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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长期失眠的人,其实对睡觉这件事并没有很强的执念,夜晚和白天的区别逐渐变小,原本应该酣睡的时刻,也理所当然地可以安排上其他的事。

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今天我更加谨慎地做足了准备,换好睡衣,喂完比丘,拿出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走到房门口和冯羽说晚安。他淡然点头的样子,一度让我以为这件事儿已经接了过去,陈欣怡漏的风声,什么都没吹动。

半个小时之后,我才知道,我错得彻底。

冯羽捏着几页纸,敲开了我的门。

“重温一下经典剧本,”他抖动书页,“找找感觉。”

我找不出理由拒绝他,只能放他进来。

主卧和之前没什么太大区别,他驾轻就熟地坐到飘窗上,既不给我剧本,也不告诉我场景,突兀地就开始读起来。

「人的心都靠不住,我并不是说人坏,我就是恨人性太弱,太容易变了。」

是雷雨。

我人生中看的第一部话剧,也是引领我踏入戏剧界的契机。虽说无法逐字逐句把其中的所有内容都背下来,但大部分台词我都记得。冯羽确实会挑,他这么一读,我就算是对他有再多不满,也会出于对剧本的尊重,等到幕间再发难。

不过这一等,时间就有点不受控制了。

他占据了飘窗的懒人沙发,为表尊重,我抱着腿坐在他对面,靠着墙,听他小声却包含情绪地演绎雷雨。过了不到二十分钟,这么别扭的姿势,我竟然莫名有了睡意,从实在熬不住地频频闭眼到默念‘就闭一分钟’,再到最后失去知觉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在床上醒过来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大吃一惊。冯羽仅仅只是向我证明了他的存在,就能带给我所有药物望尘莫及的疗效,这副身体从里到外都拼了命一样在向大脑证明,只要呆在他旁边,就能获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安全。

但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高级神经中枢总能盖过低级神经中枢,主导身体任意动作。

大脑摒弃掉了身体的愉悦,来来回回的尴尬反复跳跃,让我甚至想到开门这两个字都背上发麻。

冯羽应该是猜到了这一点,我在房间来回踱步的时候,他转了赵军发给他的地址和时间给我,成功地在窒息的光球里给我撕开了一道口子。

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我们谁都没有提到昨晚的事情。他把春景飞白放在腿上,尚还完好的右手在上面写写画画,看起来十分认真。下车的时候,他把我的那份递给我,不禁圈出了今天赵军想看的几场,顺势也写了一些他自己的意见。

“写这么多,不怕扰乱我?”我翻了一下本,找茬一样,故意问他,谁叫他昨晚今早让我尴尬来着。

他听出我没生气,眼角松弛地笑出一小点儿细纹,“会吗?我还以为到了蒋老师这种级别,是不会轻易被别人干扰的。”

别人不会,但你确实轻而易举。

当然,这话只在我心里走了一遍,实际上,我用尽力两个字给这段对话画上句号,在和冯羽忽近忽远的距离下,来到了赵军提前约好的排练室。

说是排练室,其实就一个差不多一百来平的空房间。房间里随意摆放着几张折叠椅,角落里甚至还有不知道是谁遗留下来的矿泉水瓶。地板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木板和木板之间都生出空隙,积满了灰尘。

大概是这些年经历了各式各样的场所,除了进门时不太好闻的味道让冯羽皱了皱眉,其余时间他什么也没说,甚至出乎我意料,直接一屁股坐到了赵军旁边的折叠椅上。

赵军哗啦啦地翻动剧本,很快就翻到了冯羽做了笔记的那几页。

他把书页随意一折,一声令下,说演就演。

若是有第三人在场,恐怕会觉得他有点不近人情,不留任何的准备时间。但实际上,对于我们演员来说,瞬间调动情绪进入状态才是日常,若是这点基本功都没有,其他的也就一律不要谈了。

这次赵军选中的正是师父和岑先生最浓情蜜意的一段日常。

两个人确定关系之后没多久,生活也发生了巨变。听说日本人快到山海关那会儿,班主就动了解散戏班子的心思,他本来胆子就不大,加上儿子被人掳过一次,更是风声鹤唳。后来山海关一破,他便马不停蹄地关门歇业,戏班子自然也不复存在。

原本日日忙碌的名角一下子没了登台的地儿,哪里能适应。师父歇了不到两天,就动了重新找个戏班子登台的念头,反正他是个叫得上名号的角儿,总不愁找不到地方可去。不过这念头刚和岑少爷提了一嘴,就被他给否定了。

