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霓脑子里安静了一下，手肘被纪巧碰了碰：“这男生长得好帅啊………”
是和人群格格不入的帅，或者说氛围感。
仅仅坐在那，带动周围空气有了温度，看一眼视线都会炙热，心跳都会沦陷。
“确实长得不错。”陈霓不太自在。
这几天她一直不知道萧落的行踪，早出晚归，原来和这群青少年混在了一起，不过他在人群中没什么违和感。
陈霓抬眼，抓黄毛头发的女生拉开椅子，仰头笑盈盈看萧落：“我下午没课，可以看你们练习，欢迎吗？”
萧落神色冷淡：“算了吧。”
“干嘛啊！我是校篮啦啦队，会跳舞好不好。”
“对，我作证。舒意姐跳舞很辣的！”许甘在旁边补充。
“没兴趣。”萧落半侧头点了根烟，鼻梁到下颌沉在浑溶光线里，眉眼俊朗固执。
他肩头阴影也落到舒意身上，撩人刻骨。舒意声音发腻：“有没有兴趣，你得看了才知道。”
萧落指尖掸了下烟灰，视线和陈霓相对，再看了陈霓身后的侯明博。
萧落脸上表情微妙起了变化，垂下视线，眸子不动声色定了一下，眼里似乎敛起了冰冷，勾唇。
“随便你。”
“这还差不多。”舒意声音甜腻。
萧落形同陌路直接低下了头，压根没有和陈霓聊天的打算。陈霓深呼吸了一下，也不再试图主动找她。
侯明博拉开椅子落座，接过菜单审视，才看到几步之外站着的陈霓：“陈医生？看什么呢？”
“来了。”陈霓僵硬小腿恢复活动，她坐下脱掉外套透气，胸腔在不可遏地发着热，但脸上却很冷。她白净的手背揉脸，一直揉到耳珠发烫，深呼吸了一下。
“没事。点菜吧。”
“特色猪肚鸡，再点几个配菜？蘑菇类的比较好？”侯明博问。
锅底汤色泽乳白，香味浓郁。吃饭的过程中夹杂侯明博唠叨：“你们两个小姑娘没好好吃饭，脸色惨白，平时多吃点补气血的东西，冬天手脚也不会冷，浑身也有劲。”
“侯医生你也养生？”纪巧惊讶。
“三十多哪有不养生的？”侯明博边说边给陈霓盛了碗汤，散发着热气，示意，“多喝点，对女孩子好。”
陈霓说了声谢谢，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到背后若有似无的视线。
交谈漫漫中耳朵听到隔壁桌的声音。萧落端苦荞茶杯喝了口，指尖在杯沿轻敲了一下：“买定离手。猛兽布洛克和巨人奥莫斯，谁赢？”
“我是布洛克的狗。按摩师不行！体积根本不是对手，流畅性也差点，感觉过统治期了。”
“嗯，送葬者也不是当年的送葬者。打假赛，这演的也够真。”
“靠！”许甘凑近看到胜负结果，“萧爷，你眼神够毒！”
陈霓心不在焉，吃了不久听到拖动椅子的脚步声，青少年吃完走到玻璃门外，纪巧拿手机悄悄地拍。
“怎么了？谁啊，还拿手机拍？”
侯明博也转头去看窗外，恰好看到门外路灯底下萧落的剪影，半靠指示牌，一听啤酒见到底，他垂下眼睑叼着罐口金属边沿，正给手机揣进兜里，半侧身露出腕骨微突的一截手背。
周围车水马龙，少年聚在他身旁说话，他半抬眼，下颚削尖，视线扫过纷乱的人群，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呃，我有个朋友。”纪巧只是随手路拍帅哥，没其他想法，笑笑扣下手机。
“简直是扑面而来的少年感呐……”
侯明博也被门外这少年氛围震的一楞，笑着夸赞了几句。
陈霓收回视线，这时，侯明博才明白她刚才站着看什么，眯了下眼：“你们女生不会都喜欢这样的男孩子吧？”
陈霓意识到他对自己说：“嗯？”
“年轻男生是有活力，讨人喜欢，但身上没几个钱。家教不行的话还会任性又没责任感。女生谈恋爱，还是找年龄大的好。”侯明博带着某种暗示。
陈霓听得弯了弯唇。
差不多七分饱时诊所接待动物的电话打来，催促他们回去动手术。侯明博结账，陈霓道谢扫了辆电动车，和纪巧一前一后骑回诊所。
路上纪巧终于松了口气：“侯医生怎么给人一种慈父般的温暖？”
“高情商？”陈霓鞋子踩在踏板上，细瘦手指拧紧刹车，让电动车慢慢从斜坡往下滑。
“啊？！你怎么知道我想说爹味？”
陈霓终于笑出了声。冷风一吹，立刻让人知道冬天骑电瓶车的残酷。陈霓到医院时手指冰凉，边搓手活动筋骨一边去诊室查看动物病情，中午的事也直接抛在了脑后。
抱宠物来的是几个年轻女生，一个寝室的，养了只蓝眼睛布偶猫，不小心让她吃了橡胶圈，连忙带回了诊所。
青涩女生紧张兮兮挤诊室内，有个女孩子都要哭了，应该是猫咪的主人，穿毛呢碎花裙，抱猫呜呜呜眼眶通红，不停摸小猫萎靡不振的头。
“都怪我没照顾好小樱花，都怪我，绑完头发忘把胶圈放盒子里……”
