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历史 > 东晋探案录 > 第71章 071

第71章 071

宁峦山没说话,多看了一眼那桃花。

“不过也不怪你,”乌牙历来由着性子说话,尤其看他一副我认栽的模样,又语重心长道:“九年前你来的时候,那桃花还没开遍朔方和塞上,你注意不到也能理解。”

“说起来,三十六陂最开始在金城郡以北,沿黄河往下游的朔方郡、鸣沙、北农典城一代活跃,那里最开始风景如画,有你们江左水乡之秀丽,所以也被称为塞上江南,而三十六陂又以桃花为标记,至此得来的称呼——塞上桃花。”

“江湖上都说,它的主人铁定是个女人,还是个美人。真是奇了怪了,三十六陂说白了就是个走镖吃钱的,怎么也做起了规矩生意,他们的店我还是头一回见。”

乌牙停下来,忽然好奇:“喂,你刚才想打听什么?玉还是三十六陂?你明知道我和这批货没关系,你这不是让人知道我们在追查……”

这小子一开了话匣子,不说个半个时辰不会歇下,唯一的好处就是不需要额外费心思便能套话,坏处就是还没到敦煌,他耳朵可能就要起茧子,等从大漠回来,可能就聋了,但今次宁峦山却不知为何,明明可以以调查玉石失踪案,向掌柜套话,捏造玉石商人身份为由搪塞,可开口却成了:“……是啊,想打听大美人。”

“那你别做梦了,据我观察,三十六陂成立这些年,没人见过它真正的主人,就是敦煌豪横一时的杜家的,也没见过,你说你想追求煞星白雀,倒现实一些。”

蓦然听他提起白雀,宁峦山嘴唇翕张,忍不住想问两句。

但那小子很快又哼了一声,还把他身板打量了好几眼,摇头道:“也不现实,你知道她为什么叫煞星么,听说她生得人高马大,凶神恶煞,一刀能砍十八个胖子,不不不,八十个胖子……”

胖子做错了什么……

宁峦山汗颜,果断打消了向他打听的念头。

——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与他们擦身而过进店的客人在柜台站了片刻,确定再无闲人后径自入内,摘下宽大的毡帽,又解下绕在脖子上防风的纱巾,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白皙的脸,和一双饱经霜雪却傲然锐利的眼睛。

来者正是几月前自雀儿山山口风雪中消失的荆白雀。

“挂召旗做什么?”

解下的脏污外袍顺手扔给了掌柜的,她却不在绵软的西域毛线织垫上坐下来,而是单手扶着柜子,脸色冷若冰霜。

她在雪山里困了一个多月,依然没有接近所谓宝藏的核心,只在外围找到了一些尸骨,汪神素的遗物,还有一些不知归属的物品,大致推测应该不只一个人接近过,甚至还看见了一道疑似她那便宜师父公羊月的剑痕。

于是,她立即从山神庙里撤出来,不过却碰到大雪封山,进出不得,于是又在村子里住了一阵。

听村人说,前来找她的那个男人,以为她死了,便离开了雪山。

只有扎朵每天在她耳朵边上念叨:“他哭得好伤心,他以为你死了!哭得好伤心!”

听她的描述,更像是形容家里刚出生的小奶狗,宁峦山怎么哭,她是想象不出来的,但是偶尔无雪的夜里,她坐在门口,还是会想起他。

他应该已经回江陵了吧,又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捕头。

春天到来时雪化了不少,她不能再等,于是同何麻子商量要强行出山,扎朵偷听到他们的谈话,难得没闹她,在她行李里偷偷塞了一些情人花的干花,还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陪她一块坐在门槛上。

“我骗你的,他没有哭。”

“嗯。”

“但他真的很伤心,真的很伤心!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的眼睛里没有了星星,没有了光!他喜欢你,他不希望你死!”

荆白雀却轻声说:“你懂什么叫喜欢?”

扎朵面红耳赤,忽然恶狠狠地说:“你真是个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的女人!”

