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带着康纳来到了大都会。开家里那辆许久不用的车子一边挪动一边向康纳介绍路途的风景。
单纯只是为了欣赏，又或者是想让他能够体会到身处人类世界里的美。
坐在副驾驶的康纳表情没什么变化，他下意识皱眉或者干脆一直冷脸貌似都快成为这个小伙子自带的特点了。只是克拉克能察觉出他多少有些情绪上的转变。
——已然从转移到陌生环境的忐忑不安再到因为长时间的坐车而烦躁起来，因为什么呢？是嘈杂的人群、亦或者是面对接下来的未知事情？
阅历丰富的成年人总是能知道孩子的想法，更何况稀缺的氪星人利用未被一同毁灭的科技隔着宇宙也都能感知血脉相连之人的部分情绪。
这也正是为什么克拉克会在众多人里选中康纳……他们的选择是互相的，难道克拉克会抛弃警戒心和指定的计划随便找一个宇宙里的康纳肯特吗？当然不。
他所做都是有理由的，只是不该说太多，既然康纳没有主动开口问，那自己也不必没情商地开那个口惹得小孩又要蹲在角落生闷气，毕竟头脑里哄人的手法已经快见底了。
再加上，之前测试实验完成到不会出现差错时第一个选择带过来的人就是康纳。
克拉克想。
所以我可以更温柔一点，我可以更耐心一点，他们之间的矛盾根本算不上什么，就像是每个孩子成长中必须面对关于长辈的唠叨，年龄差所带来的东西会切断双方沟通的通道，必须有一人先低头把尖锐收起来——而那通常都是克拉克。
他在琢磨着，用超级大脑以各种角度去模拟康纳的性格。
……果然得让孩子多磨练，经历各种事情？真的只能让他回去了吗？
不准再想了。
说到底还是不舍得，毕竟康纳是最成功的一个例子，他本身也在渴望着超人的认同，双方都缺少对方刚好有的东西，如果能够留在自己世界里那该有多美好？
第一次正式实验（更前一点时间里有进行多次测试确保能安全带走）就能够把他带回来给了超人一个很大的信心，只是自己也知道这不代表以后想要偷谁也能够成功，百分之九十多的概率对他来讲依旧不是很保险。
把人带过来本身不难，困难之处在于克拉克如何做到让人留下。
超人搭起来的瞭望塔员工宿舍还没人入住呢……总不能一直都空着吧？
康纳暂时还没有察觉到自己肩膀上有纳米AI吸附着，那是克拉克为了查看他被带到这个世界后的身体上有无任何不适才做的额外保险，任何时刻关注在意之人的身体状态也是克拉克这几年一直在干的事情。
他只是控制不住这么做，真的没其他想法。
组成身体的粒子还没有出现不可挽回的崩坏，依旧健康无比地维持着行动，这就证明克拉克所做的准备是正确的。
他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说把其他宇宙的人转移过来是无副作用的，克拉克能做的只是把负面影响降低到最低，但是第一次使用传送的话会有些呕吐欲是正常的。
克拉克的世界是无人能够察觉到的世界，小小的世界就这样躲在角落。
稳定，如常，普通，没有存在感，所以不会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破开世界壁来入侵。
如果有也会被布满地球外围的AI乱棍打出去。
说起来，这些高科技的AI功能已经自我进化到十几个世纪以后了，防御能力应该也不算太差？
说是要坐在车里吹风欣赏周边环境的克拉克眼睛眨也不眨，任由眼前的风景缓慢地向后移动，他开始胡乱想着。
如果我的世界依旧太弱了呢？我既然已经做好了去偷走其他世界某些人的这个目标，就代表准备做得充足会有人来宣战，他们也许会破坏我维持的现状、破坏我保护已久的世界。
我得先做好完全准备。
克拉克当然有考虑到这点，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在筹备着，只是容易不安，又开始担忧自己做的不够完美。
他本来就应该做得做更多？不是吗。
如果他做得多了，是否结局会不一样？
为了不留下遗憾，他会努力的。
