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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148

荆白雀仰头,指甲透过衣料掐入肉里,厚重的影子落在瞳孔中,如灰蒙蒙一层阴翳,宁峦山却如高山,岿然不动。

他不会妥协。

认清楚这一点,荆白雀转身,宁峦山低眉,心里忽然缺了一角,散如细沙慢慢流失,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开门前冲上去抱住她,把她扯回漩涡之中:“来不及了,我现在就想说给你听,我自愿的。”

面对他的变化无常,荆白雀第一个念头竟不是生气,而是高兴,像吃了一块入口无味,却回味甘甜的糖,既惊喜又意外。

宁峦山看似吊儿郎当,其实和她一样,心有防备,理智沉静。

他们都在互相试探,要么永远维持现状,要么有一个人主动撕开口子,豪赌一场信任,赌赢了两人之间将更进一步,显然,宁峦山是那个愿意赌的人,那么自己,自然不能相负。

“师妹?”

见他们一直不出来,文则礼貌敲门。

“文则师兄,我们没事,我只是有点事要单独和他谈谈。”

“我们都要去膳堂吃饭,这样吧,我替你们留一份。”文则缓步离开,并把闲杂人等,包括惴惴不安的苗凤草和忧虑的幽人全部叫走,院子里一时间静得呼吸可闻。

荆白雀脸颊上的红晕转瞬即逝,她伸手推了一把:“快说吧,毕竟我也是借丁夫人的文牒出关,晋国王城边上,一砖头能砸死几个四世三公的地方,丁酉春出身寒微却能混得如鱼得水,绝非冒失托大之人,他应该不知道东西会带来杀身之祸,又或者想借此查出真相,即便死也得让他们死个明白!”

“刘道规将军的情况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犯人就是利用他求子心切,所以才乘虚而入。”

“真的出了命案?”

“是,死的是个女人。”宁峦山往后靠了靠,手指扶着书柜,在格子边沿像弹琴一般敲了敲:“开府仪同三司,几乎与三公一个待遇,位及人臣,官至如此,已经不缺女人了,你懂的,传宗接代嘛自然要挑好生养的。”

“我看过官府的案卷,应该死于误杀,这不奇怪,汉末张角,就是那个信奉太平道,自称大贤良师的家伙,教人喝符水,身子骨弱点的也能喝死呢,一切毫无科学依据的迷信都可能造成死亡。”

“据说这秘术本是要施在刘夫人曹氏身上,但夫人那些日子身体欠佳,迟迟未好,最后可惜了个美人,否则就不止这点事,动辄夷三族啊……”

荆白雀来回踱步思忖,良久后又问:“刘道规将军的病……”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案卷上并未记载,可推论与此无关,他早年征战沙场,多少都有些旧伤旧疾,不过就算有碍,事关重臣也不会轻易透露出去。”

“你说得对,”荆白雀点头,“那犯事的人是个什么情况,你总知道吧?”

“主犯乃将军府中厨娘方氏,其夫协从,两人都是庐江郡舒城人氏,据方氏口供所载,她曾受刘夫人大恩,因此想替夫人排忧解难,至于他丈夫,曾欠下一屁股赌债,倒是想装神弄鬼多捞些钱财,两人一拍即合。至于摆阵那阴阳镜……”宁峦山顿了一下,“方氏虽然没说,但丁酉春推测是捡来的。”

“从哪里捡来的?”

“这就不得而知了。”宁峦山摇摇头。

荆白雀心中暗忖,难不成是九官?

她没有发问,听他继续往下道:“方氏与其丈夫平日都没有特别的信奉,偶尔跟着家主人吃斋念佛,既然是为了骗钱,别说符水,就是粪水有人信,他们也会拿出来。你也别小瞧那些贵人,尤其是求子多年的刘将军夫妇,什么把戏没见过,一般的东西还真唬不住人,也就那镜子非中原之物,瞧着不凡,方才能蒙混过关。”

“真是这样?”

“……唔,那就只是偶然,方氏从疑似苗凤草师叔九官身上捡到了阴阳镜,又拿出来害人,最后作为证物被丁酉春所得……”

“真的只是这样么?”

荆白雀抬头,就见宁峦山冲她眨了眨眼,她眉头一沉,手肘已经顶了出去:“方氏既是想要帮刘夫人,没有把握的事怎么敢随便应下,这证词口供岂非前后矛盾?”

被击中的宁峦山捂着肚子蓦然蹲了下去,冷汗涔涔,半天爬不起来。

荆白雀抿唇,退开一步,过了会犹豫着也跟着半跪下来:“我,我都没用力。”

宁峦山忽然抓住她的手,把她往怀里拽,拽了个趔趄,两个人都坐在地上。宁峦山哈哈大笑,凑在她耳边说:“没用力那你怎么一下就击中了我的心。”

荆白雀冷冷翻脸:“要是换了别人,敢在我面前再说这种油腻话,我不仅能击中他的心,还能徒手挖出来。”

“开个玩笑嘛,所以我还是不同的,不同于别人?”宁峦山并没有受到她的威胁。

“……你想多了。”

“我以为你心里有我,原来我连苗凤草都不如,你出门带他都不带我。”宁峦山哀伤委屈又可怜地向后一躺,捂着心口:“我心已死。”

“行行行,下次把你拴裤腰带上。”荆白雀给他气笑了。

她想了想,换做任何一个人这么无赖地说话,舌头都该落地长草了,也就他,自己不但不觉得反感,而且还能坦然接受。

宁峦山两手搭在腿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荆白雀被他看得不自在,敛起笑容,宁峦山眼看着她嘴角碾平,觉得可惜,却没再逗她,只是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聪明,都糊弄不到你。”

“你还想糊弄我!”

