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平哈哈大笑，被元卜夸得开心，抬手让他带路。元卜忍着不爽将他一路穿廊绕柱，带到了水榭前。章平看了看周围枯萎的残菊，抬脚跨进了水榭里面。里面摆了一套楠木桌椅，主位坐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不是柳决又是谁？
章平骇然后退，背抵着门框盯着面前的人，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脸色慢慢变得铁青，“你······你不是······”
“柳决”，应该说是萧鹤行用的障眼法变幻的柳决站起来朝他走近，章平举着手掌低喝：“就站在那里，不要过来！”
柳决笑起来，脸上的褶子都十分逼真：“章平老哥，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你已经死了，你都死了，别在这给我装！”章平手忙脚乱掏出自己的随身小铜镜，对着柳决照。
柳决依然保持着微笑，镜子里照出他的笑脸，“听说你花了不少心思想把路园要过去，为着这事碰了不少壁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化为死人的青面，朝章平伸手一抓，将人扔出了水榭。章平在地上滚落，顾不得腰腿的伤痛，爬起来就跑，极尽失态。
柳上归在菊园里剪摘枯萎的菊花，他抱着花篮从菊丛间站起来，朝慌乱逃跑过来的章平说：“章伯伯，大冷天的还锻炼身体啊，真是老当益壮!”
章平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大背头乱七八糟，有两撮头发都打到了脸上。他抓住柳上归的手，目眦尽裂：“你是什么意思？我来路园做客，你找人假扮你爸来整我！”
章平力道很大，抓得柳上归手腕痛，他抽回自己的手，花篮摔在地上，干菊花都洒出来了，“我爸早就入土了，我为什么要找人假扮他，章伯伯，你在慌什么？”
“柳上归，不是你还有谁，是你让我来这里的！”
“是啊，我特意捡了些菊花想送给你泡茶，一把年纪了火气还这么旺对身体可不好，”柳上归弯腰捡了一朵干菊花，递给他，“这可是我特意找人培育的名品金丝菊，对下火很有效。”
“哼！”章平打掉他手里的菊花，跺着步子气呼呼地走了。没走几步，修道之人的直觉就让他感觉到了一股阴寒气息，就吹在他的后脖颈，像鬼手直探命门。他无法动弹，连手都抬不动了。
柳上归走到他正面，对他笑得如沐春风：“以后出门说话要注意分寸，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章平舌根发麻，这是鬼拔舌，剧痛感突然袭来，他冷汗岑岑，叫喊不出。这种感觉持续了半分钟，却让他仿佛死过一回。柳上归还是那副淡淡温温的样子，清俊秀气，看着就好欺负，但实际上他跟柳决的行事风格完全不一样。章平第一次看到孩子气跟城府深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这感觉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老头子体力不支，柳上归叫人来把他送出路园，他的家人来接他回去了。
萧鹤行替柳上归揉着手腕，眼里狠狠地，“早知道应该捏碎他的手腕，出力不知道轻重。”
“我又不是泥做的，压根不痛。”柳上归要抽回自己的手，萧鹤行握着不放，他的手腕上勒出了一圈红印，在白玉似的皮肤上非常明显。
萧鹤行摩挲着上面的红印，脑海中想着不可描述的事情，真是要命。柳上归被他摸得发痒，提醒他：“再不放手，我可不给你做糕点了。”
萧鹤行在心里叹着气，放开他坐到一边去，拉开了一段距离。柳上归打量他的脸色：“生气了？”
“没有，你忙了一天肯定累了，糕点不急着做。”萧鹤行心里翻江倒海，有个不能言说的念头几乎要把他吞噬，他极力压制着，不敢在柳上归面前露出半点。
柳上归觉得他这状态转变得太突然了，总感觉不对劲，兀自猜测他是不是魂魄不稳定身体出了问题，凑过去仔细打量。萧鹤行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眼中尽是关切。
情动不能自已，萧鹤行伸手将人搂过来，转身压在小沙发上，居高临下注视着他。他挣扎了几下，紧张地仰头：“你又要做什么？”
萧鹤行有一副健硕的体魄，屈居在这张只能躺一个人的小沙发上，越发凸显他手臂和腰部的力量，他把人捂在胸前，贴着自己，一条长腿跨住柳上归的双腿，使他无法反抗。这就跟雄狮治住自己心爱的猎物一样，按在怀里不让他跑。
