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词也没想过混入主角团居然这么简单。
现在她们三个站在协会门外，气氛很是诡异。
一个提着枪，一个挎着剑，一个抱着刀，脸色一个比一个黑，看着就像黑恶势力团伙，当然这三个人自己是没什么自知之明的。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北陌是个实诚人，既然有人问那他肯定说，“有。”
“我饿了。”
于是过了一会，季春词看着眼前的食物陷入了沉思。
这全息技术，能做到这么离谱吗。
在看那些关于全息游戏的小说时，季春词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进食”这项生理活动到底是怎么模拟的。毕竟在有些设定中，全息舱里的人可以让自身与虚拟世界中的身体同步活动，那，你真的不会咬到舌头吗。
说实话，反正她是挺怕的。
季春词迟迟没有下口，萧不夜坐在她对面，语气淡得像潭死水，“你不吃吗。”
北陌已经开始狼吞虎咽了。和萧不夜的红色角色栏不同，北陌始终都是黄名，【北陌 ???? 黄金七阶 lv.264】。这个等级能在瓦岑廷角斗场保持最高连胜记录，那也就是说，黄金七阶已经远远高出世界平均水平。
西幻设定下的食物……季春词看向桌面的表情有些凝重，因为除了这条面包之外其他的东西她一个都认不出来，只能说希望制作组在这方面放过玩家，别太还原历史。
季春词硬着头皮拿起汤匙，伸向这碗又像粥又像汤又像甜点的粘稠物体，小尝一口，味道……好像还可以。
大概是有魔幻因子加成。
“你叫什么。”
季春词差点脱口而出，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问的是她的游戏id，“涅墨西斯。”
“哦，原来你是本地人。”萧不夜话音一转，清冷的音色因为疑惑而多了几分上扬的俏皮感，“那你怎么，一副没吃过这些食物的样子呢。”
“而且，你的长相，不像是帝国人啊。”
……你到底是NPC还是个真人。
那一瞬间就连脊背上冒的凉风都无比真实，仿佛这就是一个现实世界，而季春词自己不是在游戏之中不是在和NPC对话，而是，在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
现在坐在对面的这个人叫萧不夜，她是一个游戏NPC，而她有着完美不夹杂一点机械感的表情变化，有着完整的思维逻辑，有着鲜活的情绪表达。
所以，是吗？
季春词真的很想退出游戏，但她忍住了，她的实验还没有完成，她需要一个答案。
问题不大，系统界面还在。
萧不夜头上的文字框也还在。
所以这就是游戏世界，她就是个NPC，没什么可怕的。
季春词的捏脸是继承她本身的，和现在的萧不夜一样是黑发黑眸，“入乡随俗的名字，怎么了。”
萧不夜歪了歪头，青色挑染在她额头上划过歪到了另一侧，竟莫名有几分呆萌，“那你本来的名字呢。”
“不重要，反正你不认识。”
“你说的对。”
一段并不友好的对话后，是沉默的用餐环节。
一直没出声的北陌安静地消灭了百分之60的食物。
萧不夜很好奇，为什么一个有手有脚的职业者能在雇佣兵协会门口饿死。
于是还在埋头进食的北陌就对上了两双充满疑惑的眼睛。
北陌：？
“不是，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永恒之沙前一段时间被列为高危区域，已经封闭了很久了，是今天零点才重新开放的。”
当然，是非强制性封闭，毕竟非要找死也没人有义务拦着。
北陌说完话就继续埋头干饭，留下季春词一个人承受萧不夜的目光凝视。
萧不夜今天刚到永恒之沙，她完全有不知道这件事的理由，那么，季春词是？
季春词，季春词还真解释不了。
因为她一共也不知道几个地名，编瞎话都编不出来。
没关系，可以当看不见。
于是季春词在萧不夜的目光凝视中，淡定地把脑袋转了个方向。
然后她听到一声来自萧不夜的冷笑。
要命。
不过，似乎萧不夜并不能看出来她的实际等级？
就这个等级差距，萧不夜完全能一拳把她打死。
但好像NPC并没有“查看角色信息”这一项能力。
萧不夜当然不可能只接一个10银报酬的任务，10银什么概念，换算成1000铜币可以听起来略显富裕一点，但实际上，这也就是一天的花销。
毕竟翡林顿的水可是很贵的。
晨露花只在凌晨开放，而她们现在还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完全可以先去做一些别的任务。
