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在瓶。笪水很熟悉，他们是大学同学，一个宿舍，好朋友，后来因为一件事分道扬镳。他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未想，老天爷捉弄。
“我们可以，他同意吗？”
“同意。”
“什么时候来？”
“四五天，他从四川洪雅复兴村开车过来。”
北在瓶不是大连人，但是上学在大连上的，因此不用去哪哪接他，告诉地址，他自己就开车过来了。
笪水扶住快磕到桌子的头，整个人如坐针毡，没想好怎样见北在瓶，不在意？来来来，你画路线；拘谨？藏住，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说好兄弟你来了？太假了。他们上一次闹矛盾，他大打出手，打的对方鼻青脸肿。说不定人北在瓶心里没有把他当作好兄弟了，来是看在申沐的面子和个人英雄主义上。
花日：“北在瓶是那天和你们打雪仗的男生吗？”
“对。”
“他是申沐的男朋友吗？”
笪水：“不是。”
“你恐惧他？叹了好几次气。”
“不恐惧。”笪水仰头道，“是不敢面对，我不敢面对他。”
友谊这条路，是他自行断开的。
花日不太懂友谊是什么，模糊，他的友谊都是靠送东西堆积来的，什么贵重送什么，什么有价值送什么，当不送的那天，友谊顷刻间崩塌，徒留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他。他试着用笪水的处事态度想，道：“随心。既然无法知道，无法判断，那就随心所欲好了。”
***
四天后的中午。
申沐：“瓶子到了，咱们去接不？”她一想，“不接他找错了呢？走走走。”
一行人风风火火到小江河早市角落等着。约莫十分钟，申沐道：“怎么还没来？堵车了？”
她按亮屏幕，发：【堵车了？】
【快了。】
申沐看着满屏的快了陷入沉思，只会说快了吗？算了，不问了，他今天肯定能到。
又过了五分钟，两辆车进来，笪水眼尖，看着其中一辆道：“他的车牌号是不是那个？”
申沐念了一遍，高兴说：“是，是。”
一辆大G350停在停车处，下来一个男子，手中拿着森系围巾，一边看朋友一边围好。
“大连的天，冷啊。”
“你那是在四川待久了，一下回东北冷。”申沐说，“ 带暖宝贴了吗？”
“带了，贴了三个呢。”
“我贴了四个，比你多一个，暖宝贴我的救命稻草。”
笪水手心发汗，心跳加速，幻想无数次的重逢终于实现，然而他迟迟没有动，旁边的花日问他怎么了。怎么没怎么，就是北在瓶的变化大，大的他认不出来，在街上走能擦肩而过，即使认出，我天，这是你？？？北在瓶长相精致，遗传了父母的所有优点，帅气小伙，然而这几年他留起了长发，及腰，人瘦且高，背影看雌雄难辨。
北在瓶留意笪水，回头打趣道：“不走是不欢迎我吗？不欢迎我也不能回去了。”
没变。
形象和内心不同，他还是他。
笪水说：“哪里不欢迎，开心，很开心再见到你。”
他笑了。
几人回到鸾凤阁。
北在瓶道：“你们住在这里？没有床，身体舒服吗？我有睡袋。”
申沐竖起大拇指，地上灰，傻子才会躺上去，一晚上坐着趴着睡，腰酸背痛难受。睡袋很好的解决了他们所有问题。
“后备箱，晚上去拿就行。”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申沐都告诉我了，你们说的路线，我能走，车也有，随便用。”
禅无赞道：“爽快孩子。”
北在瓶说这是我该做的。他翻到白纸，画了一张路线图，有些东西在脑子里，别人不知道，写出来了一目了然。
笪水看了一眼，果然，专业的东西需要专业的人来。画的似地图的线条，各个点标上位置和加油站，总共多长，约莫多少时间到贵州，路上准备什么东西。食物、水、卫生纸、衣服、钱、手机必不可少，登山杖，大号手电筒……北在瓶全给写出来了。还有贵州少数民族多，会有习俗，到时候记得尊重习俗，不可莽撞。就像土家族不吃狗肉，羊肉，驴肉，你一去说为什么啊，羊肉多好吃？尤其羊肉串香喷喷的，土家族人不明面上骂你不错了。
尊重是人之根本。
看了“攻略”，大家熟记于心。笪水道：“我去买东西。”
“我和你去。”北在瓶说，“都买回来你能拿下吗？”
“不能。”
北在瓶揣好钥匙道：“开车去。”
“不招摇吗？”
“东超市没有是不是得去西超市？西超市没有是不是去下一个？你两条腿能走吗？再说开车，没有人认出我们。”
这么一说，也是。
“听你的。”
倒车去超市，车上俩人一言不发，笪水撑头看窗外，心里摸不准北在瓶的想法。过了一会听他道：“笪欢葬在哪里？”
“你想去看她？”
“嗯。我发过誓，再回到大连一定去看看她。”
什么叫再回大连？笪水坐直身体：“六七年你都没有回过大连？”
“你当初说在大连看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我怎么可能回来。”
“………”
“十三号街的墓地。”
北在瓶选了首韩文歌放，车间闹挺扒拉的，笪水默默瞅手机，记了那么久是不是表明他没有忘记过去？怎么突然想去墓地呢？感觉到停车，看是一家大型超市。
“你不要去墓地吗？”
“晚上去。”
墓地晚上去？认真的？
“你不怕吗？”