面对她的指责,荆白雀没有控诉,也没有反驳,而是拢紧了衣袍,可惜如何也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气,她想了一会上次和宁峦山坐在屋子里喝酥油茶的样子,最后起身回屋。

——她的身份,不适合爱上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否则就离死不远了。

后来,她离开了何家村,用了一次侯龄之提供的文牒后,感觉到有眼睛盯着自己,便不再使用,结果又耽搁了好几个月,才找到机会出关,至此方到金城郡。

她正准备买马,快马加鞭赶去敦煌,找到他的便宜师父公羊月询问关于雀儿山的事,结果不知不觉走到此间,就瞥见茶铺挂着的旗帜。

掌柜的小心翼翼看了看她的脸色,悄悄示意伙计把桃花召旗解下来。

诚如乌牙所言,他们三十六陂是做货运生意的,眼红的人不少,突然开铺,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猜测。

“是出了事,幽人大人正在后院等候。”

掌柜的口中的幽人,是个形如利剑的女人,若说她白雀冷酷,至多是杀人时,平日里依然裙装居多,气质虽清华但富有女人味,可幽人却是从头到脚都像个男人,留着极短的头发,梳着一条鱼尾细辫,耳朵上挂着两枚打进骨头里的铁环,浑身透着一股腥风血雨里摸爬滚打起来的狠劲儿。

看到她,荆白雀有些讶异,但算算日子,又在情理之中。

幽人联系不上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北农典城,但晓得她出关一定会去敦煌见人,而去敦煌路上最大的中转地就是金城郡,便早早来此等候。

他们的势力过去并不涉及买卖,但五年前,她忽然来到这里盘下这间铺面,但凡过金城郡不论出城还是去商市,一定会走这间铺子过,所以幽人死等了两月都不曾离开,好在终于等到了要见的人。

掌柜的退出去,给她们留下谈话的空间,顺便把门,荆白雀吩咐了一声:“替我备匹好马,还有足够的干粮。”

幽人靠在树下,盯着晃动的竹纱帘直至其慢慢静止:“阿雀,我们有一批货不见了。”

“谁动的手?”荆白雀侧目,把刀拄在脚边,没感情地轻笑了一声:“谁抢的抢回来,还用我教你么?”

“……不知道。”幽人答得很迟疑。

“雇主是谁,送到哪里去的?”

“雇主未用真名,送到天城,指名道姓给焉宁圣女。”

荆白雀不禁重视起来:“货在哪里失踪的?”

“孔雀河以西,楼兰附近的沙漠,连人带车全都消失无踪。”

那一处大沙漠广而险峻,与几大西域势力都不相邻,甚至也是几家少有涉足的险地,距离最近的唯有楼兰国,总不能是他们的国王派人抢夺。这抢钱的有,抢人的也屡见不鲜,但天城圣殿在西域余威仍在,楼兰犯不着动圣女的东西。

荆白雀摸着下巴想了想,问:“你刚才说,连人带车都不见了?”

商道是老祖宗们走出来的,沙漠里走货,各家有各家的标志,约定俗成的规矩里有这么一条:如果路上碰见遇难的,根据标志辨认,只要不是死对头,至少也给报一声信。而车队标志都不是易**之物,干燥环境能保存很久,远望两三里也能看得见。

可就是什么都没有。

正因为不知发生了什么,幽人才会以“全部消失”概括,猛地听见她反问,有些担忧自己是否说错话。

她局促地抬眼,荆白雀已松开了刀,右手搭在左小臂上,衣角上滑,露出干净的肌肤,但肌肤的表面并不平整,生着一块狰狞的疤。

幽人心头一跳,那疤不像刀剑砍的,倒像是……烙铁烫过。

“你跟我一块去敦煌。”

荆白雀很快做出指令,幽人这才知道,刚才那只是她思考时的自言自语,并不是对自己的问询。

她没有立刻响应,被荆白雀眼底盛着的彷徨和难以化开的情绪刺痛,心里顿时感到一阵不适。

从自己认识荆白雀那天起,这个女人没有弱点,分明强大得可怕。

不过话说回来,敦煌最大的势力是杜家,长安杜氏虽然百年不倒,但最多也就管管黑市的人,管不了事,对三十六国和商路上的事情,依然鞭长莫及。

但她相信,阿雀这么说一定有她的考量。

最后,幽人只是点头,保持冷酷的沉默,荆白雀不爱说话,透着一股克己复礼的隐忍,但她是真的话少,天生的,大概疑惑的、好奇的、想说的话在脑子里完整过一遍,就问不出口了。

茶店的掌柜多备了一匹马,两人简单吃了顿热餐饭便快马上路。

有三十六陂的招牌开道,荆白雀总算不用如置身中原腹地那般左右掣肘,向西进河西走廊,三日便到了姑臧,他们在此歇了一晚,找了间客栈洗澡,翌日上路,距离敦煌还有一日的路程。

——

“先前让你调查经生的来历,你查到了吗?”

