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赶客了？
谢婉儿有些慌乱，扑上去猛推房门，将它关上：“贺之淮，说好要照顾我的，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贺之淮退开一步，看着谢婉儿的眼神冷然，一言不发，并不想搭理她。
这时门外有人把门推开了，男人张望一眼。
“贺总，人在哪儿？”
贺之淮没吭声，看了眼藏在门后的女生。
保安意会，上前就要拽谢婉儿。
谢婉儿扫贺之淮一眼，抱着门把手不肯撒手，要不是鬼术没了，她非得把这死男人给丢去地府，让他见识一下说话不算话被拔舌的惨状。
女生力气之大，一个保安根本拖不动她。
贺之淮从西服里取出一支钢笔，帮忙撬开女生用力泛白的手指。
谢婉儿不可置信地看着贺之淮，大叫：“贺之淮，你回家看看你的族谱，你家曾曾曾爷爷贺显生娶的妻子是不是叫谢婉儿，乙亥年惊蛰生，乙卯惊蛰三刻死。再看看你曾曾爷爷是不是叫贺东齐。”
“等一下。”贺之淮叫停保安，打发他出去，看着失力滑坐在地上的女生。
“你看过我们家族谱？”
“谢必...”话又转了个弯：“看过，你给我看的！”
贺之淮迟疑几秒，坐回沙发上：“说说看，你还知道什么。”
“你二爷爷贺生庆认识一个叫林道生修鬼道的，他养浊气吊命，浊气被一个道士收走了，他就心梗死在浴室了，还有你二伯贺青云，也是被他当成傀儡操控才杀死了魏虹。你老婆，顾婉婉，也是被他们害死的，死在了...中南大厦，下面还有很多尸骨，江铭负责的这个案子。”
“修...轨道的？”贺之淮：“那条路？”
“不是轨道是鬼道。”谢婉儿手指在空中写字：“鬼！”
“然后呢？”贺之淮挑眉问她。
“然后，然后我们就去找到了秦简，还去了另一个世界，有个叫天清的女生... ...她...”
“等等。”贺之淮打断她：“你还认识秦简？”
谢婉儿：“不就是你带我认识的嘛，他家做古玩生意的，他爷爷还中风了。”
“秦老爷子可没有中风。”贺之淮随口说。
谢婉儿顿住，想了想，天清说过她会收走鬼道的所有术法，秦简说爷爷是鬼道的人害的，难道收走了，老爷子就好了？
“那就是、是因为天清治好了他。”
贺之淮呵了口气：“你到底是在哪儿见过族谱？”
“我知道这么多，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谢婉儿跑到他面前站着：“还有你大哥的未婚妻，谭思淼的尸体也被埋在中南大厦，这些，你都不好奇我怎么知道吗？”
“你不看新闻的？”贺之淮轻笑：“这些都报道了。”
说着，他一脸憬然：“噢，是看了新闻，又不知道去哪儿看了我们家的族谱，然后来编这些故事。你想做什么，说不清楚，我就联系你刚刚说的那位警官，来带你走。”
新闻都报道了？
那谭思淼也去投胎了？
谢婉儿失去力气跌坐在椅子上，苦笑：“有鬼术果然好啊，解决的干净利落。”
贺之淮听完她的碎碎念，拿出手机，半威胁：“再不说实话，我就打电话了。”
“算了，你就当我疯了吧。”谢婉儿怕又被逮进局子里关几天，站起来：“你就当我没来过，我再也不来打扰你了，再见。”
贺之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拧眉盯着她转身离开，垂头丧气地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
望着半开的门，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里盘桓，贺之淮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周齐，去跟着刚出来的那个女生。”
-
开了间房，洗好自己的衣服。深夜十二点，拎着下午买的冥币与丧葬用品，谢婉儿去到一个公园边上。
一边烧纸一边念叨：“谢必安、范无赦，你们给我出来！”
丢进去一个ipad，用木棍搅了下灰烬，让它燃烧的彻底：“出来见见我，告诉我这都是怎么回事行不行。”
“我也不是要死缠烂打，我只是责任心强，想问问谭思淼有没有去投胎！”
“他们不认识我了不要紧，我们可是在地府一百多年的朋友，你们难道要和我绝交了吗！”
“谢必安，你不是说喜欢贺之淮的那些定制西装吗，回头我就给你买一衣柜，通通给你烧到地府来。”
“再不来，这些钱就要被路过的鬼给抢走了！”
“你们快来啊！”
... ...
