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进去女儿的病房,看见额头上的纱布,一边叹气一边把被子往上提提,好在是把怪物驱走了。做完这一切他抬眼瞥见笪水和狐枝安业的黑眼圈道:“你们一晚上没睡了,先回去休息吧,道长那里我让人去看着。”
笪水选择了睡觉。
“有事给我打电话。”
转身出医院时,一位妇人拎着价值不菲的包慌慌张张往赵黎的病房赶去,身边还跟着阿姨。是赵黎的母亲来看她了,不多时,响起哭声。
笪水叫了辆出租车去天盛酒店,今日的酒店连前台都没有来,许是赵平怕她们看见不好的事情吓到就放了一天假。前台没来,房卡就没有,于是笪水去了昨晚狐枝安业休息的房间,然而他忘了一点,在屋子里打斗过。
503号房间现在窗户没了,玻璃碎一地,花盆也没有一盆,比住在桥洞下面差不了多少。
笪水:“……”
“要不?我们出去住?”
笪水觉得这个提议甚好。
狐枝安业坐在床上查了一会儿酒店,找到一家离商业街区很远的旅店,是榻榻米,店家上传的图片不亮堂,给人的感觉就是,都不如桥洞下面的面积;而西安分为旅游季和旅游旺季,房间差不多都被定没了。他摁灭手机,试探问:“要不?我们对付对付,就住这里得了,还有被子呢。”
笪水没有说话,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狐枝安业看了一会儿手机,当他准备睡觉时发现笪水睡着了,他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争取不让一缕风进去吹醒对方。
窗外的风不断往房间灌,狐枝安业冷了起来,开始缩得跟鹌鹑蛋一样,不知不觉间,一张被子全被他团到一起。笪水以前就爱做梦,自从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后,从做梦进到了噩梦。梦中他不断往下掉落,像一个无可触及无可避免的圆环,忽然他看见下面黑暗无比气里有一只眼睛缓慢睁开,正在看着他。
笪水猛地吸一口气,醒了过来,心在突突跳。夜色降临,依稀可见外面的星星点点,他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十二点了。
又到吃饭的时间。
他拿出面包,在经过破窗回床上时打了个喷嚏:“又抢被。”
笪水吃完面包,想要扯一点被子盖,却发现这时候的狐枝安业力气该死的大,无奈,把自己的外衣拿出盖在上半身。
盖住一点是一点,总比没有强。
*
以往都是笪水起得早,可今日狐枝安业都刷完牙了他才起来:“睡醒了?”
笪水头昏脑胀,不想说话也不想搭理他。
“你怎么不说话啊?受到惊吓了?”
睡好的狐枝安业很开心,连歌都哼出来了 ,但他五音不全,哼出的调永远和歌曲调不一样。
“一会儿早餐,你是出去吃还是我买回来一起吃?”
笪水抬眼:“我好像感冒了,所以你买回来。”
狐枝安业凑近道:“你怎么突然感冒了?你带感冒药了吗?”
“怎么突然感冒?”笪水嗓子有些哑道,“被子都你盖了,你说呢?”
要不是看在兄弟的份上,早把他连人带被踹地上叫醒。
“你去买点感冒药。”
语毕,他钻进被子里把头蒙住小憩。
狐枝安业自知是自己的原因,跑得那叫一个快。几分钟后他回来了,左手拎着一大兜药右手拎着一大兜早餐。
“吃包子了。”
笪水起来接过:“你不是要逛西安吗?路线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不过,”狐枝安业问,“你感冒了,明天后天再去?”
“小事,吃上药就能好了。”
吃完,狐枝安业把药递给他,笪水迟迟没有下手,道:“你……看说明书了吗?”
不是他问题多,是狐枝安业从小就是个少爷,生病一去医院,有阿姨照顾,对药什么的一窍不通。
“看了啊,饭后吃,一次吃一粒。”
那行。
笪水睡了几个小时再醒来已是下午七点。
夜生活快开始了。他穿好衣服,脚步虚浮的出去了。
狐枝安业定得第一站是钟鼓楼,他们到的时候还有几分钟开灯,他顺着商城去了五楼露台,那里有很多人,唐装小姐姐和护卫,都举着手机,一个比一个高,在等着照下钟鼓楼开灯的那瞬间。笪水用眼睛看,所以没有挤得太深,反观狐枝安业,成功挤到了绝佳位置,倒数着时间,到一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钟鼓楼亮了。
他石化了。
靠,谁啊!
他一看,是老妈打来的,这口气咽了下去。
“喂?妈怎么了?”
