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放我走了吧？”蛇灵问。
六师兄朝柳上归点点头，柳上归收回鬼念珠，蛇灵动了动身体，仰天长吟，冲夜空而去，银灰色的灵体就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
六师兄把契书交给那对婆媳，说：“你们收好这份契书，万万不可损毁。若是日后它再来，你们只管将契书在太阳底下烧了，蟒蛇自会忌惮。另外，切记供奉猪羊不可逾期，须在每月农历十五这天用红绸捆好送进山里，而且这事不能代劳，必须你们家里人亲自去。”
老太太接过契书仔细打量，一双枯皮老手一直在抖，她问：“大师啊，那我们这猪羊要供奉到什么时候啊？”
六师兄看了看大家伙，看到站在人前瘦瘦高高的孙霁，朝他招招手，要他过来。孙霁老老实实走到他面前，无措地看着他。六师兄摸摸孙霁的头，只对他说：“好孩子，日后你要多多行善积德，为老一辈做下的错事赎罪。万物皆有灵性，将来你如果梦到大蛇，它自会告诉你，什么时候才算功德圆满。”
孙霁点点头：“我记住了，今后一定日行一善。”
村子外边，十几个人打着手电筒在河边忙碌，原本沉睡的蟒蛇头部已经被拉出水面，这会儿突然张开眼睛，奋力甩开绳索，顺着河水往下游去，河面被巨大的蛇身搅动，河水翻涌。
“师傅，蛇跑了，这可怎么办？”
“速度好快，我们差点被拖到水里！”被绳索拽倒的几个人七手八脚地爬起来。
八师兄看着下游的河流，水面在月色下泛着银光，他算了片刻，对大家说：“没事了，事情已经办妥了，随它去吧，它以后不会再来了。”
蟒蛇进村的事情总算解决了，村长集中大家伙开会，让大家不要把这件怪事宣扬出去，唯恐惹得蛇灵发怒，再回村里。村民都见识到蟒蛇的厉害，自然答应下来，不敢外传。救护车也来到村里，把孙平拉去县里的医院治疗去了。
柳上归回到榕树井边，这回再看，井水又恢复了清澈。电筒的光柱可以直射到井底，在一块石根处可以看见咕咕冒出的水流。源头活水可不是哪里都有的，这个村子能长久安逸地发展下去，得益于此处灵脉绵长，这口井就是证明。
月亮西斜，天色很晚了。柳上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起身往王诩家里走。萧鹤行见他走路慢而沉，知道他累了，不由分说打横抱起他，下一瞬出现在中午休息的房间里。
柳上归眨了眨眼睛，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带着些自己没有察觉的依赖，“以后别搞这种突然袭击了，困意都被你吓没了。”
萧鹤行轻轻把他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薄被，自己则坐在床边，握着他瘦长的手指，柔声说：“好，下回一定提前告诉你，睡吧。”
“嗯。”柳上归调整了睡姿，手搭在他的掌心，安心地闭上眼睛。
萧鹤行怕他今晚动了精气会睡不好，一步不敢离开床边。老房子里虫蚁多，万一爬出来蟑螂蚂蚁把他给咬了，萧鹤行会心疼。
果然没过多久，一只大耗子就从墙洞钻了进来，悉悉索索闹出小动静来。萧鹤行一眼瞪过去，耗子立马翻在当场，没了动静。
熟睡中的人看起来毫无防备，睡颜恬静，高挺的鼻梁在白炽灯下像会发光，漂亮的嘴唇无意识地呡动一下，怎么看都觉得可爱。萧鹤行看着他，不自觉地笑了，内心被满足和柔情填满，怎么看都看不够。若是能一直这么陪着他，便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求了。可自己能以魂魄的形式不死不灭，他的生命最长却不过百年，又如何能够长久相守？待他再次转世，自己又要寻找多久才能找到他？
萧鹤行忽然伤感起来，越看越觉得不够，便俯身轻轻将他抱住，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想起自己从青玉案的封印里出来不够一年，已经跟他经历了许多事情，又觉得稍微满足，心里渐渐熨帖起来。不怕的，上归还有几十年的人生，好好陪着他，以后的事以后再想。虽然以魂魄的形式霸占着一个活人的人生看起来是很可恶，可他就想自私一点。如果要他把柳上归让给别人，倒不如让他魂飞魄散算了。
······
