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她不是想要自杀，只是知道自己真的没有几天可以活了，不想被人围着咽气而已。”温芙看着轮船离开的方向。
“老大自杀？不会吧，怎么可能？她可是我老大叶无歆欸！”
他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反问我：“她跟你说什么了？”
“……我的身世。”
“还有呢？”
“还有，我的姐姐。”
“是苏归宜吗？”
他怎么知道的？我都不知道的事，老大没理由告诉他呀。
“……嗯。姐姐的成绩向来很好，但是她当局者迷，忘了算时间。这两年很奇怪，明明越是紧急的时候，我却越是频繁弄丢身份证。老大说，一定要让孤儿找到亲生父母，否则孩子会一辈子处于寻找的状态，无法幸福。”
“她怎么总是和别人的身世纠缠不清……”
昨天晚上，言言说老大差点躺在大雨里睡着了。没办法，她就是这个性格，别人很难理解。
老大被她们找回来之后，先是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身比较随意的禅风衣服来到我们的套间找温芙。
我是负责切除组织网络军团的指挥人之一，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温芙的学习能力很强，现在已经可以帮到我了。所以老大来找温芙的时候，他刚好就在我旁边。
“老大，有什么新的任务吗？”
“没有。”
“对了，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察觉电脑被人动过，查了我房间的监控，发现是谷悠。”
“知道了。”
“我今天晚上肯定又得通晓，精神损失费是不是得考虑报一下？”
“加班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哦，那也行……我实在是太忙了，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老大拿出两本书给温芙。
“温公子什么时候给别人当起说客了？”
“有这么明显吗？”
“我的书柜里多了一本《穰穰满家》和一科尔伯格的书，这就相当于直接告诉我名字了。在岛上，只有你有闲心去猜这种东西。”
“总得给我一次机会。”
“你想怎么做？”
“打电话。”
老大笑笑，“明白了。”玩心理的事，当然要交给给容释之了。
她自己打通了容释之的电话，按下免提。
“容大公子。”
“在此之前，我其实并不相信温芙的这个猜测。”
“所以？”
“书收到了吗？”
“我原本不打算追究你们毁我小说的事，但现在是不是该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要见面才能算清楚。”
“那还是算了。”
“听说你去巫洛子家的书房，抢了她一本科尔伯格的书。”
“她从来不看，摆在她那太里浪费。”
“我恰好有一本原文书，你不喜欢吗？”
“我英文水平退化了很多，看得很吃力……容大公子，你对我是不是该换个套路？”
“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没有。”
“对于别人来说，没有直接否认就是默认，但是对于你来说，直接否定就等于肯定。”
“推理过程就不用告诉我了。”
“曲谱我们收到了，诗也完善了。另外，你的朋友们都很优秀，自力更生完全没有问题，老师们也答应适当扶持。”
“替我谢谢他们。”
“老师们昨天研发出了缓解你症状的最新版胶囊，要带过去吗？”
“随便。”
“明白了。”
挂断电话，温芙问老大：“毁你小说是什么意思？”
“那个啊，新书刚上市的时候，首月销量是1.5万。其实有半数以上的人都只是买了它去做密码本。洛子出的主意，容释之还在后面推波助澜。”
“原来是这样。”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本书是我写的？”
“最开始接触它的时候。”
“通过什么？”
“感觉。”
“那个时候我们认识吗？”
“我认为，我已经认识你了。”
“想听故事吗？”
“想。”
“很久之前，有一个小女孩，她是战争遗孤，其双亲在她眼前被钝刀一点点割掉头颅。一对夫妻无意间看到并收养了她，得知她的名字叫作温雅。温雅一直被这对夫妇的亲手女儿所折磨，还被各式各样地威胁不准告诉养父母。日子持续到她十五岁的时候，温雅因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而选择了割腕自杀，不过被及时发现的养母给救了回来。
