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书的条款清晰明白。
杜明纳要给欧克1塔面积的土地，至少十年内不得收回。欧克则至少要为杜明纳工作十年。
十年后，双方可以协议续约、解约，也可以单方面毁约。
塔，是这个世界独有的土地面积单位。1塔，是1法师塔的简称。
法师们喜欢建立自己的专属法师塔，法师塔的建筑面积与非建筑面积加起来，通常以十万平方米为标准。
尽管不同的法师建筑出来的法师塔大小会有区别，1塔还是被定为了十万平方米，亦即0.1平方千米。
这对杜明纳来说不算什么。
如果只付出1塔土地，就能换来欧克的十年效力，杜明纳觉得很值。
欧克又不和村民们抢已经被村民们开垦的土地，欧克自己开垦新土地，欧克还用这些地来种灌木，欧克自己考虑改良土壤……
多好的事！
不过还是要细看合约内容。
很快，杜明纳留意到异常。
他瞳孔微缩。
“欧克法师，请你解释一下，你的灌木可能变异，灌木林可能极其危险，要我尽可能保证大家别闯进去，是什么意思？”
土地给了欧克使用，杜明纳自会约束村民们别靠近。
这是对欧克基础的尊重。
得到欧克的允许，才能踏进欧克使用的土地。
但灌木林可能有危险？
“也没什么。”
欧克笑得很和善，还尽可能地装出没事的样子，拍着杜明纳的肩膀。
不过他这次拍打时用的力度比之前小多了。
“我们法师嘛，做研究，有时候让树发生了某种变化，很正常的，对不？
“我保证，我只会在你给我用的这片土地上做实验，不会波及到别的地方！其他人只要不进入我的灌木林，就绝对不会受到我的灌木林的影响。
“哦，我还会在我的灌木林边缘修筑篱笆，挂上防靠近标识，我会做好安全措施的！
“可恶的帕尔家族！他们竟然这样都不能容许我的灌木林继续存在！”
杜明纳沉默了。
如果欧克没说后面那句话，杜明纳还觉得应该没问题。
但多了那句……
稍一犹豫，杜明纳继续看契约书细则。
系统应该有考虑吧？
要不为什么帮他找到的是欧克？
不需要人工，会尽心教学。
契约书上列出了欧克的教学课时标准。
那标准高得杜明纳心底惊呼996都未必有这么夸张。
当然，课时标准是往高处订的，是方便杜明纳。只要杜明纳让欧克负责的教学量没超过这个标准，都不算杜明纳违约。
欧克还有维护校园秩序、保护校园安全之类的义务。
算起来，绝对是欧克的付出更大。
只需要1塔的土地，还有一些欧克自己说危险会被局限在这1塔土地内的灌木……
杜明纳觉得，还能接受。
他深吸一口气。
“好的，欧克法师，我们就按这个标准签订契约吧。你真的没问题吧？一旦签约了，你可不能反悔。”
契约的力量能约束欧克的行为，但约束不了欧克的心。
杜明纳不想欧克来到自己的学校任教后，才觉得各方面不如意，不愿意尽心干活。
欧克收回手。
他后退两步，很正式地对杜明纳行了一个法师礼。
他保持着行礼的欠身姿势，抬头，微笑注视杜明纳。
“在你来这里之前，我已详细看过契约书细则。
“校长，不管你以前出身如何，你现在和霍尔家族关系如何，只凭你人在灰绳村，就能联系到我，还能用这种伟力将我的精神牵引至此，与我签订契约，我就该知道，我跟着你混，是有好处的，不是吗？
“我喜欢灌木，我用灌木研究。你可以为我提供这样的场所，你还让我看到了别的希望。
“那我在其他方面付出多一点，也是应该的。
“这是我的投资。
“校长，我相信我的目光。”
欧克都这样说了，杜明纳不再拒绝。
他在契约书上签下自己名字。
说是签名，其实只需杜明纳在心里确认，自己愿意签订契约。
然后空间就会有混杂着他灵魂气息的光点成形，没入契约书中，在契约书上形成他的名字。
欧克那边也是相同的操作流程。
只需心念一动，空间中的能量就会自动在契约书中形成带有欧克灵魂气息的欧克名字。
契约书上多出两个名字。
而后，契约书一分为二，分别没入杜明纳和欧克体内。
空间在缓慢崩溃。
欧克直起身，朝杜明纳挥了挥手。
“校长，灰绳村见。”
他的声音传入杜明纳双耳，他的身形率先在空间中消散。
杜明纳的意识也快速回归身体。
他能感觉到，自己签订的那份契约被系统管理着。
系统是偏心的，它偏向杜明纳。
所以契约对欧克的约束力强，对杜明纳的约束力却很一般。
尽管杜明纳违背契约后，还是需要付出代价，但杜明纳能通过和系统商量等方式，延期、分期支付代价。
系统对签订契约的另一方可不会如此优待。
系统代管契约，则确保了无论杜明纳和比自己强大多少的人签订契约，都不需要担心对方能反客为主，通过契约对自己不利。
对方得超过系统才有可能做到这事。
就算对方实力真的超过系统了，都首先要摧毁系统。
真到了那时候，杜明纳需要担心的也不会是什么契约安全的小问题。
杜明纳心头还很自然地对招募系统有了更深了解。
被他招募的人，在招募符文成形期间，会产生神秘的感应，知道自己收到了一个特殊邀请。