而那一切——氪星遗留下来的科技——身为卡尔艾尔和这个身份所获得的一切是克拉克在对是否要暴露自己能力而犹豫不决时、由玛莎和乔纳森一同告知的。
虽然他那时对未来还有点记忆，却自认为不应该表现得天生就和人类不一样，痛了会掉眼泪、饿了想吃饭、困了会打瞌睡，受委屈了还会哭……谁会说他是个外星怪胎呢？任谁见到童年的克拉克都会说惊讶尖叫：什么！他是超人？
他的能力也如同本体一样直到快成年才缓慢觉醒，其余都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除了克拉克性格本来就是很温和的那类型，像夕阳下温暖地躺在棉花糖云朵上面翻滚，好像能包容着一切，谁和他相处都能把坏脾气和负面情绪通通丢掉，安心地蹲在旁边做着甜蜜的梦。
然后过没几天就会把这天的细节全忘掉，只知道当时好像有那么一个人让自己好高兴，可惜记不起来是谁了……什么？克拉克是谁，我和他很熟吗？——那种发自内心的疑问。
好吧！得到真相后当时克拉克还在遗憾地想：我果然还是外星人吗？
他不会太难过，因为一切都有自己的痕迹，如果自己能给人带来幸福，那么只是稍微记不起来而已，又有什么问题？
——我真的没用一忘皆空！
本来他还在思考虽然这年龄比起当巫师多少算有点大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做巫师的——但得知自己的未来与记忆里区别不是很大时，还是有些遗憾。
然后克拉克悄悄地藏起了自己对于未来战友的期待。
他用孩子气的想法去思考着，凭什么我不能是巫师呢？我以后有空一定要去找巫师的大本营好好看看！
不过，肯特的孩子是个从天而降的，奇怪的外星人，这么说的话，外星人和巫师到底哪个更碎世界观一点？
克拉克甚至为此纠结了一天。他开始设想自己成为巫师的样子与超人相对比。
直到玛莎敲着盆子大声喊，‘克拉克快下来吃饭了！不吃饭就没有饭后水果派’这句话以后，我们的克拉克释怀了。
毕竟不管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重要性都是比不过喊人下楼吃饭的玛莎、还有乔纳森，最后就是伟大的水果派！
后面日子他对自己身世产生好奇，一头扎在仓库里学习飞船上的所有东西——感恩当时超级大脑已经觉醒，他能够摸索出当时外星语的节奏，翻到了《教幼儿学说话》的氪星语基础教学。
和许多人抱怨自己专业的语种一样，克拉克悲痛地翻着书欲哭无泪，天知道氪星语有多难学！天知道他学得有多艰难。怎么身为氪星人不能无师自通家乡语呢？
氪星……那是曾经存在、已然死亡的美丽星球。那艘飞船上的科技把那个星球故事里的神话传说，还有氪星人的进化之路包括零零碎碎的东西一五一十地记录在其中，还有无数书籍全部都在飞船的AI硬盘里存储着，等待小主人某天翻开查看。
克拉克在阅读它们的时候突然地发现氪星科技已经达到了目前地球无法达到的地步，如果他能学习并且控制得好的话，能让玛莎的腿永远不再酸痛、能让乔纳森的腰也不再如针扎一样。
能让他们！包括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不再会遭受苦难的折磨！
这个想法激励着他，所以克拉克的干劲更足了。
那男孩拍拍自己的脸，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支棱起来精神开始如饥似渴地阅读氪星教程，他那几个月几乎都睡在了乔纳森建的那个仓库里。
折腾来折腾去被看不过眼的玛莎拖出来了，乔纳森也头疼一样拍拍克拉克的肩膀。
“你需要多交点朋友了，克拉克。”
“……我爱看书！”
“运动一下吧？小伙子。”玛莎插嘴，拍拍克拉克的腹部，“肚子出来了。”
吓得克拉克开始重新健身。
毕竟也没有一个超人是有小肚子的…吧？
哦当然，他家农场事还挺多，不过都由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搞定。他都是搞完再去琢磨该死的氪星语，只是很少社交而已。
