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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补票到春城

手机上说还有一站,我醒的正是时候。

我锁上手机,节省为数不多的电量,偏头看向窗外。绿皮火车本不是我出行的首选,但是去顺城爬山,这是折腾最少、最经济的路线。

哐当,哐当。我不喜欢用这两个词去形容火车行驶的声音,光是想一想这两个字,它的响声就会在我的脑子里具象化。像是加速的秒针,安慰我这场漫长的旅途就要到头,可手上的票明确地告诉我,下车的时间不会因为心理作用就快多少或者慢多少。

自上车,我已经在原地坐了七个小时,脚都因为充血变得臃肿,腰酸背痛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的状况。

车厢像个大号摆钟,我在钟里,被迫听它在铁轨上报时。

为数不多上学时的记忆告诉我,空气是混合物。但那老师没告诉我混合的是卤鸡翅尖、啤酒、泡面、水煮鸡蛋、还有不知道是什么水果、谁的水果。橘子皮被剥开的气味从我身后后飘来。身后那家人自两站前上车就开始不停地分享食物,不用看便知道,现在又进行到分水果的环节了。

我站起来,活动到车厢尽头,只为恢复一下双腿的功能。

她自对面走来,与刚离开不久的我擦肩而过,第一句话是:“这是谁的包?”

是我的,我没说话。我抬头,他们也抬头,都看她,显得我不是那么突兀。

这是一班横跨东北和西南的长途绿皮火车,横跨三千公里。

途中谁上了车?谁又和谁相聚?谁又会在哪一站离开?随着旅程愈发长,人们便从一开始的好奇探究,变成了无所谓的态度。人们渐渐懒得关注每一次的相见和告别。可现在我就坐在这里,她站在那里。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常,我只是一位与火车萍水相逢的游客,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坐这辆车第二次。

我的义务,就是在这趟旅途中遵守一切规则,然后安全到达目的地,下车,此后便无交集。

与她也无交集。

都看着她,都不说话。只有我是看呆了。我突然想到,刚才自我身后传来的味道,并非那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剥橘子,那味道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味,甜蜜又清香。

是她。

哐当,哐当,万幸,被碰撞的铁轨盖住了我的心跳声,那么此刻,我好像已经不再讨厌哐当这个词。

她语气没有不耐烦,只是再次强调。我知道,这是她的义务。“尖锐物体放包里,这么放碰到别人怎么办?”一本正经。

噢,是我放在包两边的登山杖。

我一夜没睡好,我也是半程上车的旅人,所以我知道这车上出现的列车员都是自东北地区始发、一路跟车来的。最明显的是无法掩饰的东北口音,不经意地掺杂在每一句普通话里。

因为刚上车我就被一东北列车员大哥镇住了。艺术来源于生活,他推销火车模型和果干的艺术比春晚小品还艺术。

可她的普通话字正腔圆,温柔且干脆,声线简直在蛊惑我。比好听还要再好听一点儿。就像一只带了一点苦味的甜橘子,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总之很配。

想再听她说一句。

空气变得安静,他们手上刷着手机、吃着东西,或者闭目养神,但我知道,都在暗暗等着一个结果,这是本性。人都喜欢看点热闹,我也不例外,如果这个热闹不是属于我就更好了。

“再没人答应我就只能先收走了。”我如愿盼来了她的最后通牒。

蓝色衬衫衣袖摩擦深棕皮带,一双手扶上我白色的登山包。

其实她只是往里推了一下我的包,可我看起来好像后知后觉才急了的客人,包要让人下了,才想起来吱声,难看的很。

所以我的手情急之下碰上她的,没人觉得不对,只会觉得,又是一个没素质的人。

“别拿走,是我的。”我已经回到了座位旁边。

他们见怪不怪,发现没有热闹看,眼光也就各自散了。

“不好意思啊,让您费心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整理了一下登山包。

并非我的臆想,苦中带甜的橘子味。

她看到两支登山杖的尖是包住的,也都朝里、没有越过行李架,放心地继续前行。

我太配合了,她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这年头一个小姑娘来当绿皮车列车员的不多了。

