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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林处是吧,不好意思啊,腿疾多年,实在不方便起身,失礼了。”庄凤至打量片刻,伸出手与林守岁握了握。

林守岁收起倨傲板正的姿态,冲庄凤至十分有礼有节地一点头:“庄老先生,叨扰了。”

“万曈曈这小子,没犯什么浑事儿吧?!要是他做错什么了你尽管抓去,我们馆绝不包庇!”

林守岁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在装正经的万曈曈:“只是例行的调查程序,给万……馆长添麻烦了。”

“呵,老头儿你还有两幅面孔呢?”万曈曈翻白眼冷笑,推着轮椅,领着那两位朝古生物馆走去。

庄凤至抬起胳膊肘杵了杵万曈曈,悄声说:“你没看见他有枪吗!对人家客气点。”

万曈曈:“得,您这前朝余孽真够有气节的。”

三人行至古生物馆,万曈曈指了指一间考究的展览室,对庄凤至道:“我带林处看一下蝴蝶标本。”

庄凤至疑惑:“大晚上你们研究蝴蝶干什么?”

“新鸳鸯蝴蝶梦,你不懂!”万曈曈冲庄老挤挤眼。

庄凤至早就听说自己这得意门生男女不忌,十分受不了现在年轻人的荒唐做派,嫌弃地“嘁”了一声。

“给开个门。”万曈曈将老头儿推到门前。

庄凤至朝林守岁不好意思笑笑:“那个,这里面是馆里重要展物,不太方便让外人……”

林守岁立刻会意,后退两步。

这间展览室里的标本和藏品都是孤品,每天闭馆后都会上密码锁,只有庄凤至一个人能打开,不过再有半个月,等他真正退休后,就会把密码当“遗产”移交给副馆长万曈曈了。

庄凤至开着电动轮椅上前,整张脸就快贴到密码按键前,视力十分捉襟见肘,只见他嘴里念念有词,不由自主按一个念一个:“9、H、5、7、8、7……哎,得了。”

万曈曈:“……”

林守岁:“……”

这份密码“遗产”显然不怎么值钱,林守岁想装聋作哑都来不及。

“行了,你们自便吧,我走了。”庄凤至开着电动轮椅就要往外走。

万曈曈问:“你去哪啊,一会儿我送你。”

“不用,我叫了车,一会儿回老馆再收拾一下,有几份重要档案不亲手带过来我不放心,”庄凤至说,“而且我还约了阿林喝酒,没你什么事儿。”

“行吧,那你小心!”

庄凤至挥挥手,开着轮椅朝电梯行去。

万曈曈将林守岁引进展览室,边走边说:“我们刚搬新馆不久,老馆那里的档案还没来得及全部运过来,他这几天老要去看看,就怕漏了什么。阿林师傅是老馆的门卫,干了几十年了,他俩老头儿总凑一起喝酒,来,你进来。”

小展厅的灯光被万曈曈全部打开,满墙的蝴蝶标本和琥珀化石在设计精良的灯光加持下闪耀地仿佛就要振翅欲飞。

林守岁沉着脸挨个走过玻璃展台:“你想让我看什么?”

“这里,”万曈曈指了指一面墙,墙里嵌入了一个玻璃柜,里面摆了几处山川森林和河流的模型,占据主角位置的是一个蝴蝶标本和一块晶莹的琥珀。

“这就是通灵蝶,”万曈曈指着那个蝴蝶标本说,“一百年前发现了这种蝴蝶,翅膀一面是金属色泽的荧光绿,另一面是大海般的深蓝色光泽,翅膀上有眼状斑纹,嗜暗而行,耐极寒,翅鳞上带着罕有的香草木樨香味,这是我们展馆保存的最完整也最久远的蝴蝶标本,不知道跟今天犯罪现场你们搜证到的成分,是否一致?”

“一百年……”林守岁目光如炬看向那蝴蝶标本,“万馆长天赋异禀,竟然闻得出百年前标本上的气味?”

万曈曈:“林处长见笑了,这份标本是当年建馆时庄馆长的师弟赠送的,他也是几经转手从国外一个收藏家手里买到,当时的收藏说明上写了这种气味的简介,我看见过。但是今天犯罪现场是怎么会留下这种味道的,就不是我这样的好市民力所能及了。”

“师弟?”林守岁挑眉问道。

“祝石燕,您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吗?”

林守岁眼睛倏地一睁,这个祝教授就是凌芸想跟的那个博导,今天被“请进宫”过!

“你提供的线索很有意思。”林守岁点点头,冲那个展柜里另一边的琥珀指了指,“这也是通灵蝶?”

那颗琥珀里也是一枚静止的虫卵,体积比普通虫卵大一些,外表如拱起的穹顶,色泽流光溢彩,完好地包裹在琥珀晶体里,从任何一个角度看过去呈现的颜色都不同。

万曈曈站在一边不吭声,眸色忽而沉静了下来,他缓缓开口道:“树液化石是时光的定时器,可惜,数千年前的事,大多数人都只当它们是个荒诞的传说而已。”

万曈曈再次看向林守岁的眼睛,这一次的眼神里完全没有勾勾搭搭的意味,甚至带着一丝真诚的试探,他问:“林处知道越枝山的传说吗?”

