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伊……婳伊……”
“婳伊……”
她只感觉她有许多话想同她说。三年来堆聚在这心里的许多话，遗憾、许诺、思念、或者是怨怪与爱意。可临到见面时，赤红霄百感交集下忽然什么都说不出了，只剩下喃喃她的名字。
她的情感全随着这一声声的呢喃倾泻了出来。诸般深沉复杂的情绪与爱意，用上世间各种精妙的名词佳句来点缀，也许都不及她动情地呼喊着她的名字时，用情的饱满与认真。
“婳伊……”
她每喊一次她的名字，里头就饱含着深浅不同的万千爱意与情绪。赤红霄喊了还没几声便觉得双眼湿润，但沈婳伊没多久也把她抛进了欲海之中。她身体的欢愉海浪般冲刷着她这几年来的苦涩与思念。
甜与苦，喜悦与忧伤，爱意与怨怪，冰火两重地交织成了沉沦与悸动。
她知道沈婳伊一向能如瀚海汪洋般包裹住她的一切，填补她所有的贪心。但她只觉得自己的贪心很重、几年的压抑其实很深。她的空虚与索求，一点都不会比她给予她的汪洋少上几分。
“红霄……”
她不断地在喊她，可她喊她的次数很少。她也没给她留下太多喘息的余地让她喊她。她只觉得自己发了狂，如何才能断定眼下不是梦境。
如果天亮后，某次眨眼后一切都将归于幻梦，那她至少要把所有的贪念全都释放出来。不光是之前的，还有现在，还有将来。至少这一次，她要狠狠地抓住她，牢牢地把她抓在手心里，让她承载她所有的情爱。
她在这片疯狂中不知道纠缠了她多久。头几天沈婳伊还能与她势均力敌，一同缠绕着彼此。直到第五天的时候，沈婳伊似乎像扛不住了似的，在她的耳边呢喃着：
“红霄……红霄我真的不行了。你快放了我吧，放了我……”
本来也处在疲累之中的赤红霄一听见放了她这几个字，就跟应激了一样，被她挑动了最深的恐惧。
“不行，不行！我不可以放手，我不要放手啊……婳伊……”
她在这恐惧下只觉得又生出了无限的气力来，又能够把她揽在怀中尽情肆意。早就累得不能怎么动弹的沈婳伊根本推拒不了她，只能任她把自己又抛入了几乎窒息一般的痴缠里。
她甚至不知又在这种痴缠里捱了多久，一切似乎都天昏地暗起来。直到第七天的时候，沈婳伊几乎连大气都喘不上了，在她身下整个人都瘫软得不能动身。
她终是像求饶似的，对着赤红霄哀求道：“红霄……我是真不行了……你放……不，你快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真不行了……真要死了……”
她看着她跟要断了气一样，也知晓不能再这般折腾下去了。已经缠绵了这么多天，再如何虚假的梦境也早该结束了，这一切是真实的，她眼前的她是真真切切的。
在外连续候了几天的碧纹终于发现她们的房门被推开了道小缝，也知晓她们已经结束了。这几日她并未锁门，只是到了饭点来送伙食一类的东西，她们也会把需要收拾清理的东西提前放在外头。
她们也许并没详细数日子，但碧纹却数得清楚。她端着饭食进屋时，就看见赤红霄跟搂着个宝贝似的把沈婳伊搂在怀里，眼睛都没看向别处。
碧纹觉得好笑，放下饭食后也索性在桌旁坐下了：“红霄姑娘，你真是了不得啊。我往常可只在话本子里见过久别重逢的爱侣一口气缠绵个几天几夜的。
我看的时候心里还纳闷呢，想着写这书的人尽是胡编。这要是真的男人，一整晚就费劲了，何况几天几夜不带停的呀。”
“现在想来，这几天几夜不停的戏码在男女之间本是不可能的，换作两个女人还差不多。红霄姑娘，你可比那话本子里的男人还厉害。你们知道你们在屋里闷了几天了吗，话本子都少写有七天七夜的……”
“你个蹄子……你还有脸说，你居然放了这么个怪物进我屋里……”瘫在赤红霄怀里的沈婳伊有气无力地抱怨着，就连指向她的手都是颤巍巍的。
碧纹见状，脸上闪过片刻的惊异，对着赤红霄埋怨道：“红霄姑娘，你倒是也收敛点啊，看把我们家小姐给折腾的。这要是真折腾坏了，你不得心疼啊。”
她嘴上虽抱怨着，脸上却都是看戏欣慰的神色。赤红霄听了这话，反而把沈婳伊搂得更紧了，一双眼就差没粘在她身上挪不走了。沈婳伊幽幽地叹了口气，狠狠地扫了一眼在旁窃笑的碧纹：
“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蹄子，瞒着我做这事儿不说。还背着我在床上偷放锦盒，我都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这怪物给抢了。
