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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淳风泣麒麟番外一

谁都好好活着的未来高武世界

人物情感全部继承自正文世界,但没有继承记忆

*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戚忍冬对着他的单亲父亲道:“只不过是去寄宿学校而已,我不需要你托什么人来特意照顾我,什么故交旧友,不过又是那所谓的大家族交情吧?!”

当时他的父亲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听取儿子的强烈抗议,就和他以往的所做所为一模一样。

戚忍冬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独断专行,他想,当年妈妈之所以会和他的生父离婚,这原因里十有**也包括这个。

他的母亲是上一辈戚氏的养女,在成年前就理所当然地嫁给了戚氏宗子,在儿子出生后终于从洗脑中醒悟过来,好聚好散地离了婚。

这也是戚忍冬在叛逆时期里愿意给他爹留最后一点脸面的缘故——他爹在这一桩婚姻上还算有情谊,在离婚后也把叛出家族的前妻当成妹妹看待。

但这并不代表戚忍冬就不叛逆了。

呵呵,宗族,这个时代还有宗族,多可笑啊。

*

一年后。

戚忍冬:那什么老爹的托人照顾,真香啊。

【你的故交旧友很好,但现在是我的了.jpg】

【父慈子孝.jpg】

*

戚燕衡在大寒假时可算是见到了他撒手没的儿子。

小兔崽子磨磨蹭蹭不回家,就算放假也只去看看他亲妈和后爹的重组家庭,好像就忘了有生父这么一号人,不过戚燕衡也并不因此感到愤怒,他挺理解儿子的心情的,毕竟他在这个年纪时,也曾因宗族而痛苦过。

宗族是他们父子同样想要铲除的顽疾。

这对父子的见面相当客气,甚至都有些疏离了,戚燕衡挺满意儿子的成长,虽然在忍冬上学期间,他时常会找老师谈心,一聊就是小半天,对兰老师——咳,不是,是对儿子的近况了如指掌,但见面和听闻到底是不同的。

父子两的会面最终友好结束,两人都对彼此有了更好的看法,也就在这父子交心的大好时机,戚燕衡看到了戚忍冬遗落在家中的光脑。

这本来应当是没什么的,毕竟这做父亲的认为自己应当尊重儿子,所以翻小孩光脑这种事情是不会考虑的,但很可惜,在私人领域,光脑的桌面投影未经模糊就直接弹了出来。

那大概是一张偷拍来的影像,披着白色对襟的男子正半侧过身,他双手抬起,拢着长发,似乎是想要把它们束好,这无疑是很家常的一幕,因为男人半垂着头,直接咬住了束发用的丝缎。

丝缎,也是白色的,这半透明的东西从那双薄唇中垂坠,最终没入肩颈的线条之间,同散落的黑发绞在一起。

男人还在身前绑了围裙——没什么花纹,纯黑色,但偏偏那绑带就勒住了他的腰肢和脖颈,于是宽松的上衣就不得不绷紧了褶皱,委曲求全地贴紧了皮肉,在昏暗的光线中助纣为虐般勾勒出自上而下的线条,不论是单薄的背脊、劲瘦的腰肢,还是那预兆了力量的紧绷肌理……

这实在是一张微妙的留影,若是再仔细地搜刮,还藏着无数隐晦的细节,比如那低垂的眼帘,再比如那裸露苍白的小臂,亦或是垂在身前的黑发。

戚燕衡盯着这桌面许久,随即开始尝试起机械密码,最终在他送戚忍冬去见兰宣那一天成功,他又沉默片刻,这才缓缓打开相册。

良久后,戚燕衡放下了光脑。

戚燕衡决定不原谅小兔崽子。

于是戚燕衡又拿起了光脑,储存备份,销毁数据。

(虽然但是,XP一致的共鸣了属于是。)

