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不住多长时间了。
莫行究躺在床上，脑海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所谓的记忆，只要不做删除，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被拥有者调出来。他的做法，始终是治标不治本。
鹿升已经起疑，要不了多久，哪怕是没有回复那一段记忆，他的眼睛也会找到相应的答案。
“老婆”的身份，或许，真要成真了。
不知道出于焦虑还是期待，从不做梦的莫行究，今晚做梦了。
梦里，鹿升背着他，在书房里埋头看书，他一过去，那本书就消失了。
“你在看什么？我可以给你点意见。”莫行究还没意识到眼前的假象，“学校里遇到难题，也可以找我。”
鹿升抬眸，若无其事道：“没有。”
莫行究不甘心，又问：“学校最近有什么新计划吗？”
“学校没有我也可以正常运行。”鹿升平静道：“更何况，一切事务不都是交给你这个秘书了吗？你知道的，应该比我清楚。还是说，你们北洲盟有新的任务要下达给学校了？”
然后，鹿升就出去了。
莫行究有点心虚，他不知道，鹿升为什么生气了？看着顶着一头白毛的俊脸，他默默叹了声气，然后从隔壁书柜上抽了一本书，署名：《如何和宠物打好关系》。
他回到自己房间，鹿升竟然睡在了自己床上？潜意识下，他放轻了脚步，将书放在了床柜，然后调暗了灯光。
他该做些什么？
莫行究刚伸出手，就听到鹿升说：“要抱一个吗？”
这一刻，莫行究意识到了——这是梦。
懊悔的情绪开始弥漫，他陷入了纠结。
自从他可以独立思考后，一个拥抱，就再也没有价值了，可是，现在，他无比渴望。
这太不像自己了！
接着，莫行究的心跳开始加快，没过一会儿，他迈出了第一步，还没伸出手，鹿升却主动抱了过来。明明是梦境，他居然闻到了属于鹿升的味道。
或者说，是洗衣液的味道。
后颈开始发热，莫行究的梦境很快就消失了，他在昏暗的房间里，睁开了双眼。
纠结的情绪，得到了缓解，但是梦里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忘记了，只是印象里记得，大概和鹿升有关。
依照承诺，莫行究从今天开始就做起了早饭，尽管今天是周末，尽管周末的鹿升不会早起，他还是准备了三份的量。
没有鹿升，四月显然还是那个淑女，莫行究则边吃边处理北洲盟大学的无聊邮件，为了不让四月干扰他，他还给四月打开了以往历史中录下来的纪录片。
上面大多是在非洲，狮子老虎捕猎的视频。
“别光着看。”莫行究敲桌子提醒了一声后，就继续看邮件了。
基本情况是，关于学校的大事一件没有，关于校长本身的八卦问题倒是成堆了。
毋庸置疑，这些问题都进了垃圾箱，莫行究转而重置了邮箱接受邮件的门槛，但凡后续的问题和内容检索到部分关键词直接进垃圾桶。
临近十一点时，鹿升突然夺门而出，顶着炸毛的发型，然后将胸针投射出来的图像。
显然是一张工资条和对应的账户金额。
“莫行究！莫行究！”鹿升拖鞋都丢了一只，“卧槽！我才干几天？工资这么高？而且，我这就摸摸鱼，正事一件没干，还发这么多？你老实说，这学校的钱，来路清楚不？不会洗钱呢吧？”
工资条很简洁，只有出勤天数，其他绩效一概没有，最终结算的金额总数是7.16万。
莫行究要是不知道鹿升在过去的资产，还真以为这家伙没见过钱。没记错的话，鹿升的小金库里存着七位数的财产，现在在他面前为了九牛一毛的月薪大呼小叫，他一时之间找不出话。
鹿升认为莫行究也惊了，估计自己真说中了，“这学校的流水，得好好查查。监管局在哪儿？还是打投诉电话？”
一上来就想端掉自己的学校？
莫行究第一反应就是鹿升真的不喜欢学校，为了打消鹿升这个念头，他指了指图片，说：“这是邓天下单给你发的，有七万，估计是怕你中途跑人，剩下的一千六才是你的工资。不要看工资条，看账户流水。”
“……”这是一段久久不能恢复正常情绪的沉默。
鹿升艰难道：“一个大学校长，还是顶尖院校。十天左右的工资，你跟我说只有一千六。那门口的鱼，一个月的花销都比我工资高吧？这校长真有人当？当慈善啊！”
