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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 77 章

长风呼啸穿过山间,竹林疏影摇曳,明明暗暗的零碎光斑洒在神姬明艳无双的脸上,只是现在那张脸蒙着一层阴翳之色,眼神空洞望着深深浅浅的竹海。

一队侍女端着盛这餐食的竹盘从殿后走出来,低声接耳道:“神姬在这儿站了足有十日了,滴水未进。”

“许是在思念小殿下吧,也不知小殿下被关在哪里了。”

“送来的吃的神姬也不碰,可怎么办是好……”

“我听说……听说光阴谷谷底有一条暗道,说是通往魑魔炼狱,可怕的很,说是神姬把小殿下关去了那儿。”

“怎么会如此狠心……”

泛着光的丝羽长裙如山间小溪般在凤灵宫里的石阶路上飘过,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众人收声,轻轻躬身作礼,齐齐唤道,“神卫殿下。”

炽仞抬手一挥,侍女便纷纷从殿后绕开散了去。

“你怎么还没离开。”火霓没有回头,小半张侧脸也能看得出倦容,声音沙哑。

被凤凰神火点燃的金蚕天书早已灰飞烟灭,但大片烧焦的山间仍偶有火星反复,那件挡住漫天火星的战神披风也已经千疮百孔,四方星被这一场震撼山间的异变惊动,一刹那的光芒亮遍三界角落,被凡间视为不祥之兆。

炽仞走到火霓跟前,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让她抬起头,接着摘下一枚竹叶在手中轻拈,竹叶化成一片薄薄的轻纱,他朝火霓递过去。

神姬接过轻纱手巾,侧过脸,将几乎无人看见的泪痕轻轻擦拭,随即反手一按,轻纱又变回那枚竹叶,刚刚擦掉的泪痕仿佛从来都不存在一样和那绿纱巾一起无声飘落在泥土中。

“知道你想杪儿,不必处处时时忍着。”炽仞将破蒙插入面前的土中,剑柄上那颗“极目”黑晶石微微一闪,开始呈现一片海中景象。视线很快落在一处小岛之上,亘海的浪潮凶狠地朝海岛扑去,真正的洪水猛兽,张开了肆无忌惮的吞噬之口,时刻都像是要将着小岛吞没。

所离岛最高处竖着一块石碑,正是火霓所设镇岛之石,石碑前被荆棘捆着的便是灵杪,白白嫩嫩的孩子,短短十几个越枝晨昏就已经被海上风浪折腾得遍体鳞伤,不成人样。

“把极目拿开!”火霓一甩衣袖,纷乱的发丝扫过脸颊,连发梢都带着盛怒的鲜红,她怒吼道,“任何人休想为这孽障求情!一己私欲任性妄为,屠害多少越枝生灵!他必须永生永世都在所离岛悔过!”

“我不是来求情的。”炽仞道,“你看看这个。”

极目中,那汹涌扑来的海浪仿佛一头怪兽,正和岛中央的小孩作着周旋、试探和搏斗,亘海感受到了外来者侵犯的气息,不断的朝所离岛席卷而来,而灵杪早早褪去跪在竹林里啼哭的孩童之气,自从被送来所离岛那一日起,就再没掉过一滴眼泪。他的眼神里渐渐散出一股平静的愤怨之色,如隐藏在深深海底的巨大能量,不断积蓄,终于在和亘海的你来我往中被激发,他掌心那团凤凰神火威力虽然有限,但却是带着所向披靡的初生之勇。

火焰与海水在茫茫亘海之上剧烈冲击对抗,红色和白色的光焰从极目中迸射出来,几乎要刺痛火霓的双眼。

“他恨我……他在恨我……”火霓沉沉望向极目,巨浪在她目光中翻腾,盛怒的眼眸里仍然翻出一丝丝晶亮的泪,冰火交融,好不焦灼。

“所离岛是那棵天树的根胎,也是吸取灵力最本源之地,灵杪与亘海殊死一战,亘海环绕所离岛后退百丈,那树根吸附了灵杪的凤凰神之力,天树便生长得越发癫狂,早已穿出越枝山,伸入九天凌霄,直朝天神殿而去。”

天神殿是三界不可动摇的根本,高高在上的神圣之境,遥远而不可接近,那是三界仰望的存在,是这世间运行的主宰之地。可如今这棵疯长的魔树眼看就要触太玧的逆鳞,更可怕的是,这棵树却是自越枝山而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若我没有猜错,天神殿很快便会对越枝发难,神姬,你的眼泪不该流在此时此刻,不该流在越枝山!”