不知道小少爷是不是从他姐姐那儿听到了些许风声,一反百依百顺的常态,十分严厉地阻止了师父的行为。不仅如此,他还先一步给各大戏班子递了好处,让他们千万别给师父机会。至此,一个前几日还出现在街头巷口的名字,便彻底落寞下来。

这当然不会是件轻松事。

两个人几乎要因此走到决裂。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与我和冯羽也没什么区别,争吵、猜疑和怨恨,成了两个人中无法避开的问题,只要看见对方,爱与恨意交织释放恶意,总能伤到人最柔软的地方。

好在他们不曾走到我和冯羽的结局。

日军进了北平城之后,师父很快明白了岑先生的用意——日本人也是人,日本人也喜欢听戏。那些曾经红极一时的名角,师父的同龄人,无一例外,通通成了日本人的专属演员。而正是因为岑先生的阻拦,他才成功逃过一劫,尽管籍籍无名,却也换了难得安稳。

岑兰那时候已经嫁作人妇,不和他们住在一起,偌大的宅子就只剩下了岑先生和师父。管家和下人都在岑兰嫁人时遣散了,岑先生这位姐姐颇有远见,家里几乎是她一人说了算,哪怕做了别家媳妇,也依旧把持着岑府命脉,保持着每三日上门和岑先生交谈事务的习惯。当时世俗只道她是利欲熏心,残害胞弟,殊不知正是因为她有壮士断腕般的气节,岑先生才能逃到国外,安享后半生。

这场戏选在一个岑兰不曾出现的午后。

自从师父搬和岑先生一起住之后,这个从小被宠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厨房门都不知道朝哪儿开的金贵少爷,竟然也笨拙地开始学习着如何做饭了。尽管大多数结果都可以算得上是一场灾难,但两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忙碌的日子,总也有种说不出来的甜蜜。

戏从冯羽那儿开始,岑家小少爷提溜着一篮子菜从门口进来,兴奋劲儿根本掩盖不住。

正式排练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带着道具走戏,但我和他这才哪儿到哪儿,也就只能无实物表演。他从一个远点的位置,推开不存在的门又关好,眼睛一抬,看到我就笑开了。

“飞白,你看我今个买的菜,特别新鲜!”

他加了点速,几乎是小跑着冲到我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完全一副小孩子做对了功课求夸赞的模样。

演员和演员是一定会相互影响的,对手给足了情绪,接戏的人也自然而然更容易带入一些。更别提我和冯羽的关系,他这样的干净纯粹笑容,几乎是他入戏的那一刻,我也顺势就自然而然成为了那个一看见他就会不自觉扬起嘴角的‘桂飞白’。

不过桂飞白前些天还曾因为岑先生不让他出去唱戏的事情和他吵过一阵,现在虽然和好了,面子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我在他悬在半空中的‘篮子’里翻了一下,压住嘴角的笑意,十分刻意地挑刺。

“大少爷就是大少爷,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怎么会!”

冯羽演得很好,我台词一出口,他脸上的疑惑、震惊都给的很到位,悬在空中的手一收,显然是把篮子收回到胸前,自己翻看起来。

“不对啊……”他声音小了下去,“这些都是按着你教我的……”

我灵机一动,在他额头轻轻推了一下。

“傻子。”

岑少爷又不是真傻,听到这句话,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在逗他。

市面上有一些已经出版的书籍实际上就是剧本排版之后发行的,莎士比亚巨作都是此类。看过的人应该都有印象,这类书的可读性并不如传统小说这么强,剧本全篇基本上只有人物对话,人物的内心情感和动作,很大程度上都是剧目上演时靠着演员进行呈现。

春景飞白也是如此。

在我和冯羽共同的剧本上,台词是精心打磨过、不容改动的,而具体的动作则要有演员自己来呈现。

岑少爷在听到师父那句‘傻子’之后的回答,我当然知道。作为对手戏演员,我要做的只是保持好情绪,等待他给我的反应。

只是我实在没想到,冯羽会这么处理。

他提着篮子的左手都没放下,另一只手直接拽着我往下压,毫不费力地将我紧紧抱了个满怀。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上,说出来的话暧昧地往我耳膜里钻。

“我是傻子,那你不就是我的傻媳妇儿了。”

这是岑先生的原话,我很清楚。

但这是我和冯羽分手五年后的第一个拥抱。

我无比怀念,日夜渴求,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曾经给过我的,扎扎实实地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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