柳上归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发作了，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尽量平缓，以免将他刺激到更加适得其反：“张罗了一天的宴会，我现在肩膀特别酸，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他一开口，萧鹤行的身上就热了，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坏菜了，这是抽什么疯？他将头扭到一边，尽量不跟萧鹤行对视。
“你今天嘲讽那老头的样子，蔫坏蔫坏的，我很喜欢。”萧鹤行把他的手腕拉过头顶压在沙发上，低头去吻他的手腕，吻完后虔诚地看着他，眸光温柔明亮，像只突然变温顺的狼狗。
柳上归呼吸凝滞，他并不反感萧鹤行亲近，虽然现在被压制着却也不惧怕他，可他们都是男人，面对萧鹤行的表白他心慌意乱，急红了眼。
萧鹤行又亲吻他的眼睛，一下又一下，带着珍爱的意味。一吻失魂，二吻落魄，他怕再这样下去自己承受不住，出声喝止：“够了，这样很奇怪！”
萧鹤行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观察他所有的反应，见他不情愿便慢慢地起身，沉默着消失了。
柳上归仰躺在沙发上怔忪失神，半天才发觉萧鹤行一言不发地消失了。他懊恼地坐起来，抓住头发四处找萧鹤行的身影，这鬼调戏完他就跑没影了。他开始自我反思：是不是我刚才太凶了？
萧鹤行躲进了玉佩里，他怕自己欲~火焚身的样子被柳上归看到，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情让柳上归厌恶。
柳上归躲到书房里，一个人查了半宿关于同性恋的资料，看完后更加睡不着了。虽然现在社会很开放，同性恋也可以让人接受，可是他非常明确自己的责任，柳氏还需要他延续香火，他肩负着传承，这偌大的家业不能断送在他手里。
他反复用这些话敲打自己，摇摆不定的心才渐渐定了下来。
……
“道长说过先生还会生一次大病，让咱们仔细照顾，你怎么又没看好他？”颂叔气得戳元卜的脑袋，带着莫医生去房里。
柳上归晚上突然起了高热，昏睡不醒，嘴里时不时梦呓，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现在凌晨三点，莫医生被急急忙忙接过来，先给他做检查。
元卜站在一旁不敢说话，要不是萧鹤行半夜现身在他房间把他叫醒，他都不知道老大突然病了。
——
“千人偿，万人偿，啖尽敌人血，烧他梦中乡······”
大街上到处都是童谣声，五六个孩童跑来跑去，把柳上归撞倒在一个小摊上，摊桌跟着晃了两下。他连忙起身帮摊主把东西摆好，青苗獠牙的面具被他的手掌压裂了一只，他往身上摸索着想找手机，可身上穿的宽袍大袖的，连个口袋也没有。
他带着歉意对摊主说：“对不起，我没带钱，你等我回家取了再给你送来。”
摊主看着他点点头，做了一个他看不懂的手势，还没说话，一个高大魁梧的黑衣侍卫就过来了，主动掏了钱补给摊主，又对柳上归说：“柳大人，将军让我接您回客栈了。”
“柳大人？”柳上归莫名其妙，往边上看了看，确定他是在对自己说话，而周边人都穿长衫大卦，明白自己估计做梦了。这事他有经验，顺着梦境走下去，也许能知道一些事情。
他跟着侍卫走，来到一座名叫云聚的客栈。一路上了二楼，侍卫把门推开，他跨进去，一下子看到熟人，萧鹤行穿着一身红色的骑马劲装，坐在桌前喝茶，宽肩窄腰，长腿积蓄着劲道，打眼看去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是个练家子。
看到柳上归进来，他严肃的脸就缓和下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柳上归没明白他的意思，也搞不清楚“柳大人”跟他是什么关系，这是要让他帮捶腿还是怎么个意思？
刚刚听侍卫称他为将军，那自己也该叫他将军吧？
“将军。”他一个现代人，喊出这两个字感觉很别扭。萧鹤行抬眼审视他半晌，朝他招手：“过来。”
柳上归依言走过去，离着两步远，萧鹤行伸手拉他一把，让他跌坐在自己腿上。他被这个动作搞蒙了，挣扎着要起来。萧鹤行高大精壮，哪里是他能够反抗的，一下箍紧了让他无法动弹。
作者有话要说： 曵：偶尔穿插一点梦境，柳上归跟柳寔是同一个灵魂，并非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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