*

小院子的院门探测到了主人的回归,于是缓缓打开,戚忍冬拉开窗帘,远远地望见了从院子外走进的男人。

他穿着样式复古的马褂长袍,一头长发束在脑后,那墨绿色的衣袍下摆顺着宽肩窄腰的线条垂坠,随着男子的阔步前行而微微晃动,隐约能见到同色的麒麟暗纹。

兰宣,四军的授课老师,同时也是戚忍冬父亲的故交,这一年来几乎承担了戚忍冬监护人的所有职责,严母慈父一把抓,益友良师一齐管,戚忍冬住的地方就是兰宣在学校里的宿舍——到了他这个级别,教师宿舍不仅独门独栋,还带管家AI和小院的。

戚忍冬的脸上刚浮现出一个情不自禁的温柔笑容,紧接着就僵住了,因为就在兰宣的身后,一位高大的青年紧跟着他走进了院子,那殷勤的模样,活似春光里的小狼犬。

正是高他一届的学长沐凤阳。

*

沐凤阳在第一次见到兰宣的时候,把他误认成了校医院的医师。

作为当年那一届特招的特招,预定的首席,新生入学的沐凤阳骄傲得不知天高地厚,在四军中横冲直撞,某一次便迷路了。

虽然他很清楚一流高手是没有任何限制的,但兰宣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温柔与和缓。

在所有人都习惯了更加便利时尚的衣着、连带着世家大族的子弟也是如此时,毕竟比起功能多元的现代衣料,这种传统的丝绢布衣能有什么优点?就连最基础的保暖都做不到!至于追求外形,那就更比不过高科技产物了。

说真的,在沐凤阳的印象中,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医药世家的子弟会这样穿,前者是普遍现象,后者就是追求无机械纤维的着装,虽然早有证明目前允许流通的、所有现代科技衣料都不会对药物和病人造成任何影响,但医药世家是最重资历的,早年变革时也习惯了更复古的装扮,这才保留了这个规矩。

而后来沐凤阳才知道,兰宣这么穿,也是一种习惯,他在沈氏老人的身边长大,哪怕后来有二十年参军经历,在退伍后还是选择了最舒适的状态。

当然,这也和个人的武学修为有关,到了兰宣这个级别,穿什么都不再会有影响了。

而另一点也佐证了沐凤阳的猜测,因为兰宣的身上带着药物的气味,当他带着迷路的少年回到大道上时,少年也就理所当然地捕捉到了这溢散的信号。

——当时兰宣还处于内伤阶段,就在不久前的联赛里,他和西军的老师魏谨打出了真火,两人实力相当,都受了点伤。

当然了,外表和气味都只是某种附赠品,真正给沐凤阳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是兰宣的平和,他带着新生走了一路,每一个问题都耐心地回答,和传统概念里的武学导师很不一样。

于是沐凤阳突然就期待起未来的十年了,他不由自主地幻想着某一次受了伤,也许是断了手或者腿,亦或是身上开了几个口子,这些都不重要,然后这位兰医师将为他治疗,他会剪开他的上衣擦拭伤口的血迹,他会细心地用喷雾涂抹每一处伤疤,他会轻轻按压来确认伤口的愈合……比起他的胸膛,医师的手指应当会冰凉些吧?要不怎么镇痛呢……

沐凤阳又如此这般地联想到了正骨、缝合等等,伤口多变,突出一个随心所欲,就在那伤势越发危险、位置越发紧要的关头,教室到了。

然后沐凤阳就听到他的前辈们恭敬地喊着“兰老师”,于是这骄傲蛮横的少年头一回红了脸,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明明他的误会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呀?

*

事实证明,就算只是武学老师,兰宣也是会帮学生正骨的。

而这同沐凤阳所想象的,也确实一模一样。

*

喜闻乐见的,四军要和西军打交流赛了。

这一次四军的带队老师是兰宣,戚忍冬当然是参赛选手之一,这一回他和沐凤阳成了队友,虽然两人仍然矛盾重重,但为了赢得胜利,也不是不能合作。

西军,全称是西洲第一军事院校,由于全联邦中存在着无数个某某洲第一军事院校,因此该学简称为“西军”。

西洲的所有军校里只有西北一军能有这样的殊荣,由此可见这个军校的强大之处。

两支队伍相逢,这本该是充满了火药味的时刻,然而西军里的参赛队长,也就是他们的首席,十分自信地越众而出,拉着四军的带队老师就是一个贴面礼:“表哥,好久不见啦,这一年来你怎么都不来看看我?”