“你去哪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给我打电话,不给你爸打就算了,怎么能不给我打呢?我一天天怪担心你的。”崔女士性子温和,是江南人,说话也柔。
狐枝安业声音不自觉小道:“妈,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放心,我现在很安全,在朋友的身边,哎呀,我丢不了的,我都二十五了,是大人了。”
崔文女士正在修剪花,她道:“是大人你也不能一个电话也不给我打啊,是你爸惹你生气又不是我,我不给你打你是不是不准备给我打了?”
“妈,你说的在理,不是,我没准备不你给你打,我刚要给你打你就打不过来了,你看,我们母子是不是心有灵犀?”
狐枝安业边打电话边挤出去,突然笪水做了一个手势,他点点头。
笪水从露台上下来,亮灯的美景已经记住就不必在上面挤了。他来到附近的一条街道,悠闲小走。这条街道在外面的餐桌都坐满了人,烧烤、火锅的香味蔓延至街道上,笪水注意到一个男子穿了一身黑衣服,坐在石头上不知看哪里。
看模样,就不好惹。
不过,笪水不怕,他走进发现这男子不止黑衣服黑帽子,连口罩都是黑的,他一时间看出神,想是什么人穿着如此怪,等察觉男子的视线落在身上时,他惊觉自己已经站到对方前面。
一高一低。
“有事吗?”男子最先出声。
笪水转身道:“没事。”
直面,他心想,眼睛挺好看的。
男子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走,皱眉问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笪水说:“你在等人吗?”
男子听到这句话,握紧的手松开,低着头不咸不淡说:“不是,等我的烤串。”
笪水在另一块石头上坐下。
男子偏头:“你不怕我?”
什么问题?
穿一身黑我就要怕吗?鬼都不怕何况人呢。
笪水不明白,可还是摇摇头给他回复。
“那我还得更吓人一点,这样便不会有人靠近我了。”男子看着他,眼神凌厉起来,“你说是不是?”
笪水脑袋昏昏的,早上吃的那一片药好像没管用,也不知道感冒把脑袋感得抽筋了还是别的,竟然问:“你怎么戴着口罩?”
男子一愣,道:“我丑。”
“无妨。”
男子又问:“那你看什么?”
笪水对上对方的眼睛:“我看灵魂。”
他的眼睛似乎真有魔力要看透灵魂,男子下意识看向别处,道:“你算命的吧。”
“那我给你算算?”
“不用了。你这个人像喝了假酒,你朋友呢?”
说曹操曹操就来。狐枝安业拎着打电话期间买的肉夹馍,崔女士说要按时吃饭,保持好心情,他怕她又嘟囔,便买了两个。挂掉电话后立马来找人,找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找到笪水。
笪水接过一个肉夹馍,起身面对面递给了男子。
“其实你根本不是在等待烧烤吧,这肉夹馍就当作你我相识一场的礼物,给你。”
狐枝安业看着笪水的样子感觉不对,他摸了摸他的额头,都烫手。
“你怎么又烧起来了?”
他人有点慌,把肉夹馍塞入男子的怀中,就带着笪水去打点滴,记得小时候他生病了,阿姨用体温计给他量体温,四十度,那体温就跟现在的笪水一样。我靠,一瞬间,脑中开始想笪水要是烧傻了怎么办,他急着站在路边叫停了出租车。
“师父,去医院。”
肉夹馍上还有温度,甚至温到了男子的指尖,他目送着他们离开后,坐在原地待了一会儿才起身把怀中的食物看也不看扔进垃圾桶里。既然无法知道是真是虚,不如全部扔掉,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好意和施舍。男子把帽子又拉了拉,直至遮住额头。
身形似与黑夜融和。
下一站他想好去哪了。
云南,昆明。
*
还是那个医院,还是熟悉的赵平。
“大师,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狐枝安业:“他,感冒了。”
赵平上前扶住笪水另一条胳膊,得到休息的狐枝安业喘口气,抬抬胳膊,快累死他了。
狐枝安业去付钱,付完钱回来笪水的手背上扎了针。
“赵平,谢谢你。”
“说得什么话啊。”他挥挥手。赵平眼睛里红血丝都出来了。
这副模样令狐枝安业心酸,抬手把另一个肉夹馍给了赵平:“吃点食物,赵黎会好起来的,总不能让赵黎醒过来的那一天看到父亲倒了,她会难过的。”
能不能醒过来,大家都有数。但赵平就喜欢听好听的话,道:“好,我吃。”
凌晨一点,有老人跪在医院的角落里祷告,祈求亲人的平安,声音虽小,可心不小。狐枝安业看了一眼角落,他也去祷告一下下?
下一瞬,有人说话。
“点滴快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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