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听到清凌的回答后，陆怀瑾眸光沉沉地问。
为什么？清凌心想，或许是因为陆符华救过她，或许是因为她也心怀正义，但最后她只是扬唇一笑说道：
“当然因为握瑜的表哥，我不帮你帮谁。”
陆怀瑾垂眸，望向月光下河岸，“那等我回去，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他？”
“这种危险的事，就没必要告诉他。”清凌随便找了个借口。
两人沿着河岸行走，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吵闹的声音。其中一道声音清凌耳熟，今天上午才听过。她循声望过去，就见不远处的山坡上，崔九更正在和一个胖子争吵。那胖子一个推搡，差点把崔九更从山坡上推下去。
陆怀瑾注意到清凌的目光，“认识？”
“熟人，我过去看看。”清凌朝那边走过去。
越走近，两人的争吵声越清晰，崔九更一直缠着让那胖子付钱，而胖子就十分不耐烦地说该给的他已经给了，他根本不欠崔九更钱。
在他壮硕的身板面前，崔九更被衬托得像只鹌鹑。
月光下的他表情压抑又怨恨，周身比上午清凌遇到他时要狼狈许多。
眼看胖子做完陈词总结要离开，清凌和陆怀瑾一起从小路走了上来，“怎么了？”
看到她，崔九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胖子则是先惊艳后无所谓地准备转身就走。
“他答应只要我替他改了这片桃林的格局就给我三万块钱，结果改完就后悔了，只愿给我三百，还说愿意给我三百已经是看我忙了一下午多给的奖赏。”实在太委屈，崔九更的眼眶微微发红。
清凌惊讶，好歹是男频文的男主，怎么混成这样，被NPC欺负，而且按照弹幕透露的剧情，这时候他不应该和楚娇搭上线，怎么在这改起风水格局了？
她瞥了眼弹幕，顿时了然，原来在被她逼问后，男主第一次对系统的正义性产生怀疑。他觉得一个正向的系统不会颁布随意要人性命的任务，而系统则在他拒绝后，再三颁布要他取清凌性命的任务，这些任务理所应当的都被男主拒绝。
连着拒绝系统五次后，系统也自顾自地开启惩罚，关闭原先对崔九更的所有援助，还将之前发送给崔九更的金钱奖励冻结。
崔九更的母亲正在医院里等着救命的手术钱，原本崔九更已经凑齐手术费，结果系统来这一出，他钱又不够，只能想办法接一些改风水格局、迁坟的活。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不好，他刚在地方群里发了广告，这个胖子就联系上他，约定只要他将胖子家前的这片桃林风水改好，胖子就给他三万块钱。
他一下午，又是挖地，又是移栽，好不容易将格局改好，风水带来的效果也立竿见影，胖子那个坚持要离婚的媳妇也打电话过来松了语气，说为了孩子可以考虑不离婚。崔九更还没来得高兴自己改的婚姻稳定风水局有效用，胖子挂断电话就打算直接用三百块钱打发他。
原来事情的起因和她有关……
清凌有心帮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安抚他，还没等清凌转身，那胖子倒先开口。
“哎，你这人，怎么乱说话呢。”胖子说，“我是愿意给你三万块钱，我家也有钱，是我问你要你们这行颁发的执业资格证书，你拿不出，我怀疑你是骗子我才不给你钱的。我都没怪你乱挖我们家桃林，你还有脸说我不给你钱。”
职业资格证书，清凌想了下，发现玄协确实颁发过这类证书。不过厉害的大佬不屑于考，不厉害的没有师门传承的普通风水师没有门路参考，只有一些既不精通道术又被师门要求不得以师门名义混迹民间的混子才拿这个证书彰显自己的专业度。
也不知道这胖子从哪里听来的。
“因为他没有证书，所以你怀疑他是骗子，他改的风水格局没有效用，哪怕你老婆回心转意，你也觉得和他无关，不愿给他钱是吗？”
胖子呵呵笑了两声：“不然呢，要你生病找个医生结果发现他是江湖术士根本没有行医执照，你愿意给钱吗？你不让他赔钱就不错了！”
“那简单，既然没有效果，那就将那些桃树移回去，桃林的格局也改回去。一切回归原点，你愿意找有证书的大师就去找，这三百块钱……”清凌将钱从崔九更手中抽出，“我们不要了。”
胖子脸上闪过慌乱：“你谁啊，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还移回去。移来移去，我的损失怎么算？”
“我既然敢移，自然有让它不受损伤的办法。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桃木辟邪，桃树却不是。这满山遍野的桃树对着你家，主邪灾多。原本这位崔大师的改动不说技艺有多高超，但确实算得上巧妙。将桃树的邪气引到东南化为财气，不仅化解了桃树对你家宅运的影响，还提高了你家的财运。但既然你不喜欢，当然要改回去。”