远处猫腰躲在绿化带后面的两人面面相觑。
片刻，周齐犹豫着：“报警吧，说不定真是从神经病院跑出来的。”
“我看不像，族谱一直在老宅，二爷去世之后由我父亲保管，我也打电话回去问过三爷，确定过老宅没人认识她。”贺之淮望着小火堆旁清瘦的小身影，呢喃着：“她到底是从哪儿知道的。”
周齐：“会不会她说的是真的，她真是个倒霉鬼？”
贺之淮看傻子的目光往右偏移：“你信这世上有鬼？”
“额——”周齐吐出一口气：“这不信吧，怪事确实多，信吧，我也见过。不过贺总，反倒是你，你有没有想过，贺氏这样的公司，为什么要开一家丧葬用品店？”
贺之淮被他问得一愣。
决定是他下的，字也是他签的，今天他看着这份文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压根儿没想起当时做这个决定的原因是什么。
将目光重新落回谢婉儿身上打量，她衣着单薄只穿了件灰色帽衫，扎着一个马尾辫，不断朝火里丢着冥钱，口里依然不停呼喊着范、谢二人的名字。
这一幕，他乍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脑海里无端冒出一个模糊、遥远的声音，说：烧钱的时候最好要叫我的名字。
贺之淮惊了一下，收回视线：“别管她了，要是她再来公司，直接报警。”
周齐连忙应下。
再看了看已经坐在地上生气扔棍的女生，贺之淮裹紧外套，赶紧离开夜晚鬼气森森的公园。
-
隔天谢婉儿睡到大中午才醒。
和酒店谈好包月支付，保洁阿姨送来一床稍薄些的被子，并给了她一叠早餐券，就离开了。
谢婉儿躺在床上，看着阳台上飘荡着昨日的那套衣服。
这还是贺之淮替她买的，当时是在网上选的，衣服在，购买记录还在吗？
谢婉儿心里泛嘀咕，要是在，是不是又可以让贺之淮想起来。
“哎呀。”她揉了把头发，干嘛非要他记得自己，人各有路，既然他忘了，那就忘了呗，反正她卡里有得是钱，不需要他照顾。
可是阎王要她去福利院积德，现在贺之淮不记得了，她要怎么去？
想了许久，直到又一觉睡醒，她决定用秦笙的办法试试。
-
下午三点，贺之淮的办公室门被人叩响，进来的人是周齐，背后还跟着人事经理姜意然。
姜意然手里捧着电脑，上面有一份求职简历。
其实这些入职的人不用贺总亲自过目的，可偏偏昨天下班她和前台八卦了一下【今日公司新鲜事】，从前台口中听见了一个名字：谢婉儿。
结果今天她在逛招聘网的时候，就弹出来这个人的求职简历。
因此她先是去找前台确定是不是这个人，之后又找到周齐，询问他是否要将此事告诉贺之淮。
于是，周齐带她来了。
姜意然有些心虚：“贺总，这份简历可能要麻烦您亲自看看。”
贺之淮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接过她手中的笔记本电脑。
谢婉儿三个字跃然屏幕上，旁边她的照片也并非标准格式，还歪头比划了一个耶。
简历内容更是比照片离谱。
年龄：不详。
学历：不详。
户籍地：外国。
现住址：星期天连锁酒店309号房。
联系方式：记不得具体号码。
工作经历：九十九年地府阴差。
兴趣爱好：抓鬼、驱邪。
期望薪资：我不要工资，就想去福利院照顾孩子，连饭都不用管，住宿也不用提供，我有钱！
贺之淮黑漆漆的眼眸盯着电脑屏幕，看不透情绪。
姜意然缩了下脖子，看着他唇角翘起了些许弧度，可这个表情她根本分不清是气笑了，还是觉得这份简历简直是个笑话，他确实被逗乐了。
许久，贺之淮掀眼，冷淡的目光从姜意然身上扫过：“让她来入职。”
姜意然怀疑自己听岔了，无意识“嗯？”了声。
“通知她明天就入职。”贺之淮眼底泄出一点儿笑意，又说：“就按她说的办，不给她开工资，也不提供住宿，不过你要告诉她，这份工作可是要上夜班的。”
姜意然瞳孔微微睁大，脸上写着不敢相信的表情。
“真要让她入职？”
贺之淮言简意赅：“对。”
老板都发话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姜意然拿回电脑，说：“好，马上去办。”
等她走后，周齐才坐到他对面，问：“你干嘛要让她到公司来上班？”
“不要工资的员工，你现在还能找出第二个？”贺之淮反问他。
那倒是找不出来。
“可是，她这个人很奇怪，你不怕她对公司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贺之淮低笑：“福利院虐童致死，为掩埋罪证把尸骨埋到中南大厦的事还不够负面？”
周齐瘪了下唇。
现在外面流言满天飞，都说是顾婉婉嫁到贺家之后和魏虹发现了福利院杀人埋尸的事，贺青云因此恼羞成怒杀死两人又畏罪自杀。
这事乍一看挺说得过去，对付大众也完全没问题，可贺之淮总觉得贺青云在婚礼上对魏虹动手，十分说不通。
而且中南大厦挖出谭思淼的尸骨，警方那边结案也只说大概谭思淼是第一个发现虐童事件的人。
现在所有人都死无对证，真正的原因成了个谜团。
周齐盯着贺之淮看了几秒：“可你安排她去，她这简历都写不明白的人能做什么啊？”
“她的兴趣爱好不是抓鬼吗？”贺之淮屈指放在唇边，又勾起了那抹淡笑的弧度：“既然福利院有那么多小孩被虐待致死，应该有很多怨气吧，让她去驱一驱也挺好的。”
周齐：... ...
“可现在那地方阴森得很，之前装修工走晚了，说是黄昏时候都听见有小孩儿在哭，您真要她一个女生去哪儿待着？还上夜班？”
贺之淮若有所思，笑着开口。
“我觉得，精神病应该不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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