“经历过那次自杀被救之后，温雅变得精神失常，疯疯癫癫的，那对夫妻见了都觉得害怕。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身为科学怪人的养父编了个故事，试图让她回归正常。养父创造了一个先天聋哑的少女阿哑，她有一个从小青梅竹马的朋友叫做阿豆。没错，就是我曾经跟你讲过的森林的故事。养父编故事的时候胡乱捏造的阿豆的形象，正好就跟现实中乔莽的外形特征完全相符。温雅逃离了那个不幸的领养家庭，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老大又给了温芙一个信封。
“这封信是给你的，我走之后再打开……再见了，我的哥哥。”
老大把我拉了出去，用差不多的方式告诉我苏归宜的妹妹其实不是苏丽，而是只在福利院呆了三天就被一个不明人士接出去的我——白月
***
【信件内容概括：】
【宋言言父母深知自己事业的危险性，将头生的两个孩子都托付给了多年的战友。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叫做宋墨，已然长大成人，第二个孩子叫温芙，现今十九岁。
扶养温芙的老战友遭到仇人追杀，他逃命途中恰巧得知年仅两岁的真温芙遭受温雅的虐待而进了医院，而温雅又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还认错了儿子，于是老战友在医生宣告真温芙死亡之前，因情况紧急，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所以联合了医生将其与假温芙掉包。
老战友还未将调换信息告诉其父母就遭杀害了，而那个医生为了不遭受牵连，多年以来闭口不谈。就在几年前，该医生成为了叶雨青的研究生导师。】
12
释之挂断电话，洛子还是和以往一样不太正经。她检查着自己的狙击枪，头也不抬，自言自语般念叨着什么。
“没办法呀，谁叫她这么厉害？全球每年在她手底下运营的企业总收益至少有十位数，她控制股价的能力简直吓死人。她和她父母操控着全球的数十只股票，她算过了，只有彻底失踪才能稍微减小波动，否则就算是找到了尸体也能导致很多人破产，很多人暴富。倾家荡产的家伙们什么都事能做得出来，说不定就报复到我们这些小朋友头上了。”
释之站到窗子边看向那一望无际的大海。
我这个儿子啊，现在是越发有主见了。
“况且，她就算活着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她可是恐怖分子和毒贩的女儿。人们评判另一个人向来都是把罪名放在功绩之前。功绩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光是这个一罪名就足够她在固有观念上被反复杀头了。再加上那些七零八碎的株连罪，网络游侠一定恨不得把她凌迟处死。比起重大科研成果，同事被老板批了一顿的消息更能让普通百姓开心。除非你们能让她改名换姓，从此就藏在一个深山老林里过活，要不然她的就真是就一条出路都没有了。”
洛子把枪收了起来。
“知道你们就是这么打算的。这玩意是用不上了。走吧，来真正玩一次什么叫把生死交给运气。”
我替他们打开了门，语重心长地对孩子们说：“这是她唯一的一次赌博。去吧，带她回来。”
她是我最小的学生，还有足足十五个小时才满十七岁。
…………
孩子们坐船走了，我出门遇到了一个人。她还是穿着浅色系的禅风衣物，那么稳重，波澜不惊的样子。
“会没事的吧？”
“她致力于保护生命，没准得她庇佑的那一片海域会愈加清澈呢。”
“您的意思是？”
“叶永恒、谭正义、叶雨青此三人名下凭空出现数十场慈善活动，倒是我那好徒儿身上一场都没有。真是奇怪呀，我还得训训她呢。”
13
让白月给我一张万能门卡，还包括了她自己的房间，无疑是请君入瓮嘛。
早就提醒过她带伤的时候不要洗澡，可她好像也避免不了。算了，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莲花坐要能坐的住才是本事。”
“无欲师姐。”
“就是因为你爱乱叫，弄得很多人都以为我姓吴。”
“岚姐姐，这样可以吗？”
“把我拉来当保障，你才敢放手去做吗？”
“我习惯要有至少六重保障才敢放心做事。”
“你只安排到计划停止的那一步，但是师父教过随缘的魅力。既然决定了要放手，不如就干干脆脆地彻底把手放开。不管困住你的是什么，永远记住，明天是可以期待的，未来是值得等待的。”
“忆子帮了我这么久的忙，我只有暂时把她交给师姐才能放心。”