还有半小时到站,我走到列车尽头整理头发。

一号车厢,只有一边的洗手池能用。

镜子里是整晚被摧残的我,眼袋发乌,头发打散一下,前面还算清爽,衣服穿的就是正常的户外装备。

不敢想象我刚才就是顶着这副尊容去占人家便宜的。

没告我骚扰,真是她脾气好。

可,也许她和我是不一样的,我这种人毕竟是少数。弄不好满脑子有色废料的人只有我一个。

胡乱洗了把脸,最后擦了最省事的素颜霜,人总算是能看了。

我想了一下,还是戴上了一顶卡其色渔夫帽,遮阳又拉风。

车厢连接处还散落着烟味,我眼睛一瞥,一间小休息室,有人坐在里面,拧眉,盯着手机听语音。

她很高,就算是我没有故意看也看得见。

何况我走过大半个车厢就是故意想看。

我听不见什么,火车很吵,偏偏那里隔音很好,耳朵里涌进的都是不想收到的声音。

但不管那手机里发出的是什么,我都只想让她快别听了。

可我没有立场。

老天这时还就真听见了我的祈求。

她果然不听了,收起手机,扯了一个稍显冷漠的表情。就像刚才扶着我的包,问这是谁的那样。

她站起来,开门看见是我楞了一下。

然后回身走向车厢收果皮杂物。我瞬间悬着的心放下了,原来那个表情是工作专用,不是冲我来的。

列车还有二十分钟到站,没由来地,我想点上一支烟。

摸了一下口袋,后知后觉我已经戒了它一段时间了。

不是我没皮没脸,是这里的烟味太过勾人。

站了一会儿,看火车穿过山洞忽明忽暗。

车里亮了,我跟着她的方向走过去,正大光明地说:“你好,帮我补一站票到花城。”

她例行公事,确认的我的行程信息,我扫描了她的工作卡二维码。

她叫江岚,江面微风,不该困在一节火车厢里。后来我才知道,岚不是山上的风,而是雾气的意思。

就算是这样,到底是什么才能装着山上的雾气呢?

等她离开的时候我自顾自地回到了座位上。

她不费劲地就走到了我的座位前,给我一张纸质打印票。

江岚:“直到下车前您在原座位就行。”

您,我笑了。我习惯性贫嘴:“红的,这有点像钱啊。”

上次摸到火车票我都不知道是哪年了。上次摸到现金也不知道是哪年了。

我卡包里为数不多的四十多元现金都是参加工作之前在大学门口买水果找的钱,之后再也没机会花。

出于职业素养,她有必要说明:“这是您补的区间票。”

有点想笑,这个真的有必要解释吗?

可我没多话,我把握不好尺度,只能乖一点收下票坐好。

一个小时,穿着同样蓝衬衫的人推车卖了两圈早饭,又是熟悉的东北腔。

她没再出现过。

又要到站了,广播委婉地通知整理好行李,该下车了。

我背着包低头走向列车尽头,在盘算着如果过几天返程还坐这辆车,我还会遇见她吗?

甚至从头,从东北再过来一次也行。第一站不是她,我就换,换到有她为止。

世界好大,至少不是能毫无理由地想遇到谁就遇到谁,我二十几岁了,过了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事心存幻想的年纪。

时间很多,我不知道我能接受的、能承载失望的次数是多少。

户外鞋的防滑很好,我在铁皮刷漆的地板上缓缓移动着,淹没在人群里。

终于,路过了那个小房间,我敲了敲门。

“你好,我要补票到终点站春城。”我生怕她听不见,几乎是喊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始发站是林城,原型吉林长春。最后四站分别是:桐城、顺城、花城、春城。春城是昆明,顺城在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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