“哪敢啊,是别人想糊弄我们,不过咱俩英雄所见略同罢了,”宁峦山拉着她的手一起爬起来,“如你所想,当我看到卷宗时,也觉得奇怪,但毕竟是江左的案子,江陵借阅查看手续十分复杂,时间又紧迫,魏平也是花了大力气,才取来给我,这当中存在缺漏很正常,我在江陵没待多久就去了大漠,也来不及追究,不过我倾向,就是案卷转手时候出了点问题,毕竟是丁酉春成名的案子,他没这么不周到细致。”

“那你怎么看?”

“一个不识字的厨娘,又无所信奉,随便捡到一个镜子就敢拿出来卖弄,如果是我,只有两种情况我会觉得万全:其一,‘丢镜子’的人对我说了什么,我记下来了;其二,我见过。”

……见过。

荆白雀悚然一惊,模仿,她在模仿人做法,也就是说,她以前见过,她见过有人使用阴阳镜,而且一定程度上成功了,所以才会让她误以为如此可以。

见她眼神变化,宁峦山轻轻叹道:“你应该知道缺失的是什么了吧。”

“可我却更糊涂了,”荆白雀摇头,道:“合镜方得器用,九官只有一面阴阳镜,又怎么会作为成功的范例给方氏见过呢?她又是在哪里见过呢?”

宁峦山道:“除非去一趟庐江,否则你我想破天也想不出来。”

过了会他又安慰道:“不过这不重要,事情基本已经清楚,虫鱼无非也是听说了九官或者神门宗的厉害,想要施用秘术,一个人不可能把案子的证物一直带在身上,一定是他想要盗窃,惊动丁酉春,引起丁酉春的怀疑警惕,但那位小皋陶又急着离开,所以才顺手揣在了身上,准备研究一番。”

“虫鱼本身就是逃犯,身上背着人命,下手更不需要客气,丁酉春离开江左无异于送上门去,他自是杀人夺物,瞒天过海。”

荆白雀将信将疑,但若是要查,意味着要踏入晋国最核心范围,她不禁摇头,那里是不可能去的。既然没办法求证,倒不如去一趟长安,如果虫鱼没死,只要抓住虫鱼自会明白。

宁峦山抱住她:“别怕,我会陪你找到你师父的,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荆白雀翻了个白眼:“你只是想抱一下吧,请不要把我当成宝宝。”

宁峦山愣了一瞬,惊呼:“你学我说话!”

“……”

“谁还不是个宝宝呢,害羞什么,你看我,我就不害羞!”宁峦山变本加厉拉着她说。

“那是因为你不要脸!”荆白雀转身,却笑了。

——

而今,三秦大地仍为秦国把控。

自打姚氏从苻坚手中窃国,威服陇右已有三十四载,如今在位的乃第三位皇帝姚泓。长安自建城以来,莫不繁华,即便近些年备受战火摧残,但因为西通塞外,东达中原,过个几年又渐渐人丁兴旺,商贾云集。

长安二商市,八方来客,珍奇汇聚。东市附近因为贵邸多,多是些纸笔行、彩帛行并高雅琴舍,行当少,市亭管得严,而西市九坊则不同,商旅更丰,行当五花八门,衣食住行皆罗列,比之东市更成倍数,因此管理吃紧,更显得鱼龙混杂。

刻漏点过子时,一道灰色身影贴着罐罐茶铺后的矮墙,转进一条漆黑的小巷,闭着眼睛走了十来步,抄到一间马棚牛舍背后,从一条豁口里翻进去,那竟是一间邸舍的后院。商市坊内都建造有不少邸店,既做货栈使用,又可为行商落脚。

不少江湖走镖的,赶路的也爱住。比起四面豪华的客栈,这里自是要显得脏乱,毕竟楼下停货放马,味道并不好闻,不过环境虽差了些,但胜在便宜。

灰影迈过马棚,扶着马槽旁的拴马柱喘息,斗篷下透出一角染上脏污的胡衣,竟是个油光水滑商人。

商人灵巧绕开后院做工的人,攀到二楼,贴在檐下学了两声鹧鸪叫,从半开的窗户丢了一颗骰子进去,骰子停在四点,落地门开了。

“怎么是你!”

正中坐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黄脸豁牙,说话一阵阵漏风,嘴皮不得不包起来,听着声像是水里鼓泡泡的鱼,不清不楚。

来者拉下兜帽,露出一张精明的脸,眯眼笑时人畜无害,令人好感倍生。

此人正是荆白雀在鲛宫遇到的那个罗姓商人罗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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