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阮语又问:“今天咱们饭店采购了不少牛肉吧?”
问这话的时候,阮语的圆眼睛笑眯起来,一副小狐狸馋肉的模样。
今天她把头发高高扎着,稍微一动马尾辫就甩起来,可不就是狐狸尾巴吗。
江飞翰依旧在心里同情了一把沈随,然后答道:“你怎么知道的,是采购了一批牛肉。”
这批牛肉可是酒店采购员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抢来的,正宗黄牛肉,今儿一早,采购大姐就神神秘秘的拉了阮语去告诉她这个消息,还笑着说:“我拿了一块给沈厨,他手艺好,让他做给你吃。”
饭店里所有人已经对“沈厨只会仔细做饭给阮语吃,其他人都是顺带”这件事,十分欣然地接受了。
正说着,一只苍白的手搭上了江飞翰的肩。
江飞翰吓了一跳,回头就见沈随一张沉静的脸,黑幽幽的眼珠子看着自己。
“你在这里干什么?”沈随问。
江飞翰噎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答道:“我就来看看苏先生有没有什么缺的。”
这几天两位□□天天往饭店里跑,他这个经理自然要多担待一点,毕竟在别人眼里,苏静风可是财神爷。
后边阮语探出头去,瞅着沈随,视线往下就看见他手里拖着一个纸袋。
太眼熟了,这种纸袋。
阮语都不知道沈随是从哪搞到这种军工品质的牛皮纸袋,还用来装吃的,阮语屋子里都攒了好几个。
“苏先生。”沈随给走过来的苏静风打了个招呼,将手中纸袋递给他,道,“明天路上您吃。”
阮语:“……”
她眨眨眼,安静地呆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
苏静风笑道:“难得能尝到你的手艺。”
“不客气。”沈随微微颔首,目光略过阮语,稍顿后再次移开。
这些天阮语都陪着苏静风,早就把记录在笔记本上准备询问沈随的东西给忘在了脑后,此时也只惦记着明天要去劳改农场。
终于,能去找爸爸了!
不过,沈随把东西交给苏静风的行为,还是让她留意了一下。
悄悄从舅舅手里把纸袋拿了过来,阮语转身背对他们,打开看了看。
嗯,切好的卤牛肉,喷香扑鼻,是她爱的那一口。
阮语探出指尖拈起一块,像仓鼠一样藏着吃了,其他人从背后只能看到她腮帮子一鼓一鼓,但是香味却在屋子里散了开来。
过了片刻,阮语回身过来,却发现沈随已经走了。
阮语见之不敢置信,好半晌才转头对苏静风说:“舅舅,你有没有发现,沈随走路和飘一样……”
怎么离开也没有动静的?
“干嘛编排他。”苏静风失笑,沈随的确是个安静得过分的男人。
舅甥俩结伴下楼,今天徐小兰柜台后当班,徐小梅坐在外边跟刘露聊天,见阮语下来,便招手:“阮语你来了,刚才有人找你呢。”
“谁啊?”阮语捧着牛皮纸袋过去。
徐小梅眼尖,伸手就去摸袋子,被阮语一巴掌软软打在手背上,便憋着笑收了手。
刘露说:“是个姓肖的大姐,说找你有急事,让你去文工团找她一趟。”
肖?肖干事?
文工团的处分还没消掉呢,她找来做什么?
阮语一下想到,会不会是来信了?
如今会给她寄信的只有父亲阮志远!
徐小梅见她眼神瞬间焕发光彩,便忍不住瞧了又瞧。而今她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臭男人都爱瞧漂亮女人了,她也爱,瞧着都赏心悦目。
苏静风自身后走来,徐小梅收了视线问好。
“舅舅!”阮语把纸袋放进他手里,“我得去文工团一趟。”
苏静风似一点都不意外,还道:“我送你去。”
“我自己去就好!”
说完,阮语转身,身后马尾随着她的动作高高扬起。
最后还是苏静风送她去的,开着轿车。苏静风说车是沈随借给他的,阮语却没见过这车,还是军牌,开在街上别提多张扬。
“是什么好消息?”苏静风下车时,便含笑问道。
阮语回神,迟疑道:“应该……”
“肯定是好消息。”苏静风笃定道。
阮语敏锐察觉舅舅可能隐瞒了自己什么,并且是和文工团有关的事情,但没关系,很快就会知道的。
肖干事果然给门卫打了招呼,阮语重新走进这个熟悉的地方,穿过运动场,文工团里的男兵还在打球,“砰砰”声让阮语产生一丝不悦。
以往每次,她经过这边都要被那些人围起来。
不知是阮语离开太久,在球场的陈高义看见她的背影,还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
又见阮语身边跟着的儒雅中年男人,陈高义不由喃喃:“许夜兰说的是真的?”
“去看看!”其他人怂恿道。
……
“事情就是这样的,现在团里把对你的处分取消了,阮语,你要不要回文工团来?”