北陌对此提出疑问，“但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任务？”
萧不夜：“乐意。”
季春词不敢说话。
萧不夜揣摩了一下自己小队成员的综合实力，接的任务都是黄金阶起步，看得季春词心惊胆战。好在永恒之沙大多数时候都算不上高危区域，因此黄金阶任务也就那么几个，萧不夜想多接也没有，只能用几个白银任务凑数。
季春词后来又研究了一下进阶任务，发现了很多可操作空间，首先，不低于自身阶位，没说不低于自己等级，而lv.91—100之内都和她是一个阶位，其次，公共任务没限定单独完成，最后，那三个问号到底什么意思。
无论如何，季春词是肯定没法快速完成这三个进阶任务的。这让她很是忧虑，毕竟，她的经验条目前是锁死状态，而萧不夜和北陌打200多级的怪都是秒杀，看着经验吃不到，真是太令人难过的。
是的，萧不夜终于不是红名了。在接取任务之后，她们三个直接变成了组队状态，萧不夜被强制变成了绿名。
但季春词觉得这玩意不靠谱，毕竟，这垃圾游戏，没有友伤豁免。
滔天剑光在季春词面前划过，剑鸣之声如惊雷霹雳裂空炸响，伴随着魔兽群的奔腾与咆哮，像是夜深时居民楼中放着交响乐团开幕曲，黄沙飞溅血色四散，刀光剑影席卷天日，北陌自顾自地陷入酣战，而萧不夜，提着剑走向了季春词。
她的指尖在滴血。
季春词现在可以近距离地看着那只握剑的手。那不是因战斗产生的伤势，而是，这把剑的反噬。莹白玉指的另一面，是透出指尖纹路的斑驳血痕，像是炽热火焰留下的烙印，顺着剑柄流过剑托漫上剑身，然后，诡异地消失不见。
而更多的血，像是进餐后留在盘中的残羹冷炙，或是停在嘴角被抹去的残渣，滴入这片沙漠，埋葬于黄沙。
萧不夜走到了季春词面前。
很奇怪。
对于季春词来说，游戏CG、过场动画、或者游戏中其他艺术表现方式，在本质上和小说漫画电影，并没有什么区别。
或者再换个说法：乐子而已。
玩家完全可以在游戏中真情实感，完全可以对游戏剧情人物投入情感，但同样，玩家也完全能认识到，这就是单纯的虚拟世界中的情感寄托，情感确实是真的，但目标对象确实是虚拟的。
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人会混淆虚拟与现实。
但全息游戏，不太一样。
就像演员会因为在饰演某个角色时因为入戏而产生诸多问题，全息游戏中，和NPC进行的交互是极其真实的，就像，季春词现在，她觉得，面前的这个人，萧不夜，她就是一个真人。
那双手的模样，她在漫画中见过，说实话，那个时候她没产生什么情绪。因为《九韶起》只更新了序章和第一卷，萧不夜的人设只停留在空壳，而内在的很大一部分还要靠读者自己脑补。
但现在不一样了。
即便现在剧情相关部分也是一个空壳，背负着什么承担着什么反抗着什么依旧没人猜得出来，但只是看着这双手，就会明白，这个女孩在命运面前从未屈服。
萧不夜默默说了一句，“你的眼神真的很奇怪。”
季春词收敛了一下，“嗯？有吗？”
不好意思，你可能不知道很多读者管你叫女儿。
季春词可不敢在游戏里叫，她怕萧不夜一剑送她删档。
萧不夜现在的表情也很奇怪，她看着季春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在成人篮球比赛中看见对面是个小学生，“你的实力……”
“青铜十阶。”
季春词说得很顺畅，一点都不觉得丢人。
你们NPC根本不懂玩家升级能有多快。
萧不夜沉默了。
青铜十阶的人是怎么出现在永恒之沙的。
谢邀，你知道新手保护吗。
萧不夜准备的一肚子话突然就都说不出来了。毕竟，这就是一个青铜十阶，实力限制摆在这，她能干什么。
而且看起来智商也没比北陌高多少。
季春词当然想不到NPC居然在心里这么污蔑她。她也不想待在青铜十阶，问题是系统判定真的很严格，她刚才试了试，但凡被萧不夜或北陌攻击刮到一点，哪怕就是个溅射伤，都不会被“武者之道”计入任务。1v1就是1v1，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问题是，这两个黄金阶的人均一万个AOE，被AOE刮到的不计入任务，没被AOE刮到的……她自己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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