“绑头发的橡胶圈体积不大，没什么大问题，”陈霓查看拍片结果后安慰她，“喂点化毛膏和喂湿粮，多喝水，帮忙按摩肚子快速排便。如果能排出来就不用做手术了。”
“一定能排出来吗？做手术呢？”
“看你们选择，内窥镜或者做手术都行，只是费用较高。”陈霓整理拍片的单子，放在桌面，“经济情况能承受也可以直接取出异物。”
陈霓把思考空间留给了她，顺手拿了个罐头给布偶吃，去配药室看正在分离镇静胶囊的纪巧。
“她们是学生啊？”纪巧眨了眨眼，“那还是不动手术比较好吧？”
“对啊，学生很难承受这个经济压力。”陈霓拿起一张纸片对折成三角形，沿重合的边线给药粉小心翼翼倒进小胶囊内，再装袋封口。
等她处理好镇静和保肾药时，门被轻轻敲了敲，女生小声喊她：“医生。我想好了。要不然我带回去再观察一下，到今天晚上如果还没排出来我就再来动手术？”
“好。我们晚上也会营业，有不舒服立刻带来就行，这儿也离学校也近。”
女生被哄好，露出小心的神色：“我可以加个微信吗？方便联系您。”
陈霓给了工作微信，叮嘱按摩腹部的方法，女生认真地记在备忘录上，一看就是那种听话的好学生，算医药费时女生还大公无私提醒：“有个罐头的钱没算……”
陈霓忍不住笑了：“送你的。没事，本来也是供应商送的试吃装，我们没花钱。”
女生这才松了口气，感动得给她来了个鞠躬。
“谢谢姐姐！！！”
礼貌隆重得陈霓不得不站起来点头，看她们抱猫包走出门外去，轮流摸摸小猫的头，纪巧感叹：“论单纯善良，还得是清澈大学生！”
“对，这些小女生都好可爱。”
陈霓坐椅子里跺脚活动，再揉了揉酸疼的手腕，白皙干净的脸让风吹开头发后露出来。
暂时没有新的宠主，陈霓坐办公桌前闲坐走神这会儿，思绪漫无目的回到中午吃的饭，也想起坐窗边的萧落。
让声音嘈杂的饭店，阳光照着，少年下颚削尖，掀起眼皮，目光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停住，下一秒，又不认识地漠然地转开了。
陈霓笔无端在A4纸上涂画，心里一阵酥痒凉意，叹气：“怎么小男生就不可爱呢？”
“小男生也可爱啊！”纪巧从门外探头进来，“陈医生，我不许你诋毁失足少年男技师！”
“又点你了是吧。”
陈霓笑着摇头摆脱了思绪。一只金毛摇着蓬松柔软的大尾巴进来，粘着她要亲亲抱抱，是老客户过来清理耳螨。
陈霓投入工作，忙到傍晚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却突然接到了陶严的电话：“老陈，我娃感冒发烧，现在二医院排队呢，今晚你帮我值下班，行吧？”
“怎么了？”
陶严：“流感！一家人全中招了，现在输液呢！”
陈霓听到医院的电铃声，说：“好，小孩子抵抗力弱要特别注意一点儿。你和嫂子也做好防护。”
挂断电话，纪巧眨了眨眼：“姐，又加班了姐？”
陈霓抿了下唇：“行吧，反正家里没人，除了加班还能娱乐什么？”
“甘南路开了家男模店，听说胸大腿长，要不改天？”
陈霓眨眼：“你平时工资都是这么没的吗？”
说笑几句，陈霓台阶处三四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怀里抱一只纸箱急匆匆跑来。
“医生，这里有只小猫很不好！”
纪巧立刻闭住荤话，陈霓也切换成工作状态。她从前台走出来，肚子里泛起一阵饥饿感，边应声边抬起视线。
目光从纸箱移到女生脸上时，心跳加快了一下。
“……”
女生头发蓬勃柔软的浅栗色，白衬衫勾勒出清瘦饱满的身形，JK裙子底下两截白皙的长腿，相当高挑漂亮，身旁围着一堆男生。
这是中午猪肚汤店和萧落同行的女生。
捧箱子的许甘，肩宽身壮像个大狗，但说话很善良：“医生，我们在学校小树林捡了只流浪猫，就路过看见的，它一只眼睛瞎了跑马路中间，车驶出去，把它后腿一下压断了。”
“对，那个车轧了猫直接开走，操！”林浩然耳脖子气的通红，“肇事逃逸，我咒他！”
“医生你快看看，感觉它要死了！呜呜呜……”
萧落不在这群人当中。
陈霓调整心态从异样情绪中拔出，伸手扒开纸箱盖子：“别急，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文！【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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