在会客室里,肖干事把事情的结果告诉了阮语,并期待地看着她。
阮语却转头看苏静风,眼神里像是有话要说——
舅舅,是你干的?
苏静风笑着点头:“对,咱们小语不背黑锅,该是什么结果,就要是什么结果。”
自从苏静风知道了这件事,就一直在想着给阮语把处分给消掉,还问过沈随有没有什么办法,沈随什么都没说。
于是苏静风只好把这件给宛市书记说了一下,赵书记一去问,才知道阮语这件事早就真相大白,不是她干的。
只是苦于处分挂上就难以消除,才迟迟没有个结果。
赵书记就亲自给文工团这边领导打了个电话,又给上边管这个事的打了个电话,上下一互通,处分就销掉了。
但现在,苏静风又在琢磨另一件事。
以沈随的身份,要给小语解决这个事易如反掌,为什么他不做呢。
苏静风想出一个原因,没打算告诉阮语。
他觉得,沈随是故意不管这个处分的事情的。
那样,无依无靠的小语就只能留在饭店里了。
肖干事不知道苏静风什么身份,又继续说:“对,对。现在刘干事已经被刑拘,万小翠也得了处分,虽然没开除,但往后演出也不会有她的名字了……”
“许夜兰呢?”阮语冷不丁打断她的话。
肖干事愣怔片刻,才慢慢道:“现在没有证据,能表明许夜兰也参与了这件事。”
阮语凝眉思考片刻,从善如流没有再逼问。
问也没有用,她和许夜兰的仇也不止文工团这点子事。手臂内侧红线隐隐发烫,提醒着阮语,自己还要拿回什么。
……
舞蹈训练室里,许夜兰在阳光下舒展颈项,抬手手臂,做出拥抱的姿势。
“有些僵硬。”舞蹈老师点评道,“你的手,像是被什么提起来一样,你再更舒展一点,再更放松……”
这名新来的舞蹈老师,尽职地指点着许夜兰在动作上的问题。
许夜兰便努力更舒展一些,却听舞蹈老师又道:“不是这样的,不能这样舒展,是姿态舒展,不是让你放松下来!”
“到底要我怎么样!”许夜兰没有了耐心,将手放下来。
她烦躁地站着,手臂有些不听使唤。
这些天,许夜兰觉得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对着镜子练习时,舞蹈动作没有任何问题,但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出了问题。
动作不协调,像是有绳子牵起来。
体态僵硬,和以前天差地别。
“是我抬臂角度出问题了吗?”许夜兰也这样追问过。
甚至她拿皮尺量了,没有问题,非常精确的角度。
没有一处有问题,可就是所有人都说有问题。
许夜兰被这种感觉折磨得差点神经衰弱,每夜睡不着觉,发了疯一样翻阅脑海里那本虚拟的书。
没有问题,哪里都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在哪里?
其实许夜兰很清楚,问题在阮语身上。
阮语似乎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自己这边出问题了。
许夜兰没法解决问题,那么她只有解决导致问题的人,那就是阮语。
“说了不去,他们在会客室谈事情,我要去做什么。”
窗外传来了陈高义的抱怨。
许夜兰下意识转头看去,见外边打球的几个男团员回来,其中一个看见许夜兰,还冲她吹口哨。
“谁来了?”许夜兰冷淡问。
男兵见她这个态度,也没什么感觉,许夜兰不一直这样吗,高岭之花。
但看多了高岭之花,他们蓦然怀念起总是嫌弃表情对着自己的阮语来——阮语也不总是嫌弃表情的,她还有呆呆的,笑眯眯的,扬眉嘲讽的。
总之,比许夜兰整日里一个表情的模样生动多了。
见没人答她,许夜兰提高音调:“谁来了?我看见肖干事去接待了,是不是挑人的队伍来了?”
“不是,”一人道,“是阮语来了,团里把她处分给销了。”
说完,他还怂恿陈高义:“阮语这次八成要回来了,你这回可以追求她了!”
“别瞎说八道。”陈高义慌忙反驳。
许夜兰脸色唰地一下惨白。
阳光下,她白得几乎像石膏像,眼睛里隐隐带着恐惧。
才几秒,她转身,练舞鞋都没脱就跑出了训练室。
“干什么,疯了啊?”男兵抱怨着。
另一个男兵说:“许夜兰最近是有什么问题,阴晴不定的,舞蹈还总是出问题。”
“想着制片厂的老师来把她挑走吧!”
屋里练舞的其他女兵也私语道:“她那状态,制片厂老师会选她?”
“最近真不知道怎么了,跳舞跟木偶一样,偏偏她自己没感觉……”
在角落沉默的万小翠忽然朝她们那边挪了挪。
等靠近,她低声道:“你们忘了,许夜兰以前跳舞,不就是这样吗。”
众人被提点,忽然就想起来了。
他们看许夜兰优秀的舞蹈太久了,都忘了,很早之前她的舞蹈能力,在团里其实只能拍得上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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