那棵妖孽之树,砍不完烧不毁,火霓倾尽全力夺来的罗刹蛊堪堪也只腐断了它一条根系,融出一条通路来。火霓和炽仞早就猜测这棵树会为越枝带来灭顶之灾,这条路,或许是越枝族人最后的生路。

火霓倾思片刻,抬起了脸,混乱的发丝贴在嘴唇上,却在顷刻间被她拂袖一抚,梳理整齐,她将破蒙从竹林的泥地里拔起,果决地插进炽仞腰际的剑鞘,不容置喙道:“你现在就下山去,去做你想做的事,越枝山无论被降下何种罪名都和你没有关系,凡间百年之后,你回你的天神殿去继续做你的战神。”

火霓冷峻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就算倾覆殆尽,从此世间再无越枝,我也保他们万世太平。”

“火霓,”炽仞第一次叫了神姬的名字,“想不到你也挺蠢。”

“混账!你骂谁呢!”

炽仞终于在火霓眼里看到一丝活气,他道:“我本以为神姬殿下灵慧通透,我这等戴罪之身,被褫夺了神职,神灵之力有限,在你面前藏不住任何心思,却没想到,你根本看不透。”

“炽仞!”

“这棵魔性的天树之下便是越枝山和族人,无路可逃,无处可挡,百口莫辩。你比我更清楚。越枝若是没了,你猜那人间,还有活路吗?我若不能挡了这灾,我陪谁去?”

“你是愧疚吧,当年是你把贪嗔池挑下天神殿的,那亘海和魔胎说到底都是因为你才存在的,如今越枝这境地,多半是你造成的。”

“神姬殿下还挺记仇。”炽仞全然不理这嘲讽,突然跪了下来,眼神里没有一丝杂念,俊朗无双的面容绷得很紧,却带着无比的坚定,他道,“请神姬殿下下‘出山令’,令越枝族人从光阴谷天树腐断的那根树根通路去亘海,暂时避一避这山间未知的境遇。”

“让我下令他们去亘海?”火霓道,“……他们不愿意跟你走?”

“老族长……”

火霓在绿意起伏的竹林缓缓踱步,裙摆沾着山间泥尘和竹林露水,与紫翎仙子织出的绢丝色彩混为一体,混出奇妙而深沉的色织纹路,是越枝山独有的自然之色。

火霓道:“老族长当时也反对你拔除天树,他想要融和共生,天树没有给越枝山带来什么真正的灾难之前,他不会臆测更不想将这罪名扣给它而离开越枝山。炽仞,现在无论越枝山做什么决定,都会被天神殿视为异状,做什么都像是……别有用心。”

火霓望向远处:“越枝山的守护者,也只是越枝族人的一部分而已,包括你我,他们想留我们就陪他们留在这儿共赴生死,他们想走,我们就护送他们走。越枝有自己的命运和选择,我们谁也没有替他们主宰的权利。凤凰神令可以出,就给他们当做最后的退路吧。”

炽仞沉默片刻,从衣襟里取出最后半截金蚕丝:“那就让他们自己选吧。”

凤凰神女眉心闪出金色光芒, “凤凰神令”自眉心化为越枝文令符,越枝上下令出必遵,那将是整个越枝山最后的护身符。

暮色浸染的山间,长势汹汹的参天藤蔓扶摇直上,高山之巅,天空之下,是密密麻麻如蝼蚁般聚集的族人,他们连接起了天地,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般欢笑起舞,在夕阳下传唱满山歌谣,庆祝那神秘古老的昧旦卜显灵,让一个孩子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山间平和如初,纵使而那天空辽阔,大海深远,却是他们从未企图过的远方,所有人都留在了原地,他们不跪神祇,不图苍穹,不争不躲,从不为尚未到来的波澜皱一丝眉头。

山间林深,绚丽的暮阳执刀般刮开层层叠叠的绿荫,金色斑驳坠入深林,像烫出的一个个奇幻妙境,契合着山川崖璧的年岁。

战神披风上燃烧的火星也已渐渐熄灭,白雪古刹前灌满蓬勃的绿枝,山间浮春奔流,烟雾渺渺,世间一切从这里终结,又从这里开始,没有什么能永恒,却又仿佛无数个万年也不会变。

夕阳落下山后,星辰便铺满了夜空,炽仞立于岁辰殿前目视山林,天空有白色羽毛飘落,他抬起手接住,恍然间好似飘雪,这才记起,越枝回春也不过没多久,越枝山却在不声不响间越来越高,越来越广阔,犹如巨人一般悄然生长,生长向未知的领地,足以让人忌惮的领地。而这一刻,族人牵着孩童和家兽从山巅步下归家,逐个隐没在乌漆漆的深墨绿色山间,和这巨人融为一体。

