽妃示意皎霞不必多言，招呼她到跟前，用手支起她的脸，左右仔细瞧了瞧：“憔悴了。”
“月儿，”丽妃又招呼身后的皎月上前来，“你眼睛看得清楚，帮我看看你姐姐。”
林皎月方才就担忧皎霞的状态，这下被母亲吩咐，她更是上上下下将皎霞瞧了个遍：除了眼眶有些红外……
“眼下两团乌青，唇瓣干裂，皮肤也有些暗沉。阿娘，姐姐她……”
皎霞抬袖将脸遮住，“别再看了。”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吧，如果灵韫看到了……罢了，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又怎会关心自己呢？
宽大的衣袖后传来抽气声。
看皎霞这十足受了屈辱的样子，皎月怎能忍得下气，要知道姐姐在宫中何尝受过这等委屈，这才嫁到贺家多久？她也不再顾丽妃方才的叮嘱，抓住皎霞紧掩面的双手往下拉，直直地望进皎霞又增加了些许血丝的眸子。
“是不是贺家那个混蛋做了什么事惹你伤心了？我定要求母皇狠狠治她的罪！”
“不是！”林皎霞下意识大声驳斥，又自觉失态，低头盯着脚尖，“灵韫也没做什么，主要还是我自己的错。”
她说得不错，当初自己若是直接去当面问个清楚便好了，哪还会生出之后那些是非？
可既是自己的错，自己为何还会感到委屈，胸里积攒着一股闷气？她还以为回到宫中，见到久违的家人会有所好转，可事实恰恰相反，这股闷气不但没得到疏解，现下更是压得她喉头发苦。
林皎霞抱头蹲到了地上，吓坏了在场的三人。
“姐姐，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再和我们说说吧！”
林皎霞感到有些累了，她昨晚一宿没睡，今晨更是一早便赶回了宫中，她不想再说了。
“我想休息了，抱歉。”
江淮青还记得，十几年前，幼小的霞儿躺在她的怀中不停地哭闹着，她只能一下又一下地轻拍霞儿的背，哼着幼时自己的阿翁同样用来哄自己入睡的童谣，才能使霞儿安睡。
今日午后，当她搂着皎霞做这许久未做的事时，竟有些恍惚，回忆起往昔来。不同的是，她的霞儿已经不再哭闹，只是不安地用双手环紧自己的腰，眼角还有干涸的泪痕。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自己的霞儿能像以前般尽情哭闹，至少喊出来，心情会好受得多。
直到确认皎霞睡熟，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又帮她将被子盖好，江淮青才放心独留皎霞一日在床上，带上门离开，朝丽妃屋中走去。
她轻敲门，说了句“是我”，在屋内传来一句“请进”后推门进去，复又将门关紧密了。
“这下人都来齐了。”
坐于主位的丽妃看着江淮青入座，这才让在一旁低头不知站了多久的阿想上前来。
“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地跟我们说清楚。”
“你说，贺灵韫知道了皎霞是乾元？这是何时的事？”
“回娘娘，是在大婚之后十几天发生的事，公主担忧驸马终有一天要与她圆房，便派奴婢去找了一位坤泽藏于她屋中，并乘她发情期到来时再偷偷送入驸马屋中，哪料到那坤泽的发情期提前，公主便被勾起了易感期，然后、然后……”
“是奴婢失职，没有劝住公主不要把那位坤泽放在自己的屋中……”
阿想越说越害怕，这下直接跪在了地上拼命地磕头。
“你先起来，皎霞的性子我清楚，她认定了的事，就是有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你劝不住她的。你且继续说贺灵韫在这之后态度如何？”
“多谢娘娘。”阿想麻溜地站起来，也不敢拍去身上的灰尘，“驸马心疼公主的遭遇，不但接受了公主是乾元的事实，也并未再向其他人说过此事。”
这事应当是真的，京城中没有流言蜚语升起便是最大的证明。
丽妃放下心来，笑着看向江淮青道：“我们挑的这个女婿倒是不错。”
不过，既是良人，她与皎霞间究竟能发生什么矛盾，丽妃有些想不通。
“那你说说，最近还发生了什么？”
“最近？最近公主和驸马一行人去了南阳古刹烧香祈福，住在了寺中客房……”
阿相倏地想起那晚发生的事，又跪了下去，脸色煞白：“在古刹的第二晚，公主吩咐奴婢准备了一个足以容纳两人的木桶，后来，奴婢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驸马急匆匆地来找奴婢，说是她不得已，狠狠地踢了公主的命根子，公主痛晕过去了……”
“什么？这贺灵韫做事竟如此大胆！”
丽妃气得从主位上站起，而江淮青则是惊得身体瘫软，嘴里不停地说着：“我、我要去看看我的霞儿！”紧接着便从椅子上撑起，小跑着离开了屋子。
阿想知此事是要闹大了，也不是她偏向驸马，驸马待人和善，在几个月的相处中，也不曾因她是下人而看轻她，她真心觉得驸马做出此事必是事出有因。阿想对着地板又是磕了几下，继续补充着：“公主与驸马在公主醒来后倒也相安无事，直到昨日，驸马来寻公主，说是有要是商谈，遣退了奴婢，待奴婢再次回来，公主便哭了……”
“好，本宫自有判断，你先下去吧。”
因皎霞是乾元，这事不宜明面上解决，她是时候向陛下请愿出宫，去贺府好好会会这个驸马了。
林皎霞睡得餍足，她打了个哈欠，发觉床边有个人影。
灵韫？
不，不是她，自己现在正在宫中，贺灵韫不经允许应当是进不来的。
皎霞又揉了下眼，凑近仔细看了眼，惊叫道：“阿娘，您怎么趴在这里？我、我这就起来，您若是困就睡在这张床上吧。”
江淮青方才听闻皎霞那处受了伤，心下担忧，来到屋中后看皎霞睡得正香，又不忍摇醒她，便在一旁等待，怎料到自己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霞儿！霞儿你那处可好多了？现在还痛吗？”
“哪处……阿娘！您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阿想她！”
“你还说呢。”江淮青落下泪来，她入宫二十余载，从一个陪嫁丫鬟到荣获圣宠晋升为答应，有了唯一的女儿，要是皎霞出了点意外没了，她也不想活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你这次回宫，可是因为这事？”
“阿娘，您别哭了。”林皎霞身边没有手帕，只能用衣袖点去江淮青面颊上的泪水，她向来见不得阿娘落泪的，特别是在理解阿娘位微言轻，在这深宫中的不易后，“跟这件事关系不大，主要还是我自己的错……”
事后细细想来，灵韫提的建议可谓良策，不但考虑了当下，更是考虑了未来，定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可她……
林皎霞唇瓣微动，好不容易平静的内心又开始剧烈鼓动。
她不想与其他人在一起，也不想与其他人有孩子。对了，灵韫的隐疾不是好了吗？不如让她自己纳个妾，孩子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她一开始便是这么想，也是这样做的，不过失败了……林皎霞想象着另一名坤泽站在灵韫身旁的画面。
不行，现在的她做不到与别人共侍一妻。
“阿娘，我该怎么做才好？”
林皎霞本不欲给江淮青增添更多的烦恼，可几日下来积压的情绪终究是倾泻而出，泪水不觉中滑落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都是一边听《eternal sunshine》一边写的，作为粉丝我要宣传一下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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