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惜斓确实两天后就能出院了，校医把他抬上仪器翻来覆去又检查一次，没发现什么大毛病，除了精神力爆发之后身体相对虚弱，就这也在逐渐恢复当中，再躺两天就好全了。
研究所还人患为满着，有他在还要担心院内中毒。他第三天下午已经能下地溜达，还回了趟寝室瞧瞧室友死活，杭知澍不放心又让他多住一晚，等教官那边一空出来，医生赶紧给他赶回去了。
学校给一年级的假先粗略放了三天，第三天傍晚又来了新通知，继续放到五天。客惜斓昨天才上宿舍楼取点东西，今天又放回去，一路留心着所见所闻，已经编好了说给教官听的借口草稿。
——就说他室友遭了黑翅鸢，神经脆弱，需要静养，他得给人家腾地方！
他一进门就觉得格外清静，不太适应，看着大白日萎靡在铺位上醒着的贺旗，很诧异道：“秦罗弗呢？”
昨天傍晚就没见着他，但贺旗昨天在睡觉，暗着灯，他没机会问。那位可是平时回寝室回得最积极的一号人，他不像霍河樵有图书馆可以泡着，也不像贺旗有向导轮着约，是沉迷纸片人、没有立体向导缘的光棍一条，平板里还养了只电子宠物海蛞蝓，整天一下课除了食堂抢饭就是在寝室里窝着，因为总是早早回屋索性认领了寝室长一职，每天回屋听到的都是他聒噪的话声——居然罕见地连着两天不在，这是直接住亲戚家去了？
贺旗恹恹道：“出去玩了，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精神头天天跑出去。”
他躺了三天，快长霉了，秦罗弗这厮居然每天跑出去玩，早出晚归，更气了。
“天天跑出去？”客惜斓边收拾东西准备跑路到教官宿舍，边随口道，“是不是有对象了？”
贺旗本来瘫得快沿床架滑下去，闻言一个激灵，倏然坐直，腿疼得一哎哟，缓过来才惊疑不定道：“……不能吧！”
“他上回谈恋爱还是在小学三年级！那会儿还没觉醒上的就普通小学，因为他爹妈爱好头发留得比一般小学男生长一截，被暗恋的小学女生当成闺蜜，人小姑娘有天发现他进男厕所，吓得直接跟他绝交了，回去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要改名。”
客惜斓腹诽：这听着他爹妈也不怎么正常吧！
“……后来就看破红尘只对动漫游戏喊老婆了，”贺旗语气稍稍平复，犹然很震惊，“没想到他还能对现实里的人产生这方面兴趣……不行，回来我得好好问问他，就他那一根筋别给人骗了！”
“嗯嗯！好好盘他。”客惜斓对室友搞不搞对象也没多大兴趣，敷衍地附和两声，收拾完东西就又溜了。
他今天还有正事要办，杭知澍要带他和夏潆洄出去测等级。
学校果真如杭知澍所言，人少懒得开机器，遂让教官带着他们上同城另一个军方办事点去做等级测试。
“收费吗？”客惜斓很关心。
被杭知澍弹了个脑瓜崩：“能报销的。”
客惜斓就很高兴，这是什么，公费约会啊！
他本来还担心夏潆洄在边上不好明目张胆和饲养员贴贴，人姑娘比他还着急，还没上车看了好几次时间，问了两遍什么时候能到。
把杭知澍整得有点纳闷：“你有急事？”
夏潆洄严肃道：“我和朋友约了午饭打卡网红店，队很难排，她老问我到哪儿了。”
杭知澍：“……你就说你在等车了。”
夏潆洄：“她让我等快点。”
杭知澍：“怎么约的中午饭，你没和她说你今天要出去测等级，路还挺远的吗？”
夏潆洄：“……她说为了庆祝我升级。”
等了老半天的公交可算来了。杭知澍的解释是学校只给报销公交。
测试点和军校位置几乎在城市两角，好在不是对角。出了比较偏远人稀的军校所在地，途径商圈。
客惜斓还没见过陆北首府的商圈繁华，他被杭知澍捡走前待的是个小城，开学后逢周末就到教官宿舍过，几乎是不出校门的，有出去也就在附近几条街道打转，买点必需品。
客惜斓和教官坐一排，夏潆洄自己坐一排。他不时问杭知澍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碍着同学在不敢撒娇太明显，很含蓄地把爆浆芝士章鱼附近的商铺都遥遥戳点着问了一圈。
杭知澍一一耐心解答，自然接收到了怼脸暗示，心里想：他自己的精神体都不会有代入感吗？
夏潆洄坐在他俩后排，每次客惜斓瞥到她在窗玻璃上倒影，都在挠着头发回消息。冷不丁塑料座椅后背被笃笃叩两声，客惜斓回过头。
“那边那个不是你室友吗？”
客惜斓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后卫书店？
确实是他室友。那头标志性的红毛过于惹眼，认识的人想认错都难。
