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岚,结算吧,激动人心的时候就要到来,胜负即将揭晓,冠军究竟要花落谁家?”
我数着手上的鲜花,十八,十九,二十。
我采到了二十种鲜花,自己都不禁佩服自己。
“你那多少种?”我自信满满地看向江岚。
“二十一种。”
江岚都没点,就直接说比我多一种了。
我直呼不信,说怎么会这么巧,闹着要查验一番。
我下午与江岚吃饱了闲着没事,看这春色宜人、山花遍野,便打了个赌,以帐篷为中心向东南西北各走一百步去采花,以种类多的为胜,限时十五分钟,回不来的算输。
“十九,二十……”江岚当着我的面数,在数完整整二十朵后,手里果真还有一朵。
“二十一。”
我输了。
“我一边摘一边数的。”她还解释。
“那好吧,愿赌服输,你提什么条件,只要我叶裳能办的,只要不违反法律法规、伦理道德,那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了。”我信誓旦旦地保证,我是个玩得起的人。
她却让我别动。
跟摩托车上的近距离感觉不一样,此刻我能闻到微苦的甜橘子味又靠近了我。
她自后向前手拂过我头发,划过我的耳侧,然后张开在我眼前。
“二十一,二十二,是你赢了。”她宣布结果。
是我……赢了?我不敢相信。
“这两朵花是你带回来的,在范围之内,也在时间之内,所以是有效的。”她眼睛盯着我,我好像被蛊惑。
“现在是我欠你一个愿望了。”
我倒吸一口气,没想通这惊喜的反转。
我想江岚也许会作弊,可作弊也没人会反过来主动认输的。我便坚信这两朵花一直落在我的头上,恰巧江岚比较诚实罢了。
一个愿望,我该提什么好呢?我清楚地知道,光是江岚请假跟我走这件事,就已经耗光我此生有效许愿次数了。
可江岚说,这个愿望可以指定由她去实现。
感觉呼吸声都变得明显,我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一个字。
真的……可以吗?
我又赶紧在心里摇摇头。想什么呢叶裳,只是一个小游戏的打赌,你还得寸进尺让人赔你终生的吗?
于是我扬起下巴,指了指小摩托。
“走吧,给我做一回力工。”
我载着江岚到山下的一家农贸超市买食材。这家规模不大,但离露营地不远,生意看起来也不错,大体看起来很多我需要的都有卖。
我兴冲冲地奔向冰柜,问江岚:“烤鸡肉串你爱吃吗?”
“还可以。”
“牛肉串呢,小手把串也拿一袋吧,啊!还有烤鱼。”我仔细查看,越看越惊喜。
回头一看,江岚在购物车里已经加上土豆、青椒、豆皮和茄子。
“你不吃肉的吗大姐。”我哀怨道。
江岚无辜地说:“我吃啊,咱们不是挑一起吃的食材吗?”
我想想也对,可是一想到烤素菜的难度,我又开始劝江岚少挑一点儿。
“江岚啊,就是,我那个,烤蔬菜的水平发挥不是那么稳定。可能吧,会有点糊,也可能吧,会有点生。”
“咱们要是想吃呢,等回城了去撸一顿正经烧烤,你看行不?”
虽然我经常户外爬山,可常吃食谱里完全不包括烤蔬菜。一开始我也带带青椒什么的,后来发现吃了不顶饱,又费时间又烤不好我就放弃了。
烧烤是个累活儿,要忙活半天还吃不上一口好吃的,我怕是要崩溃。
江岚却没有放下的意思,只是又捞起来两个红薯说,“我给你烤。”
我们升起了一个大焚火台,足够把烧烤网和烧烤盘同时架在上面,算有效面积不比家用烤盘小。
江岚说还想吃点米饭,我从车上取了些密封过的米,接了水在饭盒里另开了个小灶在边上。
火很快就燃起来了,我也递给江岚一片口罩,她没多说就随手戴上去。
肉类不负众望,几分钟就好了一批。一开始烤出来一串我们分一串,后来眼看都要吃不完,江岚便转身开始准备蔬菜。
土豆、胡萝卜切块刷油,放在边上小火慢慢烤,中间的烤鱼开始撒上了辣椒面。
我夹了一筷子在碗里,吹了吹赞道,香。
我看她又开始切肉馅,奇怪地问道:“刚才在超市里我就想问你了,有腌好的半成品,为什么你还买了一块鲜肉啊?”
只见江岚把青椒切了几块,然后把肉馅拌了调料填在青椒段里。
剩下的青椒碎也没浪费,被江岚抓着撒到了烤鱼上,清香味瞬间溢出。
我在碗里吹着热气开始不断地吃,看着江岚在火前不断地忙活着,用折叠夹子反复翻着蔬菜块和肉馅青椒段。
土豆渐渐烤出了一层壳,胡萝卜也溢出透明的颜色,青椒皱了一层皮,颜色逐渐变深,烤蔬菜的香味越发明显。
我用筷子扎了一下土豆,然后看向江岚询问:“已经熟了,我可以吃了吗?”
“再等一下,等边上有点硬更香。”江岚笃定的好像一个烧烤专家。
“好吧。”我决定听她的再等等。
过了几分钟,江岚撒了一点点盐,然后把土豆夹给我。果然里面刚好烤干,边上有点脆,跟水水的那种完全不一样。
“你这手艺,交待吧,做这行多少年了师傅?”我变相夸她。
“小时候家里出去自备材料烧烤,我负责烤串,他们负责吃。”
“那岂不是很惨啊,他们吃着你看着。”我嚷道。
她摇头,说烤串对她来说算一种爱好,看着食物一点点变熟,会觉得它们很好看。
我理解不了,问她:“那它们变好看之后被吃掉你不会更难过吗?”