这些日子她只要累了，她就净用这锦盒里的东西折腾我，你个贱蹄子居然背着我给她准备这种东西，不留给我！”
“我……我那可是给你们两个人准备的。是小姐你自己抢不过人家，可不能怪我啊……”
“你你你……你就净让她折腾我，居然连帮都不进来帮我的……”
碧纹听后大惊失色：“小姐，这我怎么帮啊。你们两个私下里的事，我加进来……不太好吧……再说了，这可是小姐你自己惹下的人情债，我可挡不住啊。
红霄姑娘当时可都把剑架自己脖子上了，说见不到你的话，就让我把她的人头砍回去给你。我哪儿敢啊，真给你见了，你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了……两相其害择其轻，那还是小姐你自己受点罪吧……”
“不跟你计较了。”
沈婳伊缩在赤红霄怀里叹了口气选择作罢：“这几日我抽不出空时，坊内可有出什么别的事。”
“没有，我都安排好了。”
“把账簿拿来我看看。”
“小姐，你怪物啊。这节骨眼你居然只记挂着看账本。”碧纹瞠目结舌。
“谁说我只记挂着看账本了。这几天过去，中秋应该也过了。把提前备下的中秋瓜果再拿些来，我和红霄一起补着过。再烧些热水，我们要洗洗身子。”
“这还差不多呢。”碧纹应承下后人便跑没了。
屋内转眼间又只剩她们二人，沈婳伊抬起眼问她：“这么多天了，你门派内的事情不要紧吗？”
“来之前我都安排好了，也跟他们说我有要事要处理。真若有什么被影响的，应该只有我自己的单子没法儿接。那些单子眼下没你重要……我接了那么多，不差这一些……”
赤红霄木讷地回答她。两人结束缠绵后一时无言。三年未见，她并不知沈婳伊这三年内发生了什么，她变了多少，手头上又有多少事情急需处理。她已经不了解她，但她却知道她所做的事。
赤红霄很想问清楚她们这三年间的空白，所发生的纠葛。但这些事情太多，还穿插着她这三年极深的思念，她忽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只看见在她怀里的沈婳伊很是沉闷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她看不明白的惆怅情绪：“红霄，我真不值得你找过来。你何必要来找我，你明知我骗了你……”
两人凑在一处简单地梳洗了一番。她在升腾起的水雾里抱住了她，仿佛很怕自己怀里是空着的一般：
“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这三年来你不肯对我透露一点消息。我在得知一切后自己也想过，我在想你可能是害怕，你害怕自己一现身就要被赵万熠抓回去，而我怎么都护不住你。
我能理解你，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死了。我宁愿你甩下我一个人躲着，我也不想知道你死了……”
“因为我猜到，以你之前被他关水牢还毫无怨言的性子，哪怕是被他所弃了，你也会想着要自己乖乖地回去。就算不是为了他，可能也要为了我回去……”
沈婳伊说到此处，看向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坚定决然：“到时候赵万熠用我来继续利用你的话，我们就永远都得在他手下屈辱地活着。
连在一起都要经过他的允许，就连在一起也要成为你的奖励，他想给就给，想收走就收走。哪怕他这么做了，你会恨他吗？”
赤红霄被沈婳伊问得哑口无言，但想来沈婳伊早都能猜到她的答案：“你愿意这么活着，我不愿意！我宁愿骗你说我惨死在他手上，也不愿你对他心存任何一点希望，我要你永远断了回他身边效力的念头！”
“我宁愿连根拔了我的指甲，让碧纹过去找你。我本只想让你知晓后就不再回去。但我没想到你知道后居然……你还誓要杀了他……我不知道，你能有这样难过……”
“因为你对我很重要，婳伊。”她着她的眼神就跟在看世上最珍惜的宝贝般，“我可以忍受一切，但我不能忍受失去你。我的人生若没有你，就好像再也看不见光了……”