“人看过了，我也该走了。知道你懒，门给你留着。小白月熬夜太辛苦了，我刚好给她和那个少年做了点吃的，可惜好像有点太多了，一会我喊人拿过来，给不睡觉的人吃。”
***
海豚围绕她的身体，她随着海水漂流，轻轻抚上一只海豚的额头。
未来，还真是令人期待呢！
14
“成功了！”
“老师，我们成功了！从今天开始，这三种疾病将不再是绝症！”
“这理论到底是谁提出来的？简直神了！”
众人欢呼雀跃，马教授则是心绪不宁地望向窗外不知名的方位。
“老师你说嘛！”
马教授回过神来，“什么？”
“推论被证实了！”
“老师，这推理到底是谁提出来的？都变成科研成果了，老师您可再别跟我们打马虎眼了。”
马教授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是个比你还小的姑娘。”
“什么？比晓湅还小？”
“老师，你别开玩笑了，哪有二十出头的天才能提出这种东西的？”
“写出那篇论文不难，你们都可以做到。只是论文中提到的两种药物相加会产生的巨大副作用，你们都不敢使用而已。其实她只是受到某种新型毒品的启发，占了先机。就算不是她，也总会有人把这个药物研发出来。”
“那也不对呀。论文的涉及面非常广，跨了好几个专业，就算是学这几个专业的研究生光是想要看懂都要下点功夫，更别说是个二十出头的妹妹了。”
“不，是十七岁。”
“真的假的？”
“老师，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们呢？”
“她到底是谁呀？”
马教授摇了摇头，“有不少人给我下了封口令，她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什么嘛？我要是有她这本事，肯定闹得全天下都知道。”
“这妹妹的童年是不是有什么心理创伤呀？一般天才少年都这样。”
马教授没有回答“是”或“否”，只是绕开话题说了句：“她一定很想见你们。”
事实上，叶无歆的论文推翻了八年前的一篇奠基性论文，并证明论文有多处作假。提出该篇论文的是一位世界著名的科学家。他靠着超凡的智慧，十六岁就已经本科毕业，还上过当时的新闻头版。而他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他曾是谭正义的初恋情人。直到现在，他都还深深地爱着谭正义。
***
巫洛子家的小岛东北方向有三百米左右的岩石刚好和涨潮的海水一样高，其最大的特点是和大海的分界线极其明显。也就是说，只要从那些岩石往外跨出一步，就可以直接通往深海，没有一点过度。
退潮还没结束，师父正站在那些岩石边上，她身边好像还摆放着一篮什么东西。
海豚前赴后继地奔涌而来，不只是海豚，还有两只稀有品种的大型鲸鱼和一些像是自愿跟随的海洋生物。
叶无歆从大型鲸鱼的背部滚落到岩石上。
师父拿起了那盆比之如此微不足道的小鱼散给了它们。
“多谢你们了。”
大鱼们极其罕见的没有吃掉小鱼，而是慢慢四散开了。
成佛何须等来世，强者自当涅槃化身。既然师父什么都没做，莫非是那孩子……真是厉害呀！无论境界如何，我们在红尘中的第一个身份都是人，这一点她倒是记住了。
师父把了她的脉。
居然不是溺水，而是失明。
叶无歆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醒了过来。
“师父，你又年轻了。”
“治病救人非我专长，只能拜托他们来看看了。”
师父又摸到了她左手小拇指僵硬的关节。
这个窃听器早该摘了，等她缓两天再帮她安排吧。
“世界上还是无需用眼睛看的，和用眼睛也看不清的事情比较多。您教过的，看见的真相并不是真相本身。”
所以她看得见，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师父给叶无歆裹了件冲锋衣，但对于她的身体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她早就撑不住了。
“师父，我有点冷，想睡会儿……”
师父抱她回去的时候，脑海里神迹般浮现出两个词——进化、退化。
***
《无题》
古仙痴酒邀明月，今人言中空思焰。
蚱蜢不见冬日雪，四季八方波澜现。
堂表亲语恒流年，心福怎也苦路远？
青墨化风欲归术，安息林海朝歌天。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幽灵晚宴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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