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白眨了眨眼睛，陆桡是个天生的领导者，不管是打比赛还是当队长，大家对他会有种天然的臣服感，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好像只要有他在就不可能失败。
陆桡背后还跟着老赵，老赵也算是个粗犷的“帅哥”，但是在陆桡的烘托下就显得过于粗犷了一点，明明不到四十的年纪，托着个茶缸总让人有种老大爷出来遛弯的错觉，有陆桡在身边这种感觉就越发明显。
老赵清了清嗓子，大致介绍了一下自己又介绍了陆桡。
在场所有人看着陆桡的目光中或多或少都带着点崇拜，要不是碍于他气场太过强大，这下肯定都抱着本子围上去让他签名了。职业赛圈中个人实力这一块，陆桡就没有输给过谁，当之无愧的战力天花板。他所创的招式别人根本学不走，连模仿个样子都难。要说奚白的招式是凭借各种技巧以及天赋加成完成的，那么陆桡的就全凭天赋，他信手捏来的东西别人花十多年都做不到。
老赵说了什么奚白也没听进去，一直在神游，然后就轮到了陆桡。
他透过眼镜打量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徒弟”，茶色的镜面给世界都镀上一层滤镜，陆桡与生俱来的距离感淡化了不少，在AOK光明正大地和陆桡面对面，这种场景过于虚幻了，奚白心想，果然是活着什么都可能发生。
每次青训生、二队训话陆桡惯常只会说那几个词，“别闹事，好好打。”
本以为这次也是这样，却不想陆桡抿着唇扫视全场，眼神扫过奚白时匆匆而过，没有半点特殊。
一群众人推崇的高手被他看得肩膀都缩了起来，全变成了鹌鹑，他才缓缓道，“你们实力不俗，虽然不知道你们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的，但应该多少对PUBG有一点喜欢。”
大家小声附和着他的话，“喜欢！”“爱死它了！”“不喜欢也不会打这么久了。”至于为什么不大声，问就是不敢。
陆桡：“为什么喜欢？”
清冷的声线像是一根针扎进了脑中，所有人都打了一激灵
有人舔唇说道：“喜欢站在领奖台上被鲜花簇拥，喜欢灯光环绕，荣誉加身，那种感觉太爽了。”
大家被他说得跃跃欲试，有种现在矗立在舞台中央一般，激动溢于言表，没有哪个人能拒绝功成名就，年少成名。
陆桡眸中闪过一丝暗茫，眼底清亮一片，“很美好。但这一行并没有那么的光鲜亮丽，逆着光的时候比顺着光多很多，高光时刻昙花一现。”
“比赛失败千夫所指的时候你还能坚持这份喜欢吗？”
众人沉默了，老赵吹了吹茶缸中浮在面上的茶叶，嘬了一口，氤氲的热气遮住了他眼中的复杂。他见过太多太多“有志青年”了，很多连最开始整夜的训练都撑不过去，逃了，更别谈这些了。
这种喜欢太单薄了，风一吹就散了。
陆桡：“所以在试训之前我希望你们能想明白为了什么站在这里。”
有人问陆桡是为了什么？
陆桡摩挲了下队服上的队徽，目光掠过戴着口罩的青年，“我为荣誉而战。”
“每个人的荣誉都不同，找到它然后坚持。”
“当这份荣誉不值得你为之所战时，就换一个，你不必对一样东西负责到底，”陆桡说着轻叹了口气，“虽然有些人也不会听。”
奚白瞳孔缩了缩，抬头望向陆桡，多年前同样的问题同样的答案，只是问的人是陆桡。陆桡说话的声音很轻，字句飘飘荡荡的，却重重地落在了他的心中，他只觉得血脉喷张，似乎有人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心跳如雷，震得他耳疼。
荣誉，他视若珍宝。
坚持，他奉为真理。
胜利，他终生信仰。
……
散会的时候，叶青明显没有原来闹腾了，丧眉耷眼,可能是在考虑陆桡的那番话。分座位的时候叶青正好分在了奚白旁边位置，叶青开电脑半天没有登入游戏。
奚白在训练馆摸了几把枪，一摘下耳机被叶青吓了一跳，叶青把下巴靠在隔板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奚白，“大佬……”
“……嗯？”
叶青努了努唇，“大佬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打比赛，为什么要当上职业选手，我就是觉得能站上领奖台很酷。”
奚白看他那可怜的样子拿出了一颗糖，之前就说过他打比赛不喜欢吃饭所以口袋里一直备着糖果巧克力这些可以充饥的东西，现在虽然因为戴着口罩不能吃但是习惯一朝一夕还改不过来。
他把糖放在他摊开的手心里，是青柠味的，他说道：“那就努力去做这件很酷的事，变成一个很酷的人。”
所谓的荣誉对小朋友们来说的确很难理解，那种心情或许只有真正站上了赛场才能明白，不顾一切赴汤蹈火就只是为了那份荣誉。
“谢谢大佬。”叶青看看糖，笑了，“算了，我也不纠结了，就是干！大佬我们双排吗？”
他把糖装进口袋里，利落地点开游戏对奚白发出了邀请。
奚白把鼠标从做任务的“进入”键移开，应道：“行的。”
“哦，对了。”叶青突然眨了眨他那对小眼睛，对奚白抛了一个媚眼，“大佬你是陆神的男友粉吧，嘿嘿，刚才看到陆神有没有脸红心跳？该不会戴着口罩就是为了掩饰这个吧？”
三杀。
奚白：“……”
叶青笑得贼兮兮的，“我懂我懂，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不过就我这样的见到陆神都忍不住脸红，陆神实在是太帅了！你作为男友粉反应大点也正常。”