她说不会,看见别人喜欢吃她烤的串,她也会很开心。
“那我喜欢你烤的串。”江岚也会很开心吗?
她递给我一块成色完美的青椒。
还是熏了一身的烟火气,等江岚也洗好之后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
“我今天有点撑。”我躺下睡不着。
她没回我,想必是开始困了。
四月份顺城这边已经很暖和了,夜里最低也不会低于十五度,我索性把睡袋从中间拉开,和江岚一人盖一半,权当一床羽绒被了。
“江岚,江岚。”
“嗯?”她迷迷糊糊地应了我一声。
“这几天都得穿衣服睡,你会不会不习惯啊?”
“不会,我们平时也这样睡。”
“哦。”对嘛,她乘务员嘛,我又忘了。
“明天大概率也是大晴天,我们早点起床去看日出吧”
“行……”她答应道。
我闲不住,翻了个身道,“那江岚,你们东北人是爱吃咸粽子还是甜粽子?甜豆腐脑还是咸豆腐脑?”
“嗯……甜的吧……”
“是甜粽子还是甜豆腐脑?”
“嗯……”她已经困得不行了。
我的帐篷没有远程那位大哥的单人帐篷硬核,它名义上是一顶双人的四季帐篷,但实际休息空间要被其他装备占据一点儿,最后能躺下的地方也就一个人多点儿。
大哥一晚上就不太出声,绕着场地跑的俩孩子也早歇息了,狗都睡了,在一个帐篷里江岚的呼吸清浅可闻。
然后越来越明显。
在酒店那晚我早早就休息了,现在借着小夜灯模式,我开始仔细端详。她睡相不错,也许是常年在车上睡觉的缘故,半天也没翻身或者踢被子。
我轻轻地往下串了一点儿,想看得更清楚些,想弄清楚到底是哪里传来的,苦中带甜的橘子香味。
不是头发,也不是衣服,更不像喷的香水。
也许是凹凸不平的蛋巢床垫硌的人不是很舒服,江岚还是动了一下,手就这么自然的落在了我的手边。
把我想又不敢的心思直接打乱。
于是我悄悄地抬腿放出被压住的那只手,缓缓地爬近她的,把手背再靠近她的手指一点。
也许这样对我来说,就已经很好了。
晚安,江岚。我心里默念。
第二天我们很默契地没人起来,日出没看见,日上三竿倒是见识到了。
我同江岚像两个女鬼挣扎起来互相督促对方做饭。我煮意面,她炒肉酱,凑出了一顿饭。
吃完饭我提出来想绕着小湖走一圈,江岚奉陪。
“拿着,咱们也偷得浮生半日闲,且钓上它一杆。”我递给江岚一把鱼竿,开始往土里插遮阳伞。
“你怎么……”
“我看你昨天盯着这边很久了,就想啊,这小破河有什么好看的呢?后来我定睛一看,有俩大爷在这钓鱼有说有笑的,我就想着,那不能光让他们开心呀。”
我也看向江岚:“咱们今天也来开心开心。”
这些装备我都一知半解的,从前我见人钓鱼,也爱在旁边看热闹,这回亲自动手反而有点拿不准怎么摆。
江岚走过来,帮我把支架支好。我不太敢相信地问:“你不会想说,钓鱼,也是你的技能点之一吧。”
怎么就那么巧。
“不算精通吧,算一算我有十几年没出来钓鱼了。”她回去也把自己的装备整理妥当。
“竟还是个老手?”
“爷爷去世之前,我曾陪他钓过一段时间的鱼。那时候我也就十几岁,跟着瞎玩,很多都没学到,就空会拴拴铅皮鱼漂,抛抛竿这些。”
说着,江岚左手捏着铅坠,右手甩杆,一道弧线在空中划过。
鱼钩跟着缓缓沉入水中,一条荧光色的鱼漂站立水上。
所以江岚在看见水边有老大爷钓鱼的时候,触景生情了吗?
“那时候爷爷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到处找水钓鱼,骑着摩托带着我转,但是那时候他就总简单吃冷食,有时候兴致来了都不吃饭,最后是胃癌走的。”
我怎么这么巧,总是能勾起江岚不美好的回忆呀?
我有点不知道怎么样去接她的话,可是她似乎又让人无从安慰。
不过江岚总是跟别人不一样,她说:“我觉得人活着的时候是很快乐的那就够了,而且那段时间我天天陪着他四处钓鱼,他和我都很快乐,我一点遗憾都没有。”
第一条鱼上钩了,居然是我的。
我作势向上甩,发现甩不上来,便喊着江岚来帮我。
江岚闻声早已站在我身后,帮我拉扯了两下没有效果,我索性把鱼竿交给了她。
鱼竿在我印象里应该是很坚硬的材料制成的,所以看见它弯曲了不少,我反而更兴奋。
我简直喊了出来:“是大鱼呀,江岚,这肯定是个大鱼,咱俩晚饭都有了。”
没想到江岚叹了一口气说,“扯断了吧,刮到大石头了。”
我原地泄气。
现实十分残酷,直到最后我俩钓到的鱼都不够填满一个大号雪拉碗,我和江岚只得再蹬着小摩托下山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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