林守岁心口猛地一沉,心脏像是被坠着千斤秤砣自由落体般掉入一个巨大的黑洞,而这个黑洞却真真实实藏在他体内,与他沉入大海的记忆相连,澎湃无边,深不见底。

万曈曈转头看向那颗琥珀里溺死的虫卵,沉声说:“我听说,越枝山上也曾有过一种这样香味的蝴蝶,叫噬焰蝶,它们是越枝山的火种,每天飞上越枝山巅,抖落翅膀上携带的火鳞片融化浮春雪峰上的积雪,雪水才会源源不断流入浮春河,让超度亡灵的这条河流淌不息。可惜,最后越枝山的毁灭,也是因为噬焰蝶冲破光阴谷谷主的封印而失了控,最后成了越枝山大火的起源。”

林守岁垂在身侧的手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他维持着平稳的呼吸,看向万曈曈被展柜灯光映亮的白皙侧脸:“那你信吗?”

这么多年,除了裴玉和乌啼月,再没有什么和越枝山有关的活人出现过在他眼前,哦,还有老万,可惜那家伙连人形都没化出来,是个遗患千年的废柴。

眼前这个凡人,他真的相信越枝山那个荒诞的传说吗,相信那个曾经承载了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神话的荒芜之地吗?

它甚至连一本正儿八经的完整的考古典籍都不配拥有,大多都流落在世人的口口相传里,却也是跟背叛、贪婪、毁灭捆绑在一起,见不得光也登不了大雅之堂,配不得叫“历史”,只能是“传说”。

只被赋予了一些莫须有的意义,比如欺世盗名的反戈相向,比如逆取顺守、狼子野心的骂名,总之,都是反面教材,规劝世人老实本分做人的素材。

林守岁没有指望哪个无知的人去深究这些既定的骂名,规矩、方圆、秩序,都是胜者口中的是非黑白准则,容不得挑战。

可他却在一片冰冷空旷的寂静中,听见眼前那个算不得成熟的年轻人自顾自的,轻轻说了句:

“我信。”

这两个字飘向四壁散发异彩的标本展柜,数百只被时间定格的古生物静默回以回声阵阵,在林守岁耳里撞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万曈曈转过脸,目光沉沉看着林守岁:“毁灭得如此决绝,越枝山该是经历过一种众神也无法挽回的绝望吧。”

“众神……”林守岁几不可闻地冷笑一声,“你知道越枝山的事?”

万曈曈的瞳孔里反射出展厅里射灯的光泽,一圈光晕里散出无数光彩,他说:“我大学时在祝教授那儿听到过很多越枝山的故事,他也曾经是越枝文化的狂热爱好者。当年祝教授留下了通灵蝶的基因图谱,曾经非常疯狂地想要复制出噬焰蝶,可惜都失败了,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复制出噬焰蝶身上散发出的腐尸味,毕竟通灵蝶只是数千年后携带有一部分噬焰蝶特征的改良变种,并不是真正的噬焰蝶。”

“又是他……”林守岁道,“所以这化石里的是……”

万曈曈:“据说是噬焰蝶的蝶卵,祝教授特地拿了去生物实验室研究过,他早年当过博物馆标本制作员,对这些都很有心得。”

林守岁:“标本制作?”

万曈曈:“是啊,他们这一行,很多都学过。”

凌芸死后,体内被做过专业的防腐处理,看来除了医生和殡葬从业人员,博物馆标本制作员似乎也有很大的嫌疑。

林守岁低头仔细辨认了一番,非常确定这所谓的“噬焰蝶”蝶卵是假的,于是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看万曈曈,拍了拍他的肩,仿佛让他“节哀”,然后继续躬身仔细观察展柜里的其他蝴蝶。

万曈曈被他拍的一脸莫名和惆怅,可林警官又只字不言,他只能继续道:“我还听说,他曾经将越枝山的传说集结编纂,想单独开一门越枝文化的学科,可惜最后没有成功,相关的课题也因为一些原因而停止。”

林守岁这下警觉地回过头看他。

万曈曈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这门学科方向本来就有问题吧。林处是警察,一定是无神论者,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做学问的,也不是毫无束缚无禁区的。”

从某些角度来说,这些做学问的真正能做到随心所欲的并不多,大多数课题都受到很多因素的牵制,科研前途、经济利益、名誉地位,总之,研究越枝传说只能是个小众的业余爱好,撑不起一门课题,因为这课题首先它就不科学!

