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
“是你报的警？”一位做笔录的年轻警察问道。
“是，是我报的警。”皮球在桌子底下搓搓无处安放的两只手。
人生第一次来警察局，未免有些紧张。
那位年轻警察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不用那么紧张，不是多大的事，做了笔录你就可以走了。”
皮球点头笑笑。
审讯室内。
顾思尧扮起了柔弱可怜的形象，向警察诉苦：“警察叔叔，还好你们及时赶到，不然你们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顾思尧适时抖了抖，用手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活脱脱一个受到惊吓，偷偷抹眼泪的单纯小白兔。
“当时他们一群人突然间就从阴暗的小道里出现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手机都拿着武器，那个带头的手里还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杀猪刀，那么大，那么长，那么锋利……”
在顾思尧添油加醋的诉说下，刀疤脸和他身边的小弟脸都气歪了。
杀猪刀？明明是把折叠水果刀。还那么大，那么长，那么锋利，你踏马眼瞎呀！添油加醋的也太过火了吧！！！
警察问：“谁带的？”
顾思尧指了指刀疤脸。
刀疤脸解释道：“我没有！你胡说！明明就是一把用来切水果的刀，神踏马的杀猪刀，你眼瞎还是我眼瞎？”
两位警察的注意力在对方拿刀上，听到刀疤脸亲口承认，都看着刀疤脸：“呦！你还带刀。”
刀疤脸站起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我说了我没带！”
“你给我坐下！！”警察厉声呵斥。
刀疤脸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顺带瞪了一眼顾思尧。
警察继续说：“你为什么带刀？”
“我说了，我……”刀疤脸想了想之前说的话，后悔当时嘴没把门，承认自己带的是水果刀，早知道就否认了。
于是他把刚刚说到一半话咽了下去：“我其实没想带刀的，要不是……”
顾思尧打断：“你没想带刀？那你还想带枪，带手榴弹，带原子弹呀！”
“……”
刀疤脸恨不得现在揍一顿顾思尧，但碍于警察的面子上只能忍气吞声。刚刚想说的话也忘记了。
另一边。
皮球审讯结束，这次打架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可以先回去了。
可皮球说要等他的学生，经过询问警察才知道那个个子不高，右眉前端和嘴角那里分别有颗浅浅的小痣是他的学生。
警察对皮球说，估计要等一会儿，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他要是想等的话，可以坐在椅子上等等。
皮球秉着要对学生负责的心思在那里坐着，等顾思尧出来了要好好问一问，顺便给他妈告状。
警察继续做笔录。
顾思尧继续添油加醋：“那个人一上来就给了我一拳，我毫无还手之力。警察叔叔你们看看，我的脸上就被他用刀划了一下，鼻子也被他打出血了。”
顾思尧鼻子上的伤是被刀疤脸打伤的，而眼睛下方的划痕则是今天早上匆匆起床不知被哪里划到了，刚好可以用来栽赃陷害刀疤脸。
顾思尧接着又找了其他打架还没好的伤，全都用来栽赃给刀疤脸。
刀疤脸气的脸都青了。
“你休想栽赃陷害我，你身上的伤基本上都是你不知道在哪里碰的。”
顾思尧矢口否认：“不是，没有，明明就是被你打的，还好我跑得快不然就要被你打死了。”
刀疤脸的小弟看不惯老大被陷害说：“你也动手了好吧。”
顾思尧想也不想连连否认：“我？怎么可能，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好学生，不可能会动手，我又不是你们，遇见事情我都是会讲道理的，绝对不会动手。”
反正皮球不在这儿，他怎么扯都不会有人管。
在审讯过程中，刀疤脸见识到了什么叫鬼话连篇，什么叫舌灿莲花。
听完顾思尧的话，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两位警察不约而同的把头转向刀疤脸，看着他。
从刀疤脸的角度看，警察已经认为是他寻滋挑事了。
刀疤脸气不过，也诉苦起来：“警察，我脸上的伤是被他打的，你们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蒙骗，他可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谁知道你脸上的伤是在哪里碰着的。”顾思尧把刀疤脸说过的话还给了他。
刀疤脸气的心肌梗塞，估计下一秒就要进急诊室了。
他的兄弟也一个两个地瞪着他，恨不得扒他一层皮。
顾思尧完全不管刀疤脸和他的兄弟怎么想，他一心只想把自己摘出去，只要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怎么样都无所谓。
顾思尧挑胁地看了刀疤脸一眼。
他觉得已经把自己摘出去了，可刀疤脸说的话又让他卷入其中。
“我打你是你罪有应得。你自己干过的事你不记得了吗？难道还要我帮你想一遍？”
顾思尧一脸无辜：“啊？我做过什么？”
“别鬼话连篇，装疯卖傻了，原本这件事我准备私下解决的，结果闹到警察局里来了。”
