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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自由与她

那个风雪夜后,年岁动身,只身前往东南西北各处的远方。

她启程那日,程娥没来相送,车马在往前,不疾不徐往陌生的一隅,可年岁目光却久久看向来时路。山长水远,迢迢不见君,只余雪地空留马蹄行过的足迹。

这世上好风光多得叫人乱花渐欲迷人眼,可明月相照的寂静夜深时,年岁总想起那条短短的荔花巷。哪怕途中山川河流都美不胜收,她亦遇见许多人,听了人世间的许多出悲喜故事,她最惦记的,还是那小街上的阿娥姐姐。

在走遍许多地方后,年岁最终在未县停驻,那里,她认识了几位朋友,她们都有各自的故事。

她在未县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是未水渡口摆渡的少女,名唤月夕,日复一日弄一扁舟,撑船在未水上,遇见被贬官至此的落魄词人林枕山,他所写的生涩词藻中,却有她向往的一整个风月。

第二个朋友,是同程娥一样出身医家的穆夭桃。那几日她身子不爽去医馆抓药,店里无人只有个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盈盈笑着,说姐姐年方几何,我一见姐姐,便觉得亲切。

那一瞬间年岁仿佛看到自己,初见程娥的自己。

不多时后,穆夭桃便遇见了替父受罚的项璨。项父是前朝老臣项诚寅,因与八王爷亲厚而受到冷落,贬官至未县,其子项璨上书,肯定皇帝看在其父年老体弱,让他替父受过,被贬官至未县。

二人相识相知,结竹马之谊,约终身之好。

夭桃婚仪在即,一应事宜都俱备,独独嫁衣悬而未决。年岁早有听闻未县月满楼是最负盛名的绣院,但光顾这里采买布匹绣品,都要以诗为酬,这是老板丁云春定下的规矩。

为了寻到让夭桃满意的嫁衣,年岁打算试上一试,她虽在诗文上并不怎么通,但同程娥相交后,在身边人吟风弄月的风雅中也耳濡目染

这回便是用上了程娥随口吟的一句描写早春风光的诗句,没想到那老板闻之便当即面露喜色,仿若遇到

恰在门前遇见一人,那人自称是施不秋,是名乐师,他以一首曲得月满楼老板芳心,

夭桃和项璨,月夕同林枕山,皆是婚后琴瑟和鸣,俨然一对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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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年岁一面学着用只言片语记录下她行过的漫长旅途中的所闻所感,一面在月满楼学着打理生意的事宜。

丁老板风雅,她从旁亦懂了不少文墨,闲暇时丁云春常换身男装去天香楼,她说那里的花魁温蛰冬,是她的好友,也是以诗文结交的。

年岁对此人亦有所耳闻,毕竟未县无人不知,那花魁半遮面的芳容引得无数人在天香楼豪掷千金,可数年过去却轻易不见外客。

一路上体验的也够多,不差这一回,那日年岁也着男装前往天香楼,传闻中的冷美人见到她却浑然相熟的样子,“阿春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是有趣儿的小美人。”

温蜇冬出身市井,年少时便因为家境贫寒流落风尘,池飞是当地混不吝的浪荡子,整日在坊间厮混,同蛰冬的相识源自一场醉酒后的豪赌,说要给那头牌姑娘赎身。

明知道醉话作不得真,可她还是信了。

“人生本就如痴梦一场,信与不信,只在一念之间,相信的东西值不值得,不是别人说了算的,自己说了才算。”温蛰冬如是说,瞧着年岁不解其意的样子,又温言道:“不过,你不懂这些也好,你本就不是同我一样的人。”

幸而池飞也不算辜负她的信任,他虽曾放任自己跌坠,却因为遇见一个想要和其拥有未来的人,而复走上正途。

有情人终有长久时,看着他们迎来美满结局那刻,年岁想,自己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会是什么,她自己、自由、家人,抛开这些,便是程娥了。

她想,自己是时候归去。

毕竟已经在在未县呆了这么许久,旁观了这么多他人的圆满,她愈发想念荔花巷,想念程娥。

她们也会圆满吗?年岁忍不住奢望,她们拥有一个圆满结局。或许这就是“爱”吧,人类最奇妙又最莫名其妙的一种情绪。

于是她动身返程,可当她归来,随园花草如旧,对街医馆里却不再有她的阿娥姐姐。

从程家夫妇口中得知,程娥进宫了。

年岁想象不到程娥一个人被困在深宫,每天孑然一身望着四方四角的天的样子。她也想象不到自己往后的数十年人生,都不再有程娥陪着,尽管她们分开了一段时间,但她一直深信,她的阿娥姐姐总会在荔花巷等她回来的,姐姐说了,会听自己讲路上的故事。

“我也要去宫里,陪着姐姐。”