胖子看看清凌，看看崔九更，还是惊疑不定不太相信的样子。
“财气，说得好听，你怎么证明啊？”他话音刚落，兜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他接过电话，应承了几声，顿时喜出望外，脸上的喜气连电话挂了都遮掩不住。
“是发了笔小财，但也不能证明是你们功劳。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万酬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不计较你们无证执业，你们也别把风水改回去。”胖子从口袋里哐哐掏钱。
“三万。”清凌分毫不让。见胖子还想争执，她平静说道：“风水既然能改好，那自然也能改坏。你真的要为两万块得罪一个有本事的风水师吗？是你违约在先，他怎么报复你也不为过。”
胖子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咬牙，又掏出两万块钱。
等他走后，崔九更声若蚊蝇：“谢谢。”
清凌摆摆手：“以后别这么老实，他敢扣你钱，你难道不敢威胁他？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
清凌年轻时候还怀疑过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有损自己功德，后来发现屁的有损功德，她接连这样做，身上的功德还跟要冒金光似的。
她想天道一定也有自己的准则，太阳虽然不能照耀每一片土地，但太阳之下是公平。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这种事，不该存在。
清凌示意陆怀瑾继续往河流上方的风水阵走，还没走两步，崔九更出声：“等等。”
清凌回头，就见他小跑上来，将一块月牙形白玉吊坠塞到清凌手里，“我翻整桃林的时候挖出来的，看起来像女孩子用的饰品，送给你。虽然不值钱，但就当是我谢谢你。”
清凌对着月照了半分钟，客观分析：“羊脂玉，无杂质，明朝花纹，清代做工，至少价值六位数，送我？你钱多啊？”
崔九更脸上浮现茫然，弹幕也在惊呼：
【别送啊，傻男主，这是你和圣女的定情信物，是你将来开启四方门副本的重要钥匙。】
四方门？
清凌假意叹息：“算了，你既然这么诚心，我就收下了。你要后悔了，我可以把钱折给你。”
“我才不后悔。”崔九更吼完就跑了。
“小年轻，就是浮躁。”清凌将吊坠递给陆怀瑾，“你看看，好东西。”
陆怀瑾仔细观察，发现不对，“像是四方门的信物。”
“我也觉得像，才扣下来。四方门销声匿迹几十年，背地里却一直针对我们玄协。回头，有机会好好查查。”
这些年，他们玄协因四方门而死天师也在少数。玄门中更是谣传玄协有四方门的卧底，既然有吊坠这个线索，清凌肯定是要一直往下查的。
“这吊坠出现得实在凑巧。”正巧一人让刚才那个年轻人改动格局，正巧那个年轻人就在迁移桃树途中发现吊坠。“而且我总觉得刚才那位姓崔的青年身上的气息和常人不同。”
陆怀瑾将吊坠递还给清凌。
那当然。清凌想，那可是男主，不说从她那偷走的气运，身上怎么说也有男主光环，怎么可能和常人的气息相同。
“他没问题，你不必怀疑他。”怕陆怀瑾心血来潮去查崔九更查出不对劲的地方然后和崔九更对上，清凌直接给崔九更打包票，“不过对付四方门，他确实派得上用场。”
男主和四方门的圣女还有一段情呢，四方门原名九星门，门中教徒从一星到九星共分为九个等级。除了门主，就属圣女等级最高。如果能利用崔九更钓出圣女，那整个四方门也不在话下。
传闻四方门门主道术玄门第一，若是能和他对上一场，也算不枉此生。
陆怀瑾看着她志得意满的样子，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选择沉默。
两人前往河流上游隐藏的风水阵洞，监修一番，确定无误，选择离开。
看着在月光下潺潺流动的河流，陆怀瑾说：“能安葬在这样祥和宁静的风水宝地，想来我父亲也不会遗憾。”
清凌问：“陆首席的尸体还没找到？”
陆怀瑾摇摇头。他精修卜术，未曾不抱着找到父亲尸骨的念想，只可惜二十年过去，他还没成功。
清凌安慰他说：“青山有幸埋忠骨，祁川会铭记陆首席的付出。”
“但愿吧。”陆怀瑾道。
他们都清楚这话只是慰藉，人死之后，除了亲人，又有多少人会去记他？
就在他们准备回镇中的时候，听见“啊”的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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