什么事？聚众斗殴？还是上次打游戏把对面打野虐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事？
“你对我妹做过什么你最好亲口承认……”
你妹？你妹又是谁呀？我们见过吗？
见顾思尧迟迟不回答，刀疤脸恶狠狠地说：“你猥.亵我妹。”
顾思尧脑袋上缓缓冒出来一个问号。
警察一听，这件事就不是打架那么简单了。
“啥？”顾思尧用手清了清耳朵。
刀疤脸又说一遍，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喊的声音还要大：“你猥.亵我妹。”
“what？我？猥.亵你妹？”顾思尧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刀疤脸。“拜托，这位大哥，你认错人了吧。”
“不可能，我妹亲口给我说的，她还把那人的照片给我看了，就是你。”刀疤脸说着还用手在手机里找相片。
“诺。”刀疤脸把手机往警察和顾思尧那边推了推，方便让他们看清楚。
顾思尧往照片上瞟了一眼，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干过这么龌龊的事，一定是别人陷害他。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照片上的人大致一看就是顾思尧，但只要细微的观察一下就能发现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刀疤脸继续说：“原本我是想带人揍你一顿，然后给我妹道歉，谁知那个老头报警了，报警就算了，我想着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你肯定会把打架这件事全揽到自己身上，可你不仅没揽还倒打一耙……”
顾思尧皱紧眉头，眼睛里闪着冷光。
照片上的人化成灰他都认识，正是二中的“神经病”——杨明。
顾思尧安安静静地听完了刀疤脸滔滔不绝的话，等他说完，顾思尧才不紧不慢的又把手机推了回去，说：“拜托，你好好看看，我和他长的一样吗？”
少年干净利落的短发，圆润又带有挑胁意味的双眼，右半边脸的两颗浅浅的小痣在审讯室里的白色灯光下若隐若现。
而照片里的那个人眉眼和他的差别很大，右眉前端和右嘴角那里没有痣。
但总体来说照片上的人和顾思尧有百分之七八十的相似度。
刀疤脸仔细的对了一遍，发现确实不是同一个人。然后扭头对他其中一个小弟说：“你不是说他在三中的吗？今天早上你还信誓旦旦的对我说绝对是这人。”
被他点名的小弟颤颤巍巍的说：“大哥，我……我认错了，不过……他们俩确……确实长得像。”
刀疤脸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个小弟颤的更狠了。
刀疤脸对顾思尧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赔笑道：“这位小兄弟，真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给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和麻烦……”
顾思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刀疤脸说完了，他开口道：“警察叔叔你们也听见了，是他找错人，逮我揍一顿，所以，这件事不关我的事，我可以走了吧？我还要去上学呢。”顾思尧装作一副好学生，急着上学的样子。
警察也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认定这件事与顾思尧无关，准备让顾思尧的监护人过来领人。
顾思尧听见要让他的家长过来，连忙说：“明明这件事跟我无关为什么还要喊家长？你们就让我走吧……”
警察对顾思尧说，一定要等到他的监护人来了才能放他走。
顾思尧走到警察局大厅，看见皮球没走，燃起了点点星火，于是对警察说：“我教导主任在这的，就不用喊家长了吧。”
“你教导主任是你的监护人吗？”警察问道。
“……不是。”燃起的点点星火熄灭了。
皮球见顾思尧那边闹哄哄的，于是走了过去说：“我给他的家长打电话吧。”
“！”
顾思尧见他准备打电话连忙制止：“别别别，我打我打。”
顾思尧知道皮球的脾性，如果皮球给他妈妈打电话，肯定会夸大其词，到时候就算有八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顾思尧打开手机微信，把备注“Z（妈）”的人打去语音通话。
顾思尧有个习惯，他喜欢把他的微信好友用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按感情高低，从“A”到“z”依次排序备注。
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的最末尾“Z”只有一个人，就是他的妈妈。而第一个“A”他没给任何一个人备注。
电话拨通，一道冷冷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喂。”
顾思尧小心翼翼的说：“妈，你能来警察局一趟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再开口说话时声音明显冷了几度，压着脾气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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