如果被招募的人愿意深入了解，系统就会对招募对象传去更多消息。
如果招募对象立刻拒绝，系统会删除招募对象对应记忆，再寻找其他招募目标。
招募对象选择接受，系统就会再给招募对象发去一张契约书模板，其上填入的都是被招募对象需要尽的义务，再由招募对象决定是否同意，又准备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这期间，招募对象可以和其他人聊天，但不能说出和招募有关的事。
只有招募对象已经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杜明纳这边才会收到通知，亦即杜明纳系统招募界面中的招募符文彻底成形，能将杜明纳的意识拉入系统构建的招募空间中。
如果到了这一步，杜明纳和招募对象还是无法达成合作，杜明纳就会招募失败，并得到精神补偿礼盒*1，礼盒能开出的物品随机。
至于招募对象拒绝了合作，则依旧会被系统删除记忆，尽可能确保杜明纳安全。
杜明纳不知道欧克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他现在也没精神力支撑第二次招募。
他开始整理记忆。
先是他开启招募消耗了大量精神力，精神不济身体虚弱，他提前进入地下室躲避，后是他在意识混沌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他的意识被尖叫声牵引进了溙蒲山脉中，他快速感知到山脉里的魔兽怎么被尖叫声驱使着寻找什么，然后魔兽下山，进入村子，在村子徘徊。
到这，他彻底晕迷，一直到系统完成招募，用柔和的提示音唤醒他，他意识进入招募空间，成功招募到灌木法师欧克。
杜明纳开始睁开双眼。
映入他眼帘的还是大片黑暗。
显然，他还在地下室里。
但杜明纳现在的精神力比刚进入地下室时强多了。
他做不到黑暗视物，却能在黑暗中进行感知。
贾德依旧在他身边。
尽可能地维持盘坐姿势的小孩，不知不觉间歪扭了身体，微微靠向他。
坐姿睡觉让贾德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嘴巴，嘴角还略带湿润。
其他孩子也大多睡着了，只有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强撑着警觉，也防止哪个孩子睡得太沉发出鼾声，引来魔兽注意。
魔兽可是很强的，孩子们以前接受的训练都是在躲藏时要尽可能地小心，不弄出声响。
老约翰同样醒着。多拉靠着老约翰，睡得正香的。贝琳达站在旁边，尽量用站立维持着清醒。
杜明纳睁开双眼后，老约翰立刻注意到了。
老约翰看了过来。
黑暗中，杜明纳朝老约翰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恢复，让老约翰无需担忧。
石屋外还有零星的凌乱声音，但比杜明纳晕迷之前好多了，可见魔兽已渐渐退去。
不过杜明纳之前晕迷了，听不到别的动静，不知道村民们是否因提前准备，而成功猎杀一些魔兽。
现在这情况也不适合说话。
他只能等待。
没等多久，外面就彻底静了下来。
杜明纳已经感知不到任何声音。
老约翰没有说话，却轻轻拉了拉贝琳达的衣服，让贝琳达也坐了下来，靠着墙壁休息。
贝琳达一开始还不是很想坐，但老约翰坚持着多拉扯了两次她的衣服，她就终于乖乖坐了下来。
其他小孩为贝琳达留了靠墙的位置。
贝琳达才坐下，靠着墙，都没坐几秒钟，发出的呼吸声就愈发均匀。
她已经沉沉睡去。
她没睡多久，杜明纳就听到外面多了些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这次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接着，门被打开了，有人过来，再在地下室的出入口前按特定节奏敲击了几下。
敲击声沉闷，不响亮。
沉睡中的孩子们根本不可能听到这声音，只有那些坚持守着的孩子们才能略听到一点，然后集中注意力，继续聆听。
这是村中大人与孩子约定的信号。
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魔兽不会破门而入，它们顶多在村民们已经堆得极厚的石墙上留下一道道划痕，但偶尔也有例外。
要不村民们也不需要将地下室列为家庭必备。
躲起来的孩子们听到外面有东西进了屋，还需要听到进屋的东西能按照约定的节奏敲击，才能从里面打开出入口。
现在，对上暗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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