“求签了，有黄符，而且想到里面是笪欢，就不怕了。”北在瓶说着推车往里面走，先去生活用品区，买卫生纸，手巾，肥皂等等，再去买手电筒，手电筒吧，要大号的，大号的亮。黔地多山，山路崎岖，小手电筒不亮没用处，买了白瞎钱。
“你那么关心她。”
北在瓶没有说话，他提了一箱矿泉水，路上喝：“酸奶喝不？”
“这个黄桃味道不错。”
“拿十盒。”
出了超市，去登山馆，买登山杖和登山绳，绳有质量好的不好的，买的时候北在瓶抻抻。付钱了，抢着付钱，超市他付，登山用品笪水付。
东西买到晚上六点，二人在商场吃好饭就去了墓地。笪水选的这家墓地没有人看着，不过两边会安监控。听说一几年，亲人来上坟，发现那么大那么沉的墓碑不见了，剩一个大坑和骨灰盒，亲人报警，警察来调查，原来被偷了。没错，有人偷走了墓碑去卖钱，奇葩年年有，奇葩比奇葩，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你说他胆子大吧，去墓地偷石碑，胆子小吧，不敢靠双手挣钱。
结局就是被抓了，还给亲人墓碑。渐渐墓地就安了监控。
北在瓶带了笪欢爱吃的酥饼，悄悄放到墓前，笪水在后面给他照亮。周围只有风声，他每说一句话，风声就大了些，像笪欢给他的回应。
“酥饼好吃吗？”
“你现在多少岁了？是学医的梦想吗？”
“赖我，停什么车呢？不停车，大家都好好的，你不死，我们不会散。”
笪水疑惑，晃了晃手电筒，他和笪欢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当初笪欢追了他一年，他都一副不同意，误越界的样子。送饼干，饼干不要，从鲜花，鲜花不要，聊天爱情方面不回复。
吃错药了？
北在瓶坐靠墓碑，今夜繁星点点，快到新的一年了。
“不回家吗？”
“陪陪她。”
“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砰。天空一声响，烟花在空中绽放，与此同时，各个方位齐齐出现烟花。
“不是不让放烟花？今天是何好日子。”
北在瓶小声道：“零点，2018.1.1日，笪欢，新年快乐。我喜欢你。”这句喜欢，迟来了六年多。
许多人在十二月后几日飞往各地跨年，人流量大。活动有跨年，放烟花，大屏幕倒数……笪水今天忙这事，明天忙那事，早已忘记新的一年来了。
看方向，星海广场那边的。
他道：“瓶子，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并肩同行。”
***
每年来大连跨年的人不少，尤其跨完年大家找出租车的时候，人挤人，车挤车，出了淮安路堵了。笪水困得打哈气，年轻人精力就是好，刚才堵车旁边姑娘说坐了六个小时来大连，睡三个小时起来赶到星海广场跨年。
还是绿皮火车。
做过绿皮火车的都知道，上车即带‘铁腚’。笪水佩服一种人，坐绿皮火车到西藏的人，太有无畏精神了。
“你困先睡，到地方我叫你。”
笪水睡了，做梦做到一半，滴滴滴喇叭声吵吵闹闹，便睁眼道：“2018年了？好快啊。”
“可不嘛，时间如流水，不等人，我们追它。”
“不再睡会儿？还有好久能到。”
“不了。听会歌。”
“美女，给个联系方式呗。”男子道。
美女。笪水偏头笑，那边北在瓶男声出口，男子吓了一跳，你是男的？！你怎么可能是男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你男的你养长头发？gay吧，gay我也行，联系方式来个呗。”
“没有，滚。”
这种人，男的能在一起，女的能在一起，不配喜欢人，用恶心形容都不够，他不欲多说，脏了嘴眼。
“你再说一遍！给你点脸了！”
咚咚咚，男子敲打车窗，激了，急了。
“懂不懂礼貌？父母没教过吗？死了？你算个屁啊，告诉你吧，我其实不想要你的联系方式，我只想看你生气。死gay，都怕你有传染病。”
“有时间照照镜子，你比我像有病，狂犬病发作，病得不轻，另外没礼貌的是你，我已经录下你发疯的表情，你猜猜发到网上会是什么情况？骂你找不到北方。”
“你敢！赶紧给我删了，快点！别逼我找人揍你！”
恰巧前边的车走了，北在瓶加大力开，男子倾，差点摔倒，在那吐烟头咒骂连天。
“你笑了，不道德吧。”
“好，我憋住。”
凌晨一点半到地方，困的大脑昏沉，一人抓几个睡袋去敲门。禅无开门，笪水看见他指导花日一个大西瓜，一刀切两半，一半送给你，一半送给他。
“？”
“师父，你们不睡觉怎么打太极了？”
禅无：“你们不回来，我担心，担心睡不着觉，睡不着花日说想切大西瓜，我一听，哎我会就教了。”
花日算是找对人了，他入门第一步就是学得打太极，大西瓜，你一半我一半，要与呼吸动。学了半年，身体轻松许多。
“我有事和你们说。”
“师父请说，我们听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鞠躬
我去，今天打游戏，2/8（倒地）（变成吗喽）（摇树枝飞起）（大哭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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