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美丽迷人的夫人看见是一个英俊的中国小伙子站在自己家门口，感到有些意外，因为从来还没有过任何中国人来到她的家，她用俄语再一次问他有什么事？谭小春听不懂她的话，自己又不会说俄语，没办法只好十分局促的把手里的信封递给面前这位美丽的夫人，面露诧异的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信封接了过来，低头看见信封上面用俄文写着：致尊敬的德尼索夫先生收。好吧，很显然这封信没有送错地方，是给自己的丈夫的，既然这样，那么眼前的这个中国小伙子就是一个信使了，美丽的夫人从身上隐蔽的地方掏出来一个卢布的硬币，用两个手指头夹着，再用一种十分优雅的姿势递给这个中国小伙子，还用俄语说：“巴拉硕已斯巴西吧！”（非常感谢！）。谭小春又懵了，他没去接这位夫人的钱，猛得给她深鞠一躬，然后晕头涨脑的扭头就跑。
那位美丽的夫人先是一愣，然后就抿嘴笑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笑用中国话说可就是倾国倾城了，要让刚才那个中国小伙子看见，恐怕直接就能晕过去了。这个英俊的中国大男孩脸上那种拘谨和不知所措的可爱表情，让她想起来自己身边曾经有那么多可爱帅气的英国男孩，也像这个中国小伙子一样的拘谨和害羞，不敢和自己说话，却又总是想跟自己表白，有时候就算是鼓起勇气结结巴巴的说上几句，往往也是不知道自己在说啥的那些青春少年。
已经很多天心情都没有如此愉悦的年轻夫人回到客厅，看见自己的丈夫正坐在火炉旁边的躺椅上，一边烤火一边就着昏暗的灯光在看着一本书，那一定是他的导师——自己的父亲写的那本关于证券市场研究的书，自己的丈夫也是这本书的作者之一，当然他的名字是在自己父亲的后面。
年轻美丽的夫人走过去把手里拿着的信封交给丈夫，告诉他是刚才的一个中国小伙子送来的。她的丈夫就是那个华俄道胜银行的大厅经理考夫曼?德尼索夫先生。考夫曼放下书，从妻子手里接过信封一看，上面确实写着自己的名字，一边有些莫名其妙的说不知道是什么人会给自己写信？因为自从他们俩来到了这个世界的边缘之地，除了他妻子的父母会偶尔给他们来一封信，还从来没有任何人给他们写过信。
考夫曼打开信封，把里面的纸取出来，开始仔细阅读这封用俄语书写的信，不管信的内容如何，这个俄语的字体确实很漂亮：“尊敬的德尼索夫先生，您好！我就是今天去银行存钱的那个中国人，相信您应该还记得我！虽然有些冒昧，但是为了对您今天的帮助表示感谢，我诚挚的邀请您和您的夫人，在您方便的情况下，明天晚上六点来我家做客并且共进晚餐，不知道您是不是还记得我和您说的话：我相信在上帝的关爱下，很快就会有奇迹发生在您身上，是的，很快，非常快，请您务必相信这一点。我期待着在我家里见到您和您美丽的夫人！您诚挚的卓立仁”，后面是当天的日期和时间。
考夫曼放下信纸就开始胡思乱想了，那个中国少年他当然不会忘记，可是他为什么邀请自己和夫人一起去他家做客？自己好像没什么值得让他这样的富豪子弟图谋的吧？除非是——夫人，这也不可能啊？他还是个孩子，不可能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不明白的考夫曼在与自己的妻子反复商量后，还是觉得应该可以接受这个邀请，而且其中那句奇迹很快就会发生的话让他们俩都有些怦然心动，不管怎样，既然没有危险，还有一顿中国大餐在等着自己，好像没理由不去啊？那就去吧，不过他们家的地址在哪里？他翻过信封一看，上面写着：如果肯屈尊驾临，明天晚上五半点会有马车来接你们。好吧，礼貌还是比较周到的，现在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穿什么衣服去？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六，早上起床吃饭后，卓立仁带着谭小春，把从那三家搜出来的那些房契地契股票证书都带上，两个人来到了距离华俄道胜银行不远的日本正金银行。
进了银行以后，卓立仁直接来到值班经理面前，告诉他自己要用一些财产做抵押贷款，额度比较大，是不是找一个比较私密而且安全的地方来办理手续，那个戴眼镜的小个子日本经理一开始有些藐视这个中国少年，因为他看上去实在是太年轻了，最多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他能有什么像样的业务？还直接就来到了自己面前，难得他不知道除非是三千块钱以上的业务才能麻烦本经理吗？还真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无知少年啊！
这个小个子日本经理有些无礼的问卓立仁：“那个，小小的先生，你地想要贷款的干活？我地可以问问吗？你地贷款的多少？如果不是很多，就请你到那边的柜台去办理好吧？实在是不好意思啦！”
看着他那张堆满了假笑的欠揍的脸，卓立仁也懒得和他废话，让谭小春把袋子里面的那些各种契书都倒出来摊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这个后知后觉的家伙就用最快的速度把眼前这些文件翻看一遍，接下来他就把脸上的假笑飞快的变成了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容，把所有的文件都还给谭小春，一边弯腰鞠躬九十度表示歉意，一边邀请他们俩和他一起上楼去另外一个房间。
