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熬了一夜，谢婉儿也没把小道士看到的男生是谁想通。
但她肯定了一件事：谢安逸就是自己亲戚，还很可能就是谢嘉。他被少年掳走，才没有被林道生派来的人灭口。
可这个少年。
他是恰巧路过，还是特意而来，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件事挺可疑，老道告诉谢安逸他俩是同脉，他到底是算出来的，还是知道些什么。
谢婉儿一边思忖着，一边下楼。
到楼梯拐角处，碰到正要上楼叫她的贺之淮。
一高一低地站着，谢婉儿直视着他的眼睛，霎时脸微热，这张脸，和记忆里贺显生的容貌简直一模一样。
她有些不适应，挪开眼睛：“看着我干嘛。”
分明是她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贺之淮顿了顿：“秦笙来了。”
谢婉儿视线又落到了他脸上：“她还找上门了？不怕秦简嘎了她？”
贺之淮叹声：“你还是自己下来问她吧，她推掉了我每个月额外给她一万的提议，硬要拉谢小哥和金九一起做视频账号。”
“还想驱鬼？”谢婉儿诧异。
贺之淮笑了一声：“嗯。”
谢婉儿移步到客厅，秦笙见到她，抬手打了声招呼，继续对面前的谢安逸进行洗脑。
“你看京城的房价动不动就几万一平，就算按每月两万块来算，也要不吃不喝近十年，才能买得起一套像样的房子。可如果我们可以搞些副业，一年，有可能半年，就能买房子了。”
谢安逸蹙着眉：“房子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了。”秦笙说：“自从我家消失后，我就励志，无论如何都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说完，秦笙看他对房子似乎不感兴趣，继续说：“挣钱先不谈，要是我们真能替人消灾解难，你的名声也打出去了，是不？到时候就连你们的道观，也一定会成为国家级旅游景点，把你的照片挂墙上，供人膜拜！”
谢安逸眸子亮了：“真的？”
“当然了。”秦笙朝他挑眉：“而且你那猫会说话，这是个超大的卖点！”
谢婉儿笑着插了句：“不是人人都能听见它说话的。”
贺之淮也说：“比如我就听不见。”
秦笙转过头：“贺总，你相信白猫会说话吗？”
贺之淮迟疑一瞬，轻笑：“你挺适合搞营销的。”
秦笙得意一笑：“对吧，不需要他们听见，只要想办法让他们相信它能说话就行了。”
谢安逸对这件事好像真的心动了，摆摊十来天，他根本没挣到什么钱。想了会儿，他加上秦笙的微信，说考虑好给她答复。
生怕谢安逸最终会拒绝她，秦笙站起身，问道：“你们对鬼道感兴趣，对吧？”
谢婉儿眯了下眼：“怎么？”
“如果你们让谢道长和我合作，我可以再告诉你们一件关于鬼道的事。”秦笙从容笑着：“绝对保真！”
谢婉儿和贺之淮对视一眼。
“是你知道，还是十七绫知道？”贺之淮问。
“十七绫。”秦笙坦言：“别看你们有一只会说话的猫，我们家小十七也是很厉害的好不好。”
谢婉儿：“那你说说看，是什么事。”
秦笙斟酌两秒：“为表诚意我就先说了，听了之后我希望谢道长好好考虑一下合作的事。”
咽了口唾沫，秦笙郑重道：“十七绫曾经见过鬼道的创始人。”
创！始！人！
真是的创死人。
谢婉儿捂住嘴，还是没能憋住，笑出声：“一个既见过神秘组织，又见过鬼道创始人的灵，居然被一张镇宅符就给锁了，她这话你觉得我们能信？”
来之前，秦笙也质疑十七绫、怀疑十七绫，可她说得又有板有眼的，不像是在开玩笑，她这才鼓足勇气找上了门。
但现在三个人的表情，似乎没一个人相信她。
秦笙咬了下唇，提高声线：“你别笑，她是真见过！而且那个时候他已经有六个追随者了。”
谢婉儿脸上笑意不减：“她凭什么能看到？难道已经打入内部了？”
秦笙十分肯定：“她说自己醒来就看到了，还听他们说已经找到两块了。”
又是醒来？
谢婉儿神色微变：“她到底睡了多少次，又醒了多少次？”
秦笙愣住，也察觉十七绫的话里多次涉及到醒来，而且似乎每次都是在不同的地方。第一次是在一个特别荒凉的地方，有一群人在围着一团火，第二次是看见一群人在聊鱼人，第三次就是看到了所谓的鬼道创始人。
秦笙也怀疑地看向旁边的空气：“你要不亲自解释一下？”
等了三秒，十七绫显身出来，张口就说：“老实告诉你们吧，还有第四次，是在鱼人村。那里靠海的位置有一个祭台，海上有一尊人鱼托月的石像，它们的房子是用石头堆成的。”
除了海和湖对不上，其他的好像一样。
谢婉儿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你看到了他们，那他们有没有人看见你？”
十七绫摇头：“准确来说我是在梦里看见的。”
梦里？！
谢婉儿扶额嗤笑：“妹妹，无论你是灵还是鬼，都属于是灵体，灵体是不会睡觉做梦的，你一会儿醒来，一会儿梦里，到底是什么？”
十七绫看上去也很迷茫，思考着说：“反正这万年来，我有过四次昏迷，每一次醒来都看到了不同的场景。但... ...”
