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们是受郦国的邀请,去清理器虫的事情。
这十年间,不但是叶含真在成长,嵇无恕也没闲着。
七年前,岷州爆发了一场空前绝后的骚乱,而发起者便是操控器虫的嵇无恕,从此让器虫的危机,彻底地摆在了明面上。
原本便是管辖混乱的灰色地带,这次骚乱之后,岷州更是直接沦为了魔修鬼修的巢穴。
而嵇无恕也因此崭露头角,以岷州为据点,开始往大陆各州扩张实力。
与此同时,修真界也没有闲着,进行了几次大规模的讨伐,但岷州城地势艰险,原本就易守难攻,再加上嵇无恕麾下的死士众多,手里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毒,几次下来,修真界都是伤亡惨重,于是便不再鲁莽进攻,而是优先清理岷州之外的暗党。
但嵇无恕的器虫,从某种方面来说,类似于兴奋剂与毒\\品混合体,能够在短时间大幅度提升战斗力,同时也有麻痹人体,使人致幻的特点,就算其余州县明令禁止,大肆排查,依旧还是有许多人铤而走险,悄悄地在私底下购买植入了器虫的法器。
所以,各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因使用器虫失控而导致的案件,星河山对器虫研究比较早,所以对处理此类案件比较有经验,时不时会被请下山帮忙。
这一次,便是郦国的君主请他们下山,处理王城内发生的器虫使用者恶性伤人案件。
“郦师姐,你是不是也有几年没回郦国了。”叶含真骑在小雪身上,对身旁的郦瑛道。
如果不是临时出去办事,叶含真还是喜欢骑着小雪出门。
原本江旻当年借她小雪,只是为了方便她不会御物的时候使用,结果小雪被江旻伤了心之后,再也不肯回江旻那里了,还让江旻失落了好一阵子。
“嗯,四五年了吧。”郦瑛倒是没什么反应,淡淡地看着脚下的城镇。
除了偶尔来郦国办事,她的确是许久不曾踏足过这片土地了。
若是王宫的话,更是再没有回去过。
“师姐,你不会想念家人么。”季俞之靠了过来,“如果年关的时候不在家,多寂寞呀。”
他每年过年都会回去郁州,爹娘还会给他包大饺子等他呢!
“还好吧。”郦瑛半眯着眼睛,严肃的脸上没什么感情,“自小我见父王母后的时间很少,一年也就能完整地呆上那么几天,没什么感情。”
“可是……郦王不是很疼爱师姐你么?”季俞之惊讶道。
“他只是疼爱长公主这个身份而已。”郦瑛满不在乎地冷笑了一声。
郦瑛来星河山之后,从来没有提过家里的事情,就算闲聊的时候,也不爱回答,所以众人对她的过去都是一无所知。
这一次若不是郦王亲自来山下求助,大约她也不会回来。
看起来,郦瑛跟家人的关系,实在不是太好。
不过毕竟帝王家,与寻常人家自然是不一样的,薄情一点也是十分正常。
叶含真躺在小雪背上,看着云端之下熙熙攘攘的城镇。
郦城啊……
若她没记错,天一门的总部,就在郦城郊外的穆成山内。
后来她也托人去打听过,在她离开后不久,叶玄雅就跟晏泓一起离开了叶府。
晏泓这些年倒是声名大噪,三十岁不到就修成了金丹,成为了剑修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虽然是个私生子,却冷静自持,杀伐果决,大概率会继承天一门。
其中也有许多弯弯绕绕,不过,那些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王城不远处的茶摊前,一对老夫妇坐在长凳上面对面闲聊。
“咦,老头子,是不是老婆子老眼昏花了,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下来了?”
“嗯?我看看……哈哈,那些应该是要进宫面圣的仙长,前些日子,宫里不是出了事情,在四处找人解决么。”
“仙长?可是咱们城外天一门的仙长?”
“瞧那衣服样式不太像,应该是无极宗一派的。”
“无极宗?这名字,听上去好生耳熟……”
“你忘啦,咱们长公主大人,就是在无极宗修行呀。”
“哦,原来是长公主大人那里啊……说起来,多少年都没有见着长公主大人了……当年她策马在咱们摊儿前买饼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转瞬间,咱们都老啦……”
“不老不老,老婆子你还年轻着呐!”
“……”
这时候,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子翩翩然走了过来。
“老人家,一斤茶饼。”她温声笑道,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十分惹目。
老伯笑呵呵地应声,手脚麻利地给她包好了饼,收下了她递来的铜钱。
“多谢。”年轻女子客客气气地道了声谢,往远处的人群走去。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啊。”老媪看着那女子越来越小的背影,感叹了一声。
“老婆子你年轻的时候,也是不遑多让的。”老伯憨笑着点了点头。
“你这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胡言乱语!”老奶奶花白着头发,推了老伴的肩膀一下,满面羞红。
“哈哈哈,老头子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说谎,老婆子你可是最清楚了……”
“……”
叶含真捧着茶饼,分给了围在一团的众人。
“师姐,你既然喜欢这茶饼,为何不自己去买呢?”季俞之啃了一口手里香酥的茶饼,擦了擦嘴边掉落的碎渣。
“郦师姐的身份,应当不太方便。”叶含真笑了笑,给冉彦递了一块儿,顺便掰了半块儿自己的饼子,喂给了身后眼巴巴盯着她的小雪。
郦瑛静静看着手中温热的茶饼,眼神有些飘忽。
“幼时我经常独自出宫玩耍,最喜欢他们家摊子的茶饼。”
轻轻咬了一口,郦瑛微微敛眸。
“这么多年了,依然还是这个味道。”
叶含真小口小口地吃着茶饼,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
“小雪,方才不是已经给过你半个了……”叶含真无奈地回过头。
结果,正对上江旻并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叶含真:……
“师尊,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
“方才。”江旻简短地回答了一句。
“东西都买好了?”