一看旁边还有个陌生人，黑短发白衣服，个头跟秦罗弗差不多高，看着倒是很清新文艺一个男生。
夏潆洄长长地“哦”一声，了然道：“谈恋爱了？”
公交就停了那么一会儿，很快发车走了，他往回望，室友还在和陌生的白衣男站在书店门**谈，看起来像有说不完的话。
她又笃笃椅背，客惜斓转头，看见手机屏幕上打开的朋友圈，秦罗弗的主页点进去，最新动态赫然是一张加过滤镜的书本照片，配文：“读书使人进步。( /ω\ )”
二人齐声啧啧：“还发了颜表情！”
夏潆洄把手机收回去，开始噼里啪啦飞速打字，一扫先前萎靡。
杭知澍：“……”
这俩小孩在干嘛！
他们穿过商圈，下了车还过了俩马路，从城郊到另一处城郊，到地方一测，夏潆洄果然已经A-2了。
她对自己的结果没什么意外，倒是客惜斓测出了B-5让她微微侧目：“你升得好快。”
虽然B级比A级好升，两个月升三个小阶还是很令人惊讶的速度。
她等在这是为了拿电子检测报告单，传到校内通讯终端上，东西到手，打了声招呼利落地先走了。
客惜斓很期待地望着杭知澍，饲养员却道：“去逛街可以，外面的东西不能乱吃，尤其是油炸的，哨兵吃一次就长口腔溃疡。”
他伸手指，隔皮肤点点客惜斓脸颊下边虎牙：“就是嘴巴里边会破洞，很难好，你就很久不能大口吃鱼虾螃蟹了，还要涂药，药又辣又痛，不涂更痛。”
客惜斓吓得小脸煞白，含泪放弃了比他两个脑袋还大的油炸芝士章鱼。
杭知澍带他回了先前路过的商圈，进了商场里一家名气很大的连锁百货商店——都是杭知澍跟他介绍的。小八爪鱼从来没来过，觉得商场里暖黄冷白的灯光晃眼，想揉又被杭知澍提前制止。
他好奇地盯着货架上的挂件，学校里女同学下训后会挂在包上，夏潆洄刚刚就挂了一个，迷你虎鲸毛绒公仔的，那一个就有他精神体那么大了。
这里成排成串，毛绒的，亚克力板的，树脂的，还有漂浮在彩色油液和亮片流沙里的，杭知澍抽屉里也有一个这样的，不过是摆件，说是同学聚会发的纪念品，立方体里注蓝色液体，面上漂浮一艘迷你树脂轮船，后面写着“扬帆起航”。
人类真会折腾，纸笔少了之后还给电子笔做出了各种各样的彩色针织防护套，各种屏幕设备用的树脂卡通防尘塞。
他路过了挂件、首饰、日用品，转悠到毛绒玩具附近。杭知澍问他要不要抽个小盲盒，他摇摇头。
也许会有意外惊喜，但他不喜欢不确定。
不如买斤虾吃。
杭知澍要负责在他对某件新鲜事物感兴趣的时候伸手拿起来供他仔细看，因此紧随他步伐，时刻跟着。为了不让毒素有任何接触到未觉醒者的可能，尽管他现在大多数时间都能控制得当。
他看着小八爪鱼走过几个不感兴趣的货架，在一片挨放着的巨大筐篓前停了下来。
里边满满都是公仔，各种动物形象、卡通化的毛绒玩具。
他转了一圈，没有看到蝴蝶。
杭知澍抱着一只抱枕大小的蓝色章鱼走过来，问他要不要。
他的精神体也不是纯蓝色的，只有环蓝。
这个东西圆头圆脑，看起来就不聪明。
但是饲养员明显很喜欢，一直抱在手上。
客惜斓决定哄好饲养员。他眨眨眼：“想要。”
在连锁百货结完账，饲养员又带他到超市挑食材，他深知自家还未达到包揽山珍海味的阔绰程度，趁饲养员挑菜隔老远偷偷看着水缸里挥螯迈腿的巨大帝王蟹，咽了咽口水。
中午在外头吃了蟹黄面。回到学校已经下午，饲养员开始把食材一一放进冰箱，然后拿出买回来的云吞皮，开始包虾仁鲜肉云吞，肉馅是猪肉，还放了玉米粒。
八爪鱼抱着毛绒八爪鱼，看着制霸水族箱的精神体八爪鱼，毛绒八爪鱼软软的，饲养员在餐桌前忙碌的声音很安心。
有一闪念间他想是不是忘了什么，又觉得肯定不重要，他眯起眼睛，下巴窝进了毛绒八爪鱼软软的脑袋顶。
-
秦罗弗这厮还不回来。
贺旗盯着一只麻雀空投到寝室窗前的纸条，陷入沉思。
这大晚上的约他赴是不赴？
这人故意的吧，他瘸得人尽皆知，约他大晚上上教学楼天台？
还用纸条，不会发消息？
他把纸条揉皱了，扔垃圾桶里，看了看时间，拄着拐推开寝室阳台门，瞅见四下无人注意，拐杖一靠，化鹤飞了出去。
某栋教学楼天台上，久候的人影见夜空中丹顶鹤飞来，从向外眺望夜景的方向转身，看着身侧飘落羽毛中化为人形、皱眉扶着围栏的高挑青年。
“突然找我干嘛，趁我瘸了约架互啄吗？”
女孩盈盈一笑：“咱们也好几年没见了，听说你受伤特意来关心你一下呀。”
贺旗嗤之以鼻：“关心人你不带个慰问品，还让瘸子爬楼。”
“这不是翅膀还没折呢？”
荧荧月光下照出秀美面影，夜风吹过，拨碎漆黑齐耳短发。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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