卓立仁非常傲慢的哼了一声，也不理睬他，抬腿就往二楼走去。那个小个子经理倒腾着小短腿三脚两步抢先来到二楼，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鞠躬请他们进去，卓立仁和谭小春刚坐下，这个家伙就从别处叫过来两个年轻的银行女职员，急匆匆的拿过来一些看上去很精美的漆器茶具，放在他们俩面前，她们俩接下来的动作把谭小春吓一跳，这两个日本女职员竟然跪到他们俩的身边，为他们倒茶水，卓立仁前一世就习惯了这套，毫不在意的接过一个日本女职员端给他的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小口，默默的在口中漱一下再咽下去，然后才装模作样的说：“嗯！味道还行吧！”
那个小个子日本经理叫了另外一个人过来，坐在一起快速查看卓立仁带来的那些文件，还一边看着一边进行评估，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看完了，卓立仁还真是有点佩服这几个家伙，这个速度比老毛子那边快多了。就见那个小个子日本经理过来站在卓立仁旁边，一直弯着腰的说话：“请问您先生，是要用这些财产做抵押贷款对吗？这可是一大笔钱啊？不知道您准备在我们银行贷多少钱？”
卓立仁根本不看他，因为他站着你坐着，看起来好像是对你挺恭敬挺客气，可是你要想看他就得抬头往上看，无形中你就比他矮一头，前一世和小日本打了无数次交道的卓立仁太清楚这帮王八蛋的这点小心思了。
他连眼睛都不抬，直接就问：“你们都看清楚了？那样的话你们就应该知道这些文件上的财产的价值是多少了吧？我想问问，按照这些财产的价值我最多可以贷款多少钱？请你慎重考虑之后再回答我好吧？因为如果你觉得我太年轻就可以欺瞒的话，我完全可以去别的银行做这笔业务，据我所知，现在的哈尔滨能做抵押贷款业务的各个国家的银行已经超过二十家了吧？我这些都是绝对优良资产，这些股票价格一直都在上升，所以我不喜欢那些毫无意义的来来回回的什么谈判，因为那就是欺骗”。
这一次卓立仁考虑到这个日本正金银行而不是再去华俄道胜银行来做抵押贷款，是因为他不想把所有的家底都放到一个银行里，那样风险比较大，而且容易被人控制，还有一个原因是华俄道胜银行是哈尔滨最早开办，也是现在最大最有实力的外国银行，所谓店大欺客说的就是它，它的抵押贷款的比例和利息是所有这些外国银行里最低的，这和那个亚历山大总经理阁下的胆小怕事当然有直接的关系。
听到卓立仁的话，两个日本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们本来还想着能不能试探着利用这个中国少年可能的懵懂无知来做些手脚，占点便宜，现在听见卓立仁的话也知道没戏了，就老老实实的按照一般的贷款额度还有利息给卓立仁介绍了。
按照他们的评估，卓立仁拿来的这些房契地契和股份凭证的市场估值大概是五十八万大洋，所有的银行在做抵押贷款的时候都会把这些抵押品的价值尽可能的压低，所以卓立仁也没觉得他们的估值太过分。按照日本正金银行的抵押贷款额度比例，他们最多可以给卓立仁贷款三十八万大洋，最长可以贷款十年，年息百分之十一点五，可以采取逐年付息，到期结清本金的方法。也可以采取到期本息同付，不过那样的利息就是百分之十二点五了。
这个贷款额度和利息是现在的哈尔滨乃至全国都很不错的了，华俄道胜银行的贷款额度最多只有抵押品价值的一半，利息是百分之十四，还要逐年本息兼付。而一般的中国人开的银铺票号的利息都是百分之十五左右。
为什么日本正金银行哈尔滨分行的贷款条件这么优惠呢？其实道理很简单，这个时候的哈尔滨还不是日本人的地盘啊！长春以北都是俄国人的势力范围，日本人为了与俄国人争夺哈尔滨的市场，就采取了这种低价进入原则，用比俄国人更加优惠的贷款额度和利息与俄国人竞争，从别人兜里抢糖吃。
卓立仁没有再啰嗦，直接让这个小个子日本经理办理贷款手续，看着这个家伙迈着轻松愉快的步伐来回跑动，卓立仁心里就不舒服，好像被人占了便宜似的，他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就问这个家伙：“哎，如果贷款到期我把所有的本息全部还清的话，还想继续贷款怎么办呐？那个手续不会很麻烦吧？我可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这个家伙马上就非常肯定的说没问题，一点都不麻烦，只要你能按期把贷款的本息全部还清，银行非常愿意继续为您这样的优质客户提供贷款服务，到时候可能连合同都不需要更换，只把贷款日期和还款日期改成新的就可以了。
卓立仁放心了。他其实是憋着坏呢，他是想着如果能把这个贷款一直延续下去到了1931年918事变以后，可能就不用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狡兔三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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