十七绫停顿两秒：“真正醒来，我还是留在原地。”
谢婉儿眉头的川字加深，眼神泛惑睨着她。
“你是想说，梦中梦？”贺之淮问。
“也许吧。”十七绫瘪了下嘴：“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
怪事年年有，现在特别多，谢婉儿啃了两口指甲，或许十七绫特殊，真遇上这种事了。
可她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谢婉儿深深看着她的眼睛，灵基本都会附着在某种物品之上，比如谢安逸提到的传家宝。
但她没有守护的东西。
又或者说... ...
它守护的东西，分别出现在了这四个场景里，所以她感受到了。
想到此，谢婉儿瞳孔微缩：“鬼道的创始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他们如何称呼它？还有你醒来之后还记不记得那些人的样貌？”
十七绫摇摇头：“我只看到他的眉眼，听见他的声音。”
说到这里她居然娇羞地笑了，语气也变得轻快：“那磁性又爽朗的声音，一听就是个少年，不用看下半脸也知道肯定很帅！”
... ...
秦笙叹口气：“你们别介意，她是有点儿花痴。”
谢婉儿压根儿没听秦笙的话，脑袋里都是“少年”两个字在飘。
假设十七绫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少年和绑架谢安逸的少年有没有关联？
谢婉儿想不明白，摇摇头：“好，我当你们说的是真的。合作的事我会劝劝谢道长，明日给你们答复，可不可以？”
秦笙笑吟吟地：“可以可以，不急，明天我要去买衣服，后天给我答复也行。”
谢婉儿礼貌颔首，送她离开四合院。
回到客厅，她把谢安逸看到的场景告诉贺之淮，问他俩：“她的话，你们怎么想？”
“一定有某种关联。”贺之淮笃定地说：“秦笙的吊坠和帝铃，十七绫和谢安逸都看见了少年，还有我们共同看见过的鱼人村和鬼市，这些都证明秦笙和我们要查的事脱不了关系，她可能是个突破口。”
“可...”谢安逸犹豫着：“秦简说会杀了她。”
“对，还有秦简。在现代社会秦家不惜一切都要杀一个人，可想而知秦笙有多重要。”贺之淮说。
谢婉儿：“那他真的动手了怎么办？”
“范无赦会让他得逞吗？”贺之淮摩挲指腹：“或者...我们还可以再找秦简，他肯定还知道更多的东西。”
谢婉儿：“有那么容易吗？我们啥有用信息都没有，他未必会说。”
贺之淮眸光一紧，看向谢安逸：“我们有帝铃。”
谢安逸立刻把胸口护住：“想干嘛。”
“如果帝铃真属于金九或者奇，秦简绝对会感兴趣。”贺之淮说罢，对着房梁上晒太阳的金九喊了声：“金九，你觉得呢？”
两秒，尖锐的猫叫传了进来。
谢婉儿翻译：“它说你说的特对。”
贺之淮起身：“我去公司处理完事，就约秦简谈谈。你们在这里等范无赦回来，如果他那边带来了什么特别的消息立刻联系我，或许可以成为和秦简谈判的筹码。”
“噢！”谢婉儿似懂非懂点头，随便说了声：“那你记得告诉他，金九说它是白虎。”
闻言，贺之淮愣了两秒。
才应：“嗯...好。”
-
午饭过后，一点左右，贺之淮发来短信说秦简同意见面了。
谢婉儿收起手机，正好看见范无赦也回来了。
他悄无声息出现在客厅，坐在沙发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倒是把旁边的谢安逸吓得浑身一激灵。
“查到什么了？”谢婉儿问。
范无赦突然神色凝重，从兜里掏出一块黑色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我在当地的城隍庙，找到了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谢婉儿弯腰将它拾起：“像一块披萨。”
嗯？
当视线落到上面的图案时，谢婉儿顿住了。
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举着三把火。