戚忍冬:?!

沐凤阳:!?

兰宣有些抱歉地微笑:“是祁恒啊,长高了很多,主要是这一年来我的工作都比较忙……”

“妈妈也不来看我,小姨也不理睬我,连表哥都一样。”这位少年一点都不在乎场合,自顾自地社交牛逼起来,“她们是住在一起高高兴兴,我就只有一个人孤孤单单,父亲又进了神经病院,每次见到我都犯病。”

这话听起来可太惨了,但戚忍冬知道些内情,于是惊诧于朱祁恒的厚脸皮。

沐凤阳小声含恨:“卑鄙无耻,颠倒黑白!”

戚忍冬难得地和他统一了观点。

兰宣为难:“不,姨母们并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她们都在积极地治疗……”

朱祁恒哀伤又忧愁:“那我怎么听说,你和你的学生同居了呢?”

正说着这话,他的视线也滑过了四军众人,最后停在戚忍冬的面上,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来。

有那么一瞬间,戚忍冬感到汗毛倒竖,不过他很快就克制住了这股负面情绪,还给了少年一个礼貌的笑容。

宣战了属于是。

——还是沐凤阳想占据竞争位都挤不进来的那种。

兰宣开始认真地辩解,但他的表弟就是不听不听我不听,除非你跳槽来西军和我一起住,不然你就是抛弃伤害了我。

戚忍冬一看就知道要完,兰宣向来是不会应付这种人的,但凡这些人仗着些旧情谊蹬鼻子上脸时,兰宣就只能以沉默或者单薄的言语来拒绝。

没有用的啊!兰老师!没有用的!你根本不知道这群人都是什么货色,他们会把客气当成许可,然后用更隐蔽的方式来达成目的,比如我那个老爹……咳,不是。

正在沐凤阳打算出手干预时,西军的带队老师幽幽道:“祁恒,别闹你的表哥了。”

他的表情十分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又听着很怪:“我们西军没有老师与学生混住的规矩,那样的事情,这是对师德的挑战。”

兰宣:“阿谨……”

这位挂着胸牌“魏谨”的带队老师也笑了:“噢,前辈还记得我啊。”

兰宣:……

魏谨:“这‘阿谨’可不敢当,必是我高攀了的,您这样的人物,我怎么能仗着当年那一点点微末的、同校相识、多年相处、并肩作战、与配合教学的情谊,失礼放肆呢。”

这话虽然阴阳,但说得大部分是事实,两人都是中央军校毕业的,一起服役,退役后又一起当了老师,只是最终选择了不同的学校就业——同样中校毕业的还有戚燕衡,但这人不当老师,退役后去搞军工了。

比起只比兰宣次一级的戚燕衡,魏谨就要比兰宣整整小七届(军校十年制),刚入伍时是兰宣的副手。

兰宣:……

场面一度异常尴尬,除了说出这话的魏谨,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直到西军的参赛队伍副队长先跳了出来,满脸笑嘻嘻,但却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兰宣:“四军真好啊,这位——兰老师,我要是转学去四军,有机会和您住吗?”

兰宣:……

魏谨轻飘飘地喝止:“魏彪,说什么呢,没礼貌。”

魏彪立即接腔:“唉,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心直口快,大家别介意啊。”

兰宣:……

这西军的队伍带队三人里,竟没有一个正常人。

*

有些时候,魏谨会回忆起几年前的联赛。

他是一个很克制的人,尤其是对情绪波动的压制,当年服役时他的这个特点得到了最好的体现,长官与战友一致认为他和AI没有区别。

只除了兰宣……反正兰宣总是更敏锐些的,有的时候魏谨甚至会产生被他读心的错觉,而理所当然的,战争也带给了他更多的折磨。

兰宣在退役后去当了老师,这个选择,以他的武学修为来说是很难得的,但魏谨知道为什么——这些都是战争留给兰宣的伤痕。

也就是在退役的时候,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战争AI的魏谨,也不晓得为何,同样选择了成为一名老师。