奚白：“……”累了，根本无从说起。
一队队员训练室中，圆月问教练：“这次来试训的队员怎么样？”
老赵翻着花名册，爱搭不理：“现在能看出什么？”
圆月嘴里翘着根从陆桡那里摸来的棒棒糖，一说话就一股草莓牛奶的味，“听说今天陆老大不按字收费了？”
老赵眯着眼睛看着花名册上的小字，闻言应了一声，“嗯呐。”
“真TM神奇了，简直可以入选二十一世纪一大奇观了。”圆月有些想不通陆桡怎么就不惜字如金了呢，手指点着下巴想了好一会，突然拍脑袋大喊了一声，“啊！”
老赵心脏都漏跳一拍，拿着花名册就往圆月身上拍去，下了狠手，“你要死啊！”
好在圆月皮糙，也就深吸了几口气，他现在急于将自己的重大发现告诉教练，“老赵老赵，那个陆老大的绯闻男友是不是也来了？”
老赵皱眉，“你说BR？”
“对对对，就是他。”
老赵不当回事，继续看自己的花名册，“别瞎想了，陆桡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而且别人的直播间简介辟谣了，说是突然断网了才变成那样，后面还有半句‘真的不熟’。”
他倒是给了好几个眼神，就是对方包得太严实了，啥也看不出来。
他说着说着突然瞪了一眼圆月，“你别给我去找麻烦哈，这可是个狙.击.手的好苗子，要是被你吓跑了，我就活剥了你。”
“当然是开玩笑了，他俩都是男的，玩玩梗而已。”圆月无语，“再说了我是长得很吓人还是气场很强大了？我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阳光帅气，亲和力爆棚的邻家小哥哥，怎么就把人给吓跑了？陆老大那样式的都没给人吓跑。”
老赵：“自己有点数，等什么时候晚上能找到你了，我也就姑且把这些形容词安你身上。”
圆月吐槽了句他黑他快乐，转头看向陆桡，又有些担忧道：“我相信那位哥们和陆老大没什么关系了，从大厅回来以后他都已经吃了一盒糖了，也不知道谁惹到他了。”
谁都知道陆桡的心情从脸上看不出来，只能从他吃糖多少看出来，越不开心吃的糖就越多，“陆老大这样吃糖让我有点怕怕，你说别人戒烟都吃糖，那戒糖要吃什么？”
老赵“啧”了一声，“反正不会吃了你。”
陆桡嗜糖这件事有段时间也让他很头疼，但是又叫不住，他只能安慰自己吃糖总比抽烟喝酒来得好，再就是体检做得勤一点。
两人谈话的内容一点没有避着陆桡，不过他听见了也跟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盯着电脑屏幕，牙齿“咯吱咯吱”地嚼着碎糖。
电脑屏幕中是试训室的监控，也不知道他从哪要来的监控账号和密码，看到奚白把糖给叶青的时候，陆桡嚼着糖都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捏着桌子上还没吃完的糖块，一用力糖块就变形了。
陆桡起身，出门的时候和老赵说了一声，“今天试训室的伙食是面。”
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重新回到训练室，皱着眉头不确定道：“每份面再加两个蛋。”
老赵：“……”
圆月：“……”
这位祖宗今天怎么破天荒还关心起伙食了？
过了好一会，老赵抱着花名册准备来点个名，到走廊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确认了一下自己没走错地方，那这……也太安静了吧。
本以为会很闹腾的试训室鸦雀无声，只有键盘声“啪啪”作响，他眼睛微微睁大有点惊讶，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自觉了吗？
直到他看见角落里蓝白色的那个身影，陆桡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长腿自然得往前伸直，半阖着眼想狮子巡察着领地，刚来的这些小孩在他的视线下连手指都动不起来了，艰难地敲着键盘。
老赵瞪眼，他说他怎么找不着人，原来在这躲着，“陆桡？你在这干嘛？”
陆桡看了他一眼，“教导啊，不是你让我多来看看他们的吗？”
老赵：“……”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你教什么了？”
陆桡理直气壮：“没人问。”
老赵：“……”
看了眼害怕得手越来越僵的小孩们，老赵轻轻呼出一口气，“得得得，你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椅子“嘎吱”一声，陆桡起身却没有朝门口走去，而是往另一个方向迈步。叶青感觉到那人在自己身后停下，呼吸都停了，憋着气缓缓转身，“陆、陆神？”
“有糖吗？”
“啊？？？”叶青一脸懵逼，糖？糖？？糖！
“有有有有，”他连着说了一串有，把所有口袋都摸了一遍才找到奚白刚刚给他的糖，小心翼翼放在陆桡的手心，一点都没触碰到他，那是他上亿保险的手是他能碰的？
他不配！
陆桡手指收拢，将糖收了下来，并没有离开，转头看向奚白。
奚白：“……”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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