万曈曈:“于是他另辟蹊径,创建了霁宁最早的南音曲社,用民间话本和曲艺创作的形势将越枝山的传说保留了下来,据说曲社里的歌词都是用越枝族族语写的,反正也没人论证得了真假。只可惜,这个曲社也是老古董了,当年的曲艺社也不知现在变成了什么,或是还存不存在,你懂的,传统文化没有资金的支持以及社会大众的普及和关注,很难保留下来,光凭兴趣爱好能坚持多久呢。”

不过风花雪月和功名利禄都不是当务之急,现在看来最要紧的是把这位祝教授请回来二进宫好好审审。

林守岁在展厅里拍照留存发回给乌啼月,和万曈曈下楼离开时已经过了9点,林处经过这一晚上,对万曈曈这位越枝文化的“粉头”略微生出些好感来,不多,刚刚够抵消这一整天对这位心怀不轨的小青年的反感,却也不少,刚刚好够心甘情愿送他回家。

林守岁的机车在雪地一路飞驰,将万曈曈送到了家楼下。

万馆长的家就住在老博物馆旁边的一栋小楼里,远远还能看见老博物馆的旧楼里还亮着灯。

“谢了!”万曈曈从林守岁的“公机”上跨下来时,假借维持平衡,撩闲似的在林守岁精瘦的腰间扶了一把,非常欠揍。

夜间的温度又断崖式下落,万曈曈冷得鼻尖通红,眼角那道水红色的痕迹越发明显,他伸出手:“幸会林处,今天能遇见你很高兴。”

“看来一处的咖啡味道还不错。”林守岁的声音比气温还冷,不过还是伸出手握住了万曈曈的手,“不出意外,我想很快还会请你来处里协助调查的。”

“没问题,等你召唤。”万曈曈握住林守岁的指尖用力摁了摁,不知把什么贴在了林守岁的手背上,然后松开手,一路小跑往家里赶。

林守岁单脚撑地,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把车头的灯照向万曈曈回家的方向。

在呼出的团团雾气和烟圈里,他的目光紧紧落在万曈曈的身影上,那团黑乎乎的背影一颠一颠的,像个奔跑中的孩子。

万曈曈忽然停下了脚步,总觉得有什么在跟着他。他转过身,对上林守岁紧紧跟随的眼神。

“你为什么看着我?”万曈曈问。

“唔……没什么,”林守岁吞了口烟,“总觉得你的背影如果缩小点,很像我熟悉的人,但我很肯定,我不认识你。”

万曈曈耸耸肩:“帅哥的帅总是相似的。”

“……”林守岁问,“你认识一个叫灵杪的人吗?可能也姓万,兄弟姐妹,叔伯子侄都行。”

毕竟他也不知道那孩子如果托生投胎到底会投个什么玩意儿,是男是女都有可能。

万曈曈不带想的便说:“不认识。”

“恩。”林守岁似乎早就猜到这个答案,冲他挥了挥手,“没事,走吧。”

万曈曈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你喜欢的人也姓万?”

林守岁一愣,竟然笑了起来:“不是,小屁孩儿,走吧。”

万曈曈:“我觉得我们很有缘。”

林守岁喷了口烟,十分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你想多了,作为嫌疑人,我们的相遇是必然。”

万曈曈指了指自己手背:“那个,是印花,代表你来过一个展馆的打卡留念,希望林处常来,集齐我们馆所有展馆的印花,有奖品。”

林守岁一皱眉,翻过手心一看,自己手背上被万曈曈摁上了一个粉红色的塑料小花贴纸,一抬头,始作俑者已经飞也似地逃得没影了。

老万不知什么时候贼溜溜地又爬了出来,悠闲的坐在林守岁的衣领上,林守岁“啧”了声:“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我感觉你胸口热得发烫,心跳隔着衣服撞得我都待不住,再不出来我要热化了。”老万抬起前爪扇了扇风,“当年赫赫威名的岁辰殿殿主,十二道天钧冰锥和锁魂钉也没能让你心跳加速半分,我看这人间酒是甜的,皮肉是暖的,把你心也弄酥了,一碰就哆嗦,你这叫堕落!”

“闭嘴,死甲鱼。”林守岁点开手机打给乌啼月,“明天去把祝石燕再请回来。”

乌啼月莫名其妙:“啊?凌芸那个博导教授吗?今天调查过他 ,应该没有嫌疑,他有不在场证明,我们以什么理由去抓人?”

林守岁扔了烟头:“随便给他找个由头。”

“老大,还有1个多小时我就要化形了,到现在还在处里,我脑子已经快转不动了,求给个痛快。”乌啼月听起来已经快累的阵亡了。

林守岁把机车拧得嗷嗷作响:“盗窃!”

乌啼月:“什么?盗窃?盗什么了?”

“盗窃文物!”

“嗷”一声,机车一个飞窜溅起雪沫咆哮着朝城南开去,街角处的老博物馆在路灯昏暗的光线里,仿佛一只藏在寿终正寝的老人胸口的老怀表,渐渐没了温度,从底下散发出阴森腐朽的气味,连同着主人的离开而渐渐停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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