但同样的职业并不意味着相同的观点,在一军温吞了几年后,魏谨决定实践自己的理念,以此给兰宣最好的证明,于是他加盟了最激进的西军。

兰宣毕竟是兰宣啊,再温和的脾气下也有不容退避的观念,所以才有了这联赛中的冲突。

而时至今日,魏谨仍旧清晰地记得那一次联赛中的过火。

当然,还是他先犯了规,而兰宣仍旧保持了底线。

兰宣原本是不准备动手的,他身上仍旧穿着连衣料都十分复古的着装,这打扮在以往是没有问题的,但在势均力敌的战斗中就没有什么抵抗力了。

当刀锋气刃划破了兰宣的胸口,血痕弥漫在他苍白的胸膛上,又在浅色的衣襟上洇开,魏谨不是没见过兰宣受伤,但当这伤口是由他造成的,他便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理所当然的,在这种级别的战斗里走神就是必败无疑,兰宣没有和他客气,反手就送了他一道贯穿。

再之后,他们就一同坠入了河水。

到了这地步,两人都冷静了一些,魏谨先爬上河岸,然后向兰宣伸出了手。

他接受了,他接受了他这样微不足道的道歉,也允许了他向他提供的微末帮助。

兰宣从水潭中站起身,血渍已经被冲走了,乌墨一样的长发黏在他的脸侧与脖颈上,水珠滴滴答答地顺着下颚喉结缀滚,那双眼眸仍旧是那样坚定的,熠熠生辉着,倒映出这世间万般的景来。

有些时候,这些回忆会变成魏谨清晨的梦境片段,掺杂着他们并肩作战的时候,掺杂着迷蒙的硝烟,还有铁与血的腥苦。

而现在,又一次的联赛开始了。

*

这一次的联赛打得很精彩,尤其是最后角逐冠军一战,四军和西军继续要把头花扯出天际来。

最后的冠军被西军以极细微的优势夺走,而作为代价,戚忍冬差一点就被西军那个队长废了。

兰宣对此非常愤怒,他直接就去找了朱祁恒,魏彪有幸旁观了这一场争执,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但西军的兰老师一看就是不会追究的人,至于他们的朱队长,这就是个疯子,他根本不在乎这个。

说真的,打联赛的时候魏彪就觉得他这个队长想要杀人了,要不是魏老师来得及时,那个戚忍冬大概已经寄了。

啧,什么血海深仇。

正这么想着,魏彪就看到朱祁恒猛地抱住了他在另一个学校里当老师的大表哥,随后亲了上去。

魏彪:???

当然,兰宣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他的动作要更快,眨眼间制服了这位大表弟,随后就是一串劲爆的对话。

诸如什么“难道您不知道,我从十五起就……”

还有那“怎么了,性别?兰氏难道不就是这样的吗,我的母亲和小姨不也是一对吗?”

再比如“是啊,我嫉妒他,不只是这家伙啊,他的父亲也是您的老相识吧?”

更刺激的还有“哈,我们的那位魏老师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吧,您这样的……”

魏彪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大受震撼,而更令他惊恐的是,他一转头就在身后看到了自己学校的魏老师。

好吧,原来您也听了个热乎的啊……

似乎是嫌魏彪看到的刺激场面不足够似的,魏谨紧接着就不多了,他直接A了上去。

魏彪再也不敢留下了,他落荒而逃,这好团再怎么好跟,他也得顾忌自己的小命啊。

*

联赛结束了,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大家各回各家,继续这个学期的教学,戚忍冬就是这样想的,并且十分期待地回到了老师的家里。

再然后,他就在老师的宿舍里看到他的亲爹——以校董的身份,工作的名义,暂时()定居在四军里。

再之后么,四军和西军合并了,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成了一所学校里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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