暮色里,破蒙剑倚靠在山巅松树边,极目中投映着彷如甘醴与花蜜调染出的霞光,一切都静谧而美好。最后那一幕,是雪白头发的老族长与那守山神卫并肩而立,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们的背影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一个板正笔挺一个颤巍佝偻,站在同一高处看着群山起伏、烟歌缭绕,那一刻的他们不是战神和异族,只是一起站在山上的平凡的两个生命。直至金乌西沉,极目里的光晕仍久久不散,仿佛在回味那越枝山最美的傍晚,也是最后宁静的时分。

万曈曈突然想起林守岁曾经说过的话——他们不是我的臣民,而是我的伙伴,是我的兄弟姐妹。

漫长的黑夜之后,极目中的景象突然癫狂般震颤起来,震得星空如碎落的晶石在山间颠倒滑落,很快极目里的视线便混乱一片,失去了焦点。

万曈曈收起万棱镜,落地窗外的天幕上很快恢复了黑夜,林守岁也收起了障眼法,坐回沙发里深喘了口气。

万曈曈走到沙发边蹲在林守岁跟前,犹豫着能不能再问下去,或者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可以消解一切不愿意面对的过去,我不问你不说,一被子盖过其实什么都可以糊弄。

长久的沉默后,林守岁睁开了眼,在昏暗的房里开口道:“灵杪……灵杪在所离岛,自己用凤凰纯火,烫穿了自己的心口。”

万曈曈简直服了这疯孩子:“他到底是什么魔鬼来的,折腾你折腾越枝山就算了,狠起来连自己都杀啊!”

林守岁:“你记得雪坡村口的天足坑吗?”

“记得,村里老人说是越枝山上的神仙踩出来的大坑,形状像一个足印,所以传下来天足坑的名字。”万曈曈道,“不过就是个破水坑罢了。”

“你村里的老人没说错,那就是神足踩的。”

“什么?!”

“那是火霓的足印。”

万曈曈拼命回忆村口那块足印石坑,难以置信道:“是……神姬的足印?等等,你的意思是,她……她下过山?”

“老凤凰神和太玧为让艮守安心做山神,将火霓嫁予艮守,她被囚越枝山数万年,被下令终身禁足于雪山之上。”万曈曈道,“这都是越枝录和南音曲谱里留在人间故事,和念曲师傅告诉我的也别无二致。“

“都没错,”林守岁说,“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事实并不代表全部的真相。”

万曈曈蹲在林守岁跟前,抬手轻轻盖住他的手背,掌心的温热缓缓传递,他眼神包容温和,不催也不阻,只静静等着林守岁继续说下去。

“艮守是太玧座下神龟,作为山神他只有神山之体,就是越枝山本身,并没有修炼化作人身。”

万曈曈:“说白了火霓就是个寡妇,她嫁给了越枝山,但山神什么也给不了她。”

“她在神力最鼎盛之时被降旨来到了越枝,最火热盛放的年纪又因为风雪咒的压制,摧残了大半凤凰神力,起初来到越枝那千年,寂寞和寒体之伤折磨得她憔悴不堪,后来她在山上潜心修行,凤凰神火之力终于修复,也精进不少,才让她恢复了一些往日容光,但……那也不及我在天神殿上见她第一面之万一。”

高高在上最耀眼的神姬,天神殿上诸神仰慕却又不敢企及的女神,她一袭红衣目不斜视缓缓走过神堂前,那明艳无双的侧脸让还是天界守卫的炽仞过目难忘。

所有人都在猜测,凤凰神之女将会嫁给什么样的不凡天君,某位法力非凡主宰天地气运的仙家,或是位高权重的诸神之一,但最有可能的便是下一任天界神后,总之不离其宗,她必是集无上荣光于一身,三界最尊贵的天后。

可谁又能想到,一朝之间,云泥之别,她那双尊贵的神足终是没有踏进任何仙神之门,而是被下放至越枝山,这个贫瘠荒凉终年飘雪的边界之地。

为了三界重归和平,再高贵美艳的神女,也不过是颗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起初,我也不知情,理所应当认为那孩子自然是山神与神姬的后代,直到灵杪被禁锢所离岛,火霓才告诉我……”林守岁顿了顿,说,“在她嫁至越枝山的第三千六百年,她终于恢复了千里之耳,就那一刻,她听到了来自人间的悦耳竹笛声。”

万曈曈:“竹笛声?是……是谁……”

“是凡间后来的人皇,万正珩。”

万曈曈仿佛猜到了什么,瞳孔微颤,道:“等等……你……你刚刚说,灵杪不是火霓和艮守的孩子,而我师父执意让燧鸟去人间找寻这个孩子的魂魄,难道,他……他是……”

林守岁点点头:“他是凤凰神女与人皇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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