幽人摇头。

荆白雀攥紧缰绳,眯起眼睛。

那枚金币……

若真是和魏国有关,对方有备而来,那么经生的身世恐怕早已无处寻觅,毕竟想要瞒过公羊月和师昂这样的冠绝天下的高手,不得集一国之力,保证滴水不漏。

不过……

她现在怀疑,当真瞒过老月了吗?他叫自己带经生去帝师阁,究竟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打算?

一切的谜团还要等去到敦煌,才能悉数解答。

想到这里,荆白雀心急如焚,心头更生激荡,不由夹住马肚,立马挥鞭,向前快冲了好几丈。

“阿雀?”幽人追上来,小声唤她。

“经生的身世不用再查了,他现在有了更好的去处,若是查出来,还会给人留下把柄。”荆白雀顿了顿,把在帝师阁遭遇的事,和经历的花楼案大略说与她听。

幽人其实不太会与人唠嗑,她只会杀人和按吩咐做事,不过荆白雀所经历的太过于曲折,令她揪心不已:“能驱使八大姓本家的,也就魏王本人,魏王知道经生没死,您杀了普汝吗?”

荆白雀沉吟,道:“不知道吧,不过以拓跋嗣的聪明才智,想猜到不难,只是时间问题。”

“那……”

“那又如何,反正历来我不管做什么,他都看我不顺眼,对我的态度也不会更糟糕,毕竟我们还是名义上的师兄妹。”

“老月是看在养母定襄公主的面上,才指点公主殿下这位侄孙的。当年魏国还不是魏国之时,秦天王苻坚率兵进攻草原,老王拓跋什翼踺身死,整个拓跋家几乎遭到灭顶之灾。拓跋嗣的父王在定襄公主的帮助下重登大宝,从龙之功加身,只要公主还在一天,他就不会忤逆老月,有这一层关系在,他也不敢真对我做什么,何况即便没有老月,我……”

话音戛然而止,荆白雀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柔声安抚道:“别担心,幽人。”

幽人没法不担心,拓跋嗣和她的关系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没有她说的那么坏,更没她说的那么乐观。

虽然她只见过寥寥几面,但只要这两人碰面,连空气里都充斥着隐晦而复杂的角力。

……

没有哪一门武功,不需要潜心刻苦的修炼,即便对天资卓绝的白雀来说也不例外。

前些年,三十六陂刚刚在朔方站稳脚跟,除了跟着货队押运,或是必要时坐镇北农典城,剩下的时间,荆白雀都在闭关练功。

她偶尔也会失踪两个月,去办些私事,幽人并不知晓她的去向,直到有一次,他们和钱家的余部发生了口角争端。那时的幽人尚且年轻,处理不善,只能转头去寻闭关的白雀善后,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魏王拓跋嗣。

这个男人和民间传说的真命天子一样,气宇轩昂,英俊不凡,许是拓跋家把汉化推行到了极致,他的身上已少了许多游牧民族的粗犷,反而多了几分斐然书卷气和名士的秀雅,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那种张扬和威武难以遮掩。

但不论是矜贵还是秀雅,都不应该同市井之气沾上关系,就算是鄙夷不屑,也应是高高在上的轻蔑,但拓跋嗣对荆白雀的厌恶、奚落与冷言冷语,偏偏就像是坊间孩童,幼稚,蛮横、尖锐又带着一丝随意。

那是一个帝王几乎不能流露的情态,至少御史看了都要当场撞柱而亡。

当时幽人没敢多听,更没敢问。

只记得拓跋嗣似是没想到学剑的路上又碰到她,笃定她别有用心,忍不住口吐轻言:“……别白费心机,我是绝不可能看上你这样的女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大夏第一暴君

我的公公叫康熙

大唐,开局骗婚小兕子

他比我懂宝可梦

欢迎回档世界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