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骁正在擦汗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看向场边，一眼便看到了人群里的连檬。
他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几秒，然后移开了视线，看向自己脚尖的同时，低嗤了声，也不知在笑谁。
中场休息时间很短，杭骁身边又总是围了很多人，连檬没找到机会和他说话，于是拉着黄桃坐到离场地稍选一些的台阶上，打算等球赛结束了再找他。
下半场开始，杭骁对一位正打算上场的队友说：“还是我上吧。”
卫骐惊讶：“骁爷你不说就打半场吗，怎么又要打了。”
“噢！不会是……”他突然反应过来，瞥了眼坐在远处台阶上的连檬，语气暧昧，“骁爷你……”
杭骁低笑了声，直接粗暴打断：“少废话，老子乐意打不行？”
“哎，行行行……”卫骐虽然被喷，也跟着笑了，骁爷这心情明明不错，还装什么凶。
下半场，所有人都明显能感觉到，骁爷打得比上半场卖力多了，攻势强劲，几乎就没给对方摸球的机会。
最后几秒钟，球赛以杭骁投进一个三分球而告终，他们队大比分获胜，球场上一片热闹欢呼。
杭骁接起在地上蹦哒的篮球，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阶梯座位。
连檬正在低头玩手机，根本就没在关注球场的事，此时球场的欢呼热闹，似乎跟她无关。
原来她不是来看他打篮球的。
那她又跑过来干嘛？
玩他呢。
杭骁心情被她弄得大起大落，不良情绪蓦地升起，手一扬，手中的篮球飞了出去，“嘭”的一声，砸在连檬身边的空位。
连檬被吓了一跳，从手机上抬眸，看向篮球飞来的方向，于是便对上了杭骁不善的视线。
杭骁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迈着大步走向阶梯座位，径直站到她对面。
“过来干嘛呢？”他语气很冷。
连檬抬眸，忽略掉他恶劣的态度，对他笑了笑：“杭骁，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冰激凌的事情，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
杭骁微怔，一瞬之后，语气好了许多：“没事。”
“还有上次让陈老师道歉的事情，谢谢你。”
“……”
杭骁垂眸，看着她。
傍晚的斜阳洒在她白皙的脸上，她笑得很暖，很乖。
他不禁哂笑，多日的郁气居然他妈的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仅凭她三言两语。
其实他并没有生她的气，只是心里难受罢了。
很多次他都想找她，想把她堵在墙角，逼她说清楚，为什么非要区别对待，他到底哪里让她讨厌。
只是那晚暴怒之下立的flag，有效制约住了他的蠢蠢欲动。
“怎么谢啊？”他突然笑了，又恢复以前那样，带着几分痞气。
“嗯？”连檬一愣，就说谢谢啊，还能怎么谢？
“啧，小同学，老子为了你可是把校长都给告了，你这谢谢也太没诚意了吧？”
连檬也没想那么多，经他那么一提，觉得也有道理。
“那怎么谢啊？”她想了想，偏头笑笑，“刚打完球渴不渴？要不我去给你买瓶水吧！”
她起身，往过道移去。
阶梯座位上，坐的人也很多，杭骁突然走过来和女生说话，好多人早已耐不住好奇心，凑近围观。
连檬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刚蹋上过道，身后一阵拥挤，不知道谁不小心撞到了她，她失去平衡，径直往前倒去。
“啊——”
杭骁刚好从低一级台阶走过来。
她直接栽进了他怀里。
他下意识地接住了她。
温软香甜。
同时侵袭他的触觉和嗅觉系统。
青春期少年的身体，即刻炸了。
杭骁脱口而出一句脏话。
血液沸腾。
连檬依稀还记得，之前那次，她被蒋落推到杭骁身上，他凶巴巴的模样，心里一抖，连忙从他怀里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连忙道歉，落荒而逃，“我这就去给你买水。”
杭骁下意识地一把拉住她：“别买了。”
他嗓音有点哑，垂眸看她。
顿了顿，开口：
“连檬，答应我个事好不好？”
斜阳拉长两道身影，她的发丝随风轻舞。
杭骁沉默一瞬，开口。
“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区别对待我和——”路哲这两个字到嘴边，他临时又转了个弯，“——别人了？”
连檬了然。
“对不起啊。”她为之前无意识的偏见道歉，“之前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手腕依然被他握着，腕间的炙热让她有点不习惯。
“对了。”她尝试着收回手，往回缩了缩。
手被放开，她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到他面前，偏头笑笑，“为表歉意，请你吃糖吧。”
杭骁垂眸。
第一道视线落在她笑意璨然的脸上，她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两个精致的小酒窝里，仿佛盛满了蜜糖。
第二道视线落在她举到自己面前的小手上，手指纤细，手心里躺着一颗明黄色的柠檬硬糖。
杭骁视线从她手心又回到了她脸上，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声。
妈的，她乖的时候，也太特么乖了。
如果她能一直这么对他，让他做什么都行。
手心的糖被他拿起，拿糖的瞬间，他食指故意点了两下她手心，嘴角的笑有点坏，语调有点痞：“连檬，答应了我的事，如果食言，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后果？”连檬收回手，脑筋急转弯，没掉进他的坑，偏头一笑，“放心，我不食言。”
她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却又似乎挤出了璀璨的星光。
答应了他的事，她说她不食言。
杭骁看着她。
喉结滚动了下：“……”
草啊，乖到犯规了啊。
糖还在他手心攥着，他却怀疑是不是已经吃了。
此刻心里那种莫名甜到膨胀的感觉。
有点百爪挠心。
连檬见他一时没说话，主动结束交谈，笑着冲他摆摆手：“那我就先走了。”
杭骁看着她，手上撕开糖纸，笑了声：“什么？”
她耐心重复一遍：“那我就…唔…”
刚一开口，那颗柠檬硬糖被推进她嘴里。
她莫名奇妙地望向他，有点嗔怪：“你……”
才说一个字，后面的话被他接了去。
夕阳斜斜地洒过来，丝丝酸甜在她口中化开。
斜阳下，他的笑依然有点坏，话语却似乎浸了阳光：
“你这么乖，奖励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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