因为没人会喜欢克拉克！
他内心小小尖叫，突然回过神来，又重新在内心声明一下。
不对，是除了玛莎和乔纳森以外，没人会喜欢克拉克！
笨拙的，书呆子！
——虽然是书呆子但成绩并不是很好，部分人就会这么嘲笑。
而且分数他大概勉强中上的程度……但克拉克作文很好。
惹人讨厌笨手笨脚的内向傻瓜！
——衣品还不好，土里土气的。不管是任何一个谁都热爱开朗活泼好动长得又好看的橄榄球运动员，而克拉克正好是反义词。
老天，看看他的黑框眼镜吧，丑到爆炸了还舍不得丢掉换个新的。
啊，对了，眼镜。
克拉克在咖啡馆前停下车，现在刚好到地方了，这是和路易斯约好的地点，他摸索了几下掏出眼镜框——也不是很好看，但起码款式发生了变化，不会……呃，太丑。
“康纳，戴上它。”他掏出另外一个戴上去，是黑框的。
康纳接过以后乖乖挂在耳朵上，他做完这些动作才开口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戴。”
“虽然我的、呃，超人脸比你……棱角柔和些？但要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出相似之处的。我担心你会被人察觉到。”
他笑了出声，“毕竟你的眼睛很漂亮，就算有百分之一的概率会因为眼睛被认出来也不行。而超人——他现在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
克拉克在心里默默道歉。
眼镜的款式暂时只有这些！马上就让AI做新的帅气眼镜当做礼物。
“为什么超人……他不应该存在…？”
在康纳心底最深处一直憧憬着那被称为明日之子的超人，而碰上的问题让他大脑直接宕机了。
克隆体从一开始就被灌输着‘成为超人’、‘夺走超人’的各种暗示，那个念头深深地埋在心理状态处于年幼时期的康纳头脑里，他还太小了，各种意义上的。
拥有成年人的强壮身躯、无法控制的力量、无法克制住的情绪、束缚住了灵魂，把他困在身体里，强制要求他做身为实验品该做的事情，可康纳什么也不懂，在无人指路的情况下当然会选择下意识听从。
一颗气球被填充气体，最后绳子由莱克斯或者超人（其他作为指路牌的超级英雄？）牵着，谁都不能松开手，否则也许会爆炸，也许会离去，也许会飘不起来成为新的该被丢弃的失败物，但是谁都不清楚未来是如何。
所以康纳只是暂时无法想通而已。
“这些理由说来话长？但很简单，超人应该在需要的时候出现，也该需要在消失的时候离开。了解人类的需求以后，我选择了离去，而这只是暂时的……”
克拉克有点头疼，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知道你崇拜超人——”
“我没有！”康纳对那句话进行低吼反驳，皱着眉怒视着克拉克，他认为自己现在不喜欢超人。
“嘿、孩子，好吧，你没有。我们深呼吸？你先听我讲……超人就只是一个头衔而已，不管是谁都能成为‘超人’。
在我的世界里，人类已经不需要超人了，所以他才会离开。”
“但是，那是超人。”
康纳低着声，语气弱了下来。
“……人类怎么会不需要他？”
他还是太年轻了些，知道克拉克说出的话听起来很不对劲，又不知道改从哪里反驳，如果是路易斯一定能骂的克拉克找不到北。
“不过不要想太多！”
克拉克下车走过去拍拍康纳的肩膀，“没有什么事是必须的，没有什么事是一定的，比如平行宇宙？我喊你儿子你不是适应得很快吗，以前你应该没想过这种情景，对吧？”
“嗯……”
“好啦，我们去逛逛之前先去找一下我的同事。她这个大忙人可是特地空出时间来看你，我想你会喜欢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
这个世界没有其他超英（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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