听她这么说,家里的大人们都纷纷劝着,毕竟这么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姑娘,怎么任性都是被纵着的,怎么能进宫,在红墙深处被困住一生。

可她不依,一贯爽利的身子骨竞生起病来,大夫说是心病要心药医。

无奈,只得让她进宫,跟贵妃娘娘见上一面。

却也不能声张,毕竟丞相家小女如花似玉,倘惊动了圣上,被留在宫里为嫔为妃,家里自是舍不得的。只称作贵妃娘娘的远方小妹进宫探望,还选在了帝后出宫往城郊佛寺进香的日子。

宫门里头有一重重红墙,琉璃瓦遮不住高远的天,可阿娥姐姐,和她的长姐,还有那么许多正当好年华,或是已经被蹉跎掉光阴的女子,她们都被这红墙遮住了去往外头天地的路。

车马一点点靠近年岁日夜思念的人,宫里的甬道那么长,分明是聒噪的炙夏,可她只觉得悲凉。

大昭三年一选秀,上回选秀时,年岁尚且年幼,但当日双八年华的长姐却要应选。

年岁记忆里的姐姐,总是大咧笑得灿烂的样子,可却在进宫后不多时,因为宠眷而为人所害。

软轿停下,她终于见到在此相候的程娥。

“阿娥姐姐。”她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人,那人在高位,头上带着好大的发簪,连衣服的绣线都金灿灿得发光。

阔别日久,年岁上前牵住自己,程娥瞧着,只觉得她瘦了亦憔悴了。

她百感交集,“我一个人被困住,已经很不甘心,你不要再被困住。岁岁,你合该是飞鸟,天高任鸟飞,你且飞吧,去想去的天空。”

“可姐姐,我虽然心向远方,但更向你。”

当年那个二人温酒看庭前雪的夜晚之前不久,她便知道自己即将入宫,那年皇帝微服出巡,某夜酒至酩酊,无意叩响她的门扉。皇帝说要册她为妃,说要给她一个尊贵的位分,和不容任何人置喙的宠爱。她当然没有拒绝的权利,一个天子之下的普通民女,除了“谢主隆恩”还有什么能说的呢。

入宫后皇帝确也待程娥极好,除却皇后之外,便是她最得圣眷。可她早已经对日复一日生倦,宫里这么多花一样的女人,却只为了一点朝令夕改的宠爱,争风吃醋甚至耍心眼争是非,她实在累极了,遂长年累月称病不出。

当年她深知自己一入宫门,便是再不得自由,所以才试探问年岁之后的打算,听她说有去远方更广阔天地的打算也算放心。程娥想着,年岁这么爱新鲜的小女孩,去见过更多人事,便会把自己,以及和偌大天地不值一提的荔花巷忘掉。

可她还记得自己,一刻也未曾忘却彼此相伴的光阴,眼见着年岁梨花带雨,程娥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好了,见到姐姐了,该多笑一笑才好。”

年岁在当日见过程娥后,回家在房里一人待了许久,家人忧心她伤身,好在两日后她振作起来,说要在京城开家香料铺子。她想留在离程娥最近的地方,这样,每天的晨昏都能吹同样一阵风。

家里娇宠她,依然是做什么都好的,尽管大昭论及士农工商,商人居最末品,所有人都不理解为什么丞相家的小姐放弃世家小姐的光鲜。

好像只有嫁得好,才是女儿家一生最好的归宿。

她无意去同别人解释什么,因她从来都笃信日子只是过给自己的,每日就这么在此处售卖香包香囊熏香,花香果香草木香,以及从前同程娥相熟后领略的药草香,调制香料的活计做的久了,愈发觉得气味实能疗愈人心。

-

宫中,依梨苑中,贵妃娘娘安坐榻上,不觉小睡过去,梦呓与现实交错的迷糊中,程娥嗅到鼻息间传来阵阵令人安心的香气。一瞬让她感觉自己仿佛不在这万重枷锁的深宫,而是在熟悉的家中。

程娥缓缓睁开眼,问身侧的宫女宫里熏的什么香料。

宫女答曰:“娘娘,这是京中近日最流行的一款熏香,听闻坊间制这款香的娘子,将之取名‘甜药’。”

程娥了然,这是年岁。

想到年岁同自己朝夕相伴的许多日,小姑娘便总缠着自己在药房,说苦药实在倒胃口,于是程娥取出甘草、麦冬和蜜枣三味药,冲服作药草茶,被年岁唤做甜药。

有人将与自己的过往珍之重之,程娥自是百感交集,她提笔,郑重其事,一字一笔,写下许多藏在心里许久,没说出口的话,寄往宫外。

收到宫中的信件,年岁自是欣喜,掀开信,可谓见信如晤。

“岁岁,总想提笔给你写一点什么,可却又作罢,因这宫里总是一刻不宁,我好像再也没法找回我们在一起时候那样安宁静好的时光了。不过,想到你如今尚能在外头的天地,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便也觉得,未来是值得期待的事情。”