“所以我才说，我对不住你。我对你犯的罪孽很深重，我本不值得你这样……”她忽然不愿意看她，只沉浸在自己的忧伤里。
“你现在已经自立了门派，还认识了那么多人，你的日子已经好了起来，你的人生满是光亮，不差我这一道了。”
赤红霄忽然从她的话中咀嚼出了分离的念头，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婳伊，别离开我。”
“好啦，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和三年前不同了，三年前你会哭着说你人生的光亮只有我，现在你已经不只有我了。这是好事呀，红霄，最大的好事。”
她笑着宽慰她。
她们凑在一处过了两三天。这几天内沈婳伊一面同她过节的同时，一面还在入睡前紧着处理手头上的事。她所做的事情很多，赤红霄问一些她才答一些，想来也并没有问全。
沈婳伊看信件文书的时候很是安静，赤红霄也不想直接干偷窥人信件的失礼事。因此也没有细着打听，她的心里只是隐隐不安，夜晚入睡后仍是时不时被一点风吹草动的动静惊醒。
“婳伊！婳伊！不要！”
“红霄，我没走，我只是想去倒杯水。”
“你没提前跟我说你去倒水，就从我怀里离开了。”
“你都睡熟了，我干嘛要因为这点小事喊醒你。”
“可是你一走我就知道……”赤红霄在重新把她揽进怀中时仍心有余悸，很是贪恋。
“婳伊，你不要走……”
“我没走，红霄。我没走……”好容易把赤红霄哄睡了的沈婳伊对着她的睡颜轻轻叹息。
隔天一大早，沈婳伊很早就领着赤红霄出了乐坊，把她带去了明照坊内一处建造得十分精巧秀丽的宅院里。
那房屋对于宅院而言占地很小，只能住近十人左右。庭院的空间虽有限，但一草一木都布置得有趣盎然，就算是到了深秋也别有一番景致。
“怎么样，这宅子好看吗？”
“在明照坊的地段能添置这么套宅院，简直感觉脚下踩的不是土，而是金子呢。”
“我当年就对你担保过，等我之后有了本事，我定有办法让赤红霄安身立命，住在好房子里的。说到就要做到。”
“你要把这宅子给我？”赤红霄困惑地挠起了头。
“是呀，红霄，你要是不介意，今后就住在这儿吧。”
“那你呢？你会跟我住吗？”
“会啊，只是我接下来有点事，要离开一阵。”
“你要离开多久？”赤红霄一下子警觉了起来，抓着她的手也用力了几分。
“快则十天，慢则半个月吧。你眼下都有门派的事要做了，我自然也会有的嘛……”
“婳伊，你应该不会不回来了吧。你走之前突然给我房子，怎么这么像话本子里断情绝爱时的桥段。给我点好处，然后把我一个人丢着，就再也不回来了……”
“这是什么话，话本子里都是假的，不准信！”沈婳伊娇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可是婳伊，半个月好长啊……我们才见没几天，你就又要让我等了……”
赤红霄正嘀咕着，沈婳伊听罢居然淌眼抹泪了起来：“那怎么办，那能怎么办……我也舍不得，我也舍不得……”
赤红霄一见她哭，突然间什么牢骚也不敢有了：“你别哭！别哭了婳伊，我……我知道了……我等你就是了……”
沈婳伊到上了马车时眼泪都没止住，一双眼一直看着她，直到她们消失在了彼此的视线里。
赤红霄的心里一派伤怀，尽管她的心中始终忐忑不安，但眼下除了等待，她终究无法拦下她。
而她心里的惶恐不安终是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湖底，十天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直到一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
沈婳伊始终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重逢后还有一些当年的隐情没有谈开，谈开之后就好了！
这个过程不会花费太多篇幅，谈开之后就成亲了！
带大家云参观她们的婚事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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