莫行究慢悠悠回：“所以，邓天下预料到了。他自掏腰包，给你发钱。”
要在北洲盟的规定下挣钱，就是看本事，任何岗位都和能力成正比，否则，相关机构就会介入取消其资质，哪怕是在北久区，都不能幸免。
十天拿一千六，其实已经很可观了。
鹿升感觉自己被人看透了。
莫行究见人息声，便起身回书房，顺便说道：“别浪费早饭。”
按理说，他应该处理完邮件再挪地方，奈何他忽然收到一条警告邮件，要自己研究一会儿。
还没坐下，他就打开了邮件，一开始没有出现一个文字，过了三秒后，才蹦出一个动图。
最先出来的是一个简笔人物，看起来像是五六岁小孩儿画的。他的动作很单一，一直在循环自杀。脖子被小刀拉开，然后鲜血喷发，最后倒地。
单凭这样的画面，还不足以让人警惕，危险就在这个人物头上顶着一对稚嫩的鹿角。而且，从头到尾，这个人物都透露着诡异的笑容。
莫行究下意识就打开后台的运行程序，试图追踪到发送者，但是只能跟踪到北久区，再往下延伸，就找不到了。
像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只有两种。
一是九天这样的垄断者，二是像他这样自行躲避监控会单开一条通讯线路的人。
显然，这不是第一种。
动图的作者在暗处，莫行究就是被动的。
可是，他可是莫行究，作为97号，没点手段怎么可能坚持到现在？
很快，他用一个信息点作饵，再抛到一整条通讯线路上的其中一段，里面放上自动爆毁的应激程序。如果，这个账号再次上线，那么这条线路就会完全报废，而且会以最快的速度给他发出准确的定位信息。
他要端了这个老巢。
一切做完，就只需要等人上钩了。
鹿升忽然探出头，问：“你在干什么？”
“完成秘书应尽的义务。”莫行究笑出一定的弧度，“是不是很认真？考虑给我发工资吗？七万一千六？”
鹿升竖起食指，表示“等会儿”。
不出两秒，他就从自己账户中划出“7万”，然后直接“抛送”到莫行究面前，期间还伴随着钱币碰撞的悦耳之声。
在第三者看来，这绝对是个富豪，不然撒钱的姿势不可能这么潇洒。没个时间的沉淀，普通人绝对做不出来。
为此，莫行究看着眼前发着金灿灿光芒的“金币”，再看鹿升时，忍不住疑问道：“你是不是想做这件事挺久了？”
太干脆了，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转账有两种模式，一种是直接发起到个人，不需要对方同意，还有一种就是浮夸形式，像鹿升这样。
第二种形式的转账模式在没人搭理的时候，五分钟后会自动转成第一种，简单来说，第二种玩得就是情趣，当然，在其他场合，有可能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毕竟，北洲盟的富豪，可不少。
“说实话，不是。”鹿升诚恳道：“我就是看看效果，毕竟你上次教我的时候，几千的效果，就炫酷到我了，我想着，这个金额应该更酷。”
莫行究双眼微眯，怎么听，都感觉是话里有话，偏偏那双眼睛干净无比。
“那你给我这么多，你怎么办？”他接着问。
鹿升不假思索地答：“我留个饭钱就行啊，够平常娱乐就满足了。你才是我的衣食父母啊，满足之余，就是供养你。”
这么多天的吃穿用度，可不是假的。
莫行究敢说，如果拿个测谎仪，这番话绝对诚意满满，可他打心里提不来多少兴致。衣食父母下的感激之情，他不需要，但如果是其他的，他又开始露怯了。
所以，他现在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类，有软肋的人类。
曾经，情感上的层次感，在他这里，只能用匮乏来形容，现在，这种层次感正在变的立体、全面。
“那你下个月不要忘了。”莫行究改变了主意，因为他想到，每个月都来这么一出，就会多看一次鹿升的潇洒。
他们的联系会更多，这就是邓天下强调的羁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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