连身材曲线和器官都刻画得非常细致。
感觉事情不对劲，谢婉儿放下石头：“这个和秦笙有关？”
“嗯。”范无赦解释说：“汕南村的鬼说，东村有个男人下地干活的时候在菜地里捡到的秦笙，他把她带回家，一直将她养到去城里读高中，年满十八岁，才解除了收养关系。”
谢婉儿：“那她岂不是在撒谎！”
范无赦摇头：“有几个一直在东村的鬼说，秦笙自小就能看见他们，偶尔会和他们聊天，但经常聊到一半，她就说爷爷在叫她，开始往一片空地里跑，跑着跑着就消失了，他们当时还以为遇见什么高级鬼了，经常去那户人家偷看秦笙。”
“啊？”谢婉儿饶头。
“也正因为这样，那户捡到她的人，只让她住在一个单独的草棚里，根本不敢让她进屋。村里人都说她邪门得很，但又可怜她是一个孤儿，轮流给她送饭。”
范无赦说完，疑惑地皱了下眉头，声音也更冷了：“还有更离奇的是，她的养父姓李，可秦笙却在能说话的时候一口咬定，自己就叫秦笙，并且告诉村里的小孩，她不是孤儿，她有个爷爷，是爷爷给她取得名字。”
“那...和这个黑漆漆的石头有什么关系？”谢婉儿问。
“几个观察她的鬼说，秦笙生了场病，险些丧命，但在一夜之间她又全然好了，之后脖子上也多了一条项链。”范无赦满眼严肃地看着谢婉儿：“也是那天起，她说自己的爷爷死了，经常站在空地说为什么爷爷的房子和菜园也没了。”
“村民觉得她实在是太奇怪了，就问她你爷爷的房子在哪儿。秦笙也老实带他们去，然后就在她指认的地下，他们翻出来了这个东西。”范无赦说：“他们认为就是这个东西影响了秦笙，于是把它放在城隍庙，希望能压住它的邪性。”
谢婉儿眸色一暗：“可这东西，我看它并没有什么邪气啊。”
范无赦敛起眼底的深思：“就是一个普通的石头。”
谢婉儿：“那你把它带回来？”
范无赦：“金九说它看过鱼人手里的拼图块。”
谢婉儿：“你是怀疑... ...”
“秦简说的仿制品。”范无赦颔首道。
谢婉儿赶忙朝庭院喊了声：“金九！！”
不一会儿金九懒懒散散地走了进来：“叫本大爷干什么！”
谢婉儿把石块举起来给它看：“这是不是你找的拼图。”
金九看都没看一眼，便托着嗓说：“假——的！”
“但是是这个东西对不对？”谢婉儿问。
金九点点头：“嗯。实话告诉你吧，秦简说的黑色石头就是这个东西。当时一大批人抢。”
“喂，昨天十七绫讲的时候，秦简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你也知道。”谢婉儿瞪了它一眼。
金九些许傲娇道：“你们又没问我，我干嘛要说。”
范无赦此时也肯定了它的话：“我问过一些鬼了，当时鬼道的人的确在找这个东西。”
看来范无赦已经把这件事快查清了。
谢婉儿扭头望向他：“那么，你的推测是什么？”
“昨天秦笙告诉我，她家有一盏长明灯，爷爷死后灯灭了，房子也消失了。我想那不是灯，而是鲛珠。他们制造了一个和鱼人村一样的地方。”
范无赦唇角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并且，我怀疑要制造这个世界，不仅需要鲛珠还需要这块拼图。也就是说...哪怕这块是假的，那五块拼图至少还有一块没落到鬼道手里，而是在... ...”
“秦简的家里！”谢婉儿惊呼了一声。
“不错。”范无赦道：“我们必须要找他问清楚。”
“贺之淮已经去了。”谢婉儿说完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她听见一阵急迫的摇铃声。
是从范无赦的哭丧棒上传来。
她神色一紧：“怎么了？”
范无赦直接将那传音的声音放了出来。
刹那间，秦笙急迫而又惊恐的声音在整个客厅回荡。
“鬼哥快来救我！有人要杀我！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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