“嗯。”听她提到这个,江旻面上似乎浮现出淡淡的喜色,“都是中州特有的物件,翡雀的尾羽,长襟鸟的冠羽,还有已经绝迹的绯红鹈鹕的珍藏画像……”
江旻的语速比平日里说话要快一些,一件一件,如数家珍。
这一点叶含真一直觉得很神奇,只要是收集跟扁毛宠物相关的物什,他的路痴症状从来不会发作,总能精准地在各种犄角旮旯里搜寻到奇怪的小店铺,甚至还能跟店里的老板聊上小半个时辰。
可能,这就是在大型漫展里找到冷门同好的惺惺相惜感吧。
说着说着,江旻的话音渐渐慢了下来。
他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了叶含真还没吃完的小半个茶饼上。
叶含真了然地往纸袋里翻了翻。
……都分光了。
“师尊,茶饼都没有了……要不,我再去给您买一个?”
“不必了。”江旻微微偏过头去。
见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叶含真倒是起了些逗弄他的心思。
“徒儿倒是不太爱吃,有些偏甜了,您如果不嫌弃,尝尝看?”她半开玩笑地举起自己手里剩下的小半个茶饼。
结果江旻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低下头,咬了一口她手里的饼子。
“还行。”江旻不咸不淡地评价道,“就是有点凉了。”
叶含真:……
说不嫌弃还真就不嫌弃的吗?
“师妹……哎,师尊回来了?”季俞之方才一直在前面跟冉彦说话,回过头,正好见着站在一起的二人。
“嗯。”江旻淡淡地点了点头。
季俞之看了一眼叶含真举在空中的饼,又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江旻,脑中灵光一现。
一定是茶饼都分完了,没有师尊的份了!
师尊最喜欢吃甜的,还好刚刚自己只咬了一口。
“师尊,您饿不饿?”季俞之开心地走过来,将自己的饼递上去,“徒儿这份给您吧!”
江旻默默地看了一眼茶饼上那缺开的小口子,表情瞬间变得微妙难明。
“不饿。”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季俞之的好意。
季俞之:……
师尊您刚刚对师妹明明不是这样的!
几人收休息整理完毕后,慢悠悠地往王宫大门走去。
郦王一早就收到了季俞之传过来的信件,亲自在门口迎接。
“羽光君,感谢您大驾光临。”大约是近日忧虑过多,郦樊脸色不是太好,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对江旻行了礼。
这位郦国的君王虽然已近六十岁,但因为常年服用灵丹的缘故,比寻常人要显得年轻些,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
但是,就算身着名贵华服,依旧挡不住他面上的疲惫,还有微微佝偻的身体。
“郦王不必如此客气。”季俞之连忙上前将人扶起。
郦樊的视线,慢慢儿地落在了季俞之背后的人身上。
郦瑛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任何表示,甚至没有看过来。
郦樊的眼里划过一丝黯然。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
“多谢这位小仙长,请随本王来。”
只跟众人稍作寒暄,郦樊便将他们带入了一处偏殿的寝宫内。
甫一开门,叶含真的身形便顿了一瞬。
寝宫里的光线很暗,除了浓郁的中药味,还有一股他们非常熟悉的,阴暗而又诱惑的气息。
叶含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雾体的气息,无论经过多久,她还是无法习惯。
“明儿……父王来看你了。”郦樊虽然努力维持着庄重,声音里依旧还是掩饰不住的有些颤抖。
而随着郦樊的话音刚落,自里室的重重帷帐内,传来了一声愤怒而又痛苦的哀嚎。
那声音不像人,更像是野兽一般。
江旻的手轻轻一挥,那深色的帷帐便自动撩起,缠在了床柱两侧。
而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床上的人下意识地往里缩了一步。
丁零当啷的沉重撞击声随之响了起来。
待看清床上的情形之后,郦瑛的动作,下意识地停了一瞬。
年轻的男子半跪在床榻上,双手被沉重的锁链牢牢锁死在两旁的铁柱上,手腕处因为长时间的挣扎而勒出了深深的血痕,连皮肉都翻了出来。
而他的身上,缠绕着浓重的黑雾,甚至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那是郦王最小的儿子,也是郦瑛的四弟,郦胥明。
江旻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郦瑛。”他的手心中缓缓浮起那枚小巧玲珑的玉貔貅。
“控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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