“如果说我还有什么愿望,那便是还没来得及去你向往的远方天地去看看,但想到有你能替我去看看,便觉得这宫中的漫漫长夜,也没有这般难捱了。”

……

字字句句,虽未谋面,却是见字如见人。

-

此后年岁在京中经营数年,期间认识了一个姑娘,那女孩家道中落,父兄欲将其嫁给某商贾之子,一个泼皮纨绔。女孩逃了出来,一路向北,不知过了多少个餐风饮露的日子,终于在一个落瓢泼雨的夜晚,跌撞昏倒在年岁家门前。年岁好生照顾着,女孩昏迷了数日,才清醒过来,后来,便一直在她的店里。

就这么过去五载载光阴,家中最德高望重的老祖母离世后,她忽然又想要动身,远方的吸引力总是阶段性的,于是便到了跟早已相处熟过家人的女孩清染告别。

“从今往后,这铺子就交给你了,记得,你不是没有家人,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有事情就去年府,他们一向宠我到无法无天,你是我在意的人,他们会善待你的。”

“遇见即是缘分,我们在一块做事这么多年,是我们的缘分。”

道别后,年岁又启程,她步履不停,总能怡然其中,自得其乐。只是依然会在许多时分蓦地很想程娥,想起她牵住自己时手指的温度亦或她发间的药草幽香,年岁想,如果真的能再见一面,那她这一生便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

每个月圆夜,在或温和或燥热或冷冽的风里,她一个人,把对千里之外另一个女子的思念藏起来。

年岁盼望,她的阿娥姐姐此刻也在望向月亮。

还好,还有月亮,她们还有同一轮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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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深深深几许,程娥见过太多女子,有的通诗书,有的擅琴技,有的歌喉婉转,有的性情和顺,有的明艳恣肆。

可她们的结局,总归是各有各的悲戚。

毕竟,被困住的人,再不是自由的飞鸟或绚烂的春花,不遂己心的人生,哪儿还有什么来日值得期待。

自己又何尝不是。

她年少时所愿,不过是能自由一生,守着自家医馆,在荔花巷平静度日,就已经很好。

可惜纵然如此简单的愿望,却依旧落空。

宫里的日夜总是漫长,每天看着太阳光线升起落下,数着一日日过去,纳罕一日日组成一年年怎么会这般难捱。也会想起年岁,想她是否是真的岁岁都平安,有没有自在快活。真心有没有被辜负。

还有,她还会不会记得自己?

帝驾崩,像这深宫里所有先帝的嫔妃一样,程贵妃成了太妃。换了一座宫舍,却意味更深一重的锁住。从此她们这些人,虽然活着,但寂寂寡居久了,哪儿还会有活着的生气。

皇后是世家大族的女儿,从年幼起便被定下与太子的婚约,先帝驾崩,由理所当然从太子妃成了皇后。她性子柔婉和顺,从不因为皇帝偏宠谁而平生怨妒的心思。

宫里那么多人,不管是为着自己一己之身的荣宠,还是为着宫外一家人,亦或是有情的痴人,将一颗心系在最无法一心的帝王,她们难免算计,算计得彼此头破血流,没有一个赢家,不过都是输者。

都是皇权之下的败将。

哪怕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因为始终如一永葆本心的良善,也没免得被算计,可她只说,她们都是不得已的人。

“这个太后之位,我不得不坐稳,因为新帝是我儿子。但你不同,贵妃,你若不想余生只做一个幽居的太妃,就去吧,去外头的天地,哪怕只是晒晒太阳。”

妃陵没有程娥,只有程贵妃的华服衣冠,程贵妃终于做回程娥,她本来也只是她自己。

最后一封书信里,年岁的落脚地是东安城。

程娥向着那座陌生的城出发,她太久没走出宫,外头好像同她年少时相去甚远,可历历幕幕,所见又熟悉得恰如当年。

她没有带太多行李,只有这些年来年岁的书信,在这么多年日日夜夜的漫长光阴里,这些是她所剩无几的欢愉。

她想时间倘若没有走远该多好,如今她分明已经衰老,不再如当年步履那样轻盈,神色那般无邪。

山水迢迢,终于抵达,周遭环境分明陌生,可当程娥在人潮中对上,仿佛是宿命似的回眸,她们的相遇,遥遥一见,好像她们之间没有相隔许多年。

彼此分明都不再是正当年风华正茂的模样,可无论是十几岁,还是几十岁,只要懂得彼此的对方,依旧有那颗依旧懂得彼此的心,时间又有什么值得惧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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