第二天醒来，柳上归发现自己躺在萧鹤行怀里，两人的身体契合得很好，抱在一起连点缝隙都没有。他忍不住脸热，这是在别人家里呢，还好没人敲门进来。
木头窗户上的玻璃早烂了两块，晨光从破洞漏进来，洒在萧鹤行坚毅挺翘的脸部轮廓上，透着股不可亵渎的贵气。柳上归微微撤开点身体，近距离欣赏这张神颜。可真好看啊，长眉入鬓，英俊落拓，闭着的双眼收敛了平日的戾气，更显得温柔。他忍不住用手指去触碰，描摹那张薄薄的嘴唇。这嘴巴平日里总会说些关心他的话，声音又好听。他凑上去亲了一下，结果熟睡的人突然翻身把他压住，得逞地笑起来，笑容明媚张扬：“偷偷轻！薄！我，被我抓到了吧。”
“你这是钓鱼执法。”柳上归仰躺在枕上，笑着嗔他，“装睡装得可真像啊，我都被你骗了。”
“何为钓鱼执法？”萧鹤行诚心好学。
“就是你这样，明明是自己抛出诱饵诱我上当，却说我是轻！薄！你，狡猾得很。”柳上归用手指戳他的俊脸，触感滑腻，肌肤如玉。
萧鹤行握住他的手，沉沉压下来，亲着他的唇含糊说：“那便让我来坐实这轻！薄的罪名好了。”
“别······”柳上归抬手推他，“这里不方便——”
话音未落，萧鹤行已经带他换了地方，红罗青纱帐，宽大的拔步床铺着柔软的被褥，人躺在上面如陷云端。他还想打量这是什么地方，身体就被萧鹤行压下去，细密的吻落在脸上。
他知道了，这又是在青玉案里。他突然从王诩家消失，两个师兄找不见他，到时候怎么交代啊？
“你突然把我带到这里，一会儿我怎么跟师兄解释？啊——嘶······”脖子突然被咬了一口，柳上归没忍住喊出声来，赶紧抬手推面前的男人。
一而再地被打断，萧鹤行早就忍得很辛苦了，心爱之人在怀却不给碰，没有比这更煎熬的了。他忍得嗓子都哑了，呼吸也急促起来，“你那么大个人了，丢不了，他们会以为你提前走了。”
柳上归为难地拧了拧眉头，“可这样太不礼貌了。”
萧鹤行握着他的双手，吻他的唇，将他吻得缺氧发晕，只有喘气的份。
“还有精力想别的事情，”萧鹤行像头发狠的狮子，“看来我要卖力一点了。”
上一回在茶山上，柳上归初尝被开拓的滋味，虽然痛但萧鹤行非常照顾他的感受，所以感觉还是很美好的。那种切身的亲密接触，心脏的怦然跳动让他如坠云端。
“萧鹤行······”心脏又开始砰砰跳动了，像胸口里藏了一头活泼的小鹿，撞得他耳朵都要失聪。
他捧起萧鹤行的脸，看到他脸上强烈的占有欲，以及眼里弥散的柔情，手脚都开始发软。他知道自己招惹了一个很不得了的家伙，心里既骄傲又有些害怕，这可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家伙啊，他开始提前心疼自己了。
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暖香，应该是香炉里点的，味道让人觉得心安。他再也没有精力去想别的，手臂攀上萧鹤行宽厚的肩膀，将自己的喜欢表达得更深一些。
王诩蒸好包子做早饭，六师兄和八师兄早早起来，却没见柳上归起床，就去敲他的房门，敲了几声没人应，推开门才发现人不见了。
“上归一大早跑哪去了，怎么不招呼一声啊？”
“估计有急事要办吧，没事儿，他会自己回去的。这里的事情办完咱们也该回山上了。”
柳上归正在情、动之时，冷不丁突然听见师兄的声音，吓得身体一僵，惹得萧鹤行闷哼，大手！抚！着！他的后背安抚：“上归，别紧张。”
柳上归红着脸，声音里夹着似哭非哭的软调，“师兄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萧鹤行双手撑在两侧，额头和脸颊都是晶莹的汗珠，“我没设结界，声音传进来而已。”
怎么会这样？柳上归在心里咆哮，他没法面对了，在这种时候听到师兄的声音，就像背着他们在做坏事一样，羞耻感要将他淹没了。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不敢再看萧鹤行的脸。
“怎么忽然这么害羞？”萧鹤行闷笑出声，拉开他的手，温柔地亲他的眼睛，声音磁沉有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害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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