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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腺体植入

“来了?”

报废厂不大,砖砌的墙,砖红混着土黄,门口停着几辆被撞得稀巴烂的车,相比而言陈错的小电驴只是被撞出了一块凹陷,应该算得上是幸运了。厂长不在,出声的是和他搭伙干活儿的军哥,王礼军。

“嗯。”

“吃饭没,我车里有馒头,饿了拿去吃。”

军哥正拆着车底盘,头也不转地和他说话,陈错一边脱外套一边说谢谢,从工具柜里拿出剪切器和起子也开始干活。这间厂房十多个工人,工作枯燥,一成不变,唯一有点意思的就是商量晚上下班后去哪里洗脚,王礼军正派,从不参与这些话题,陈错沉默寡言,也没人来触他的霉头。他们这边总是显得沉默,格格不入,但干活始终麻利,每个月工资拿得最多。

王礼军不太明白,为什么陈错每个月拿那么多工资,却连一件像样的厚外套都买不起。这个人像个不知疲倦的工作机器,手上的冻疮的烂了,流脓了,但他好像并不知道痛。最开始王礼军以为他是个哑巴,但后来陈错出去接了个电话,一直对着电话那边说对不起,回来撬压缩机的时候罕见地出了差错,整个人呆呆的,眼神空洞得吓人。

“今天下班有时间吗?喝两瓶啤的?能整吗?”

陈错没反应,他正专注地剪着废车内壁柱,机器启动的噪音很大,他没听见旁边的声音。

“陈错?”

“······怎么了?”陈错转过头问他,两条秀气的眉毛拧着,长睫下两颗眼珠很黑。

“军哥问你要不要去喝酒呢,我们都听到了,你这耳朵······”旁边的工人跟着起哄,纷纷表示要加入,王礼军皱了皱眉,果然下一刻陈错就拒绝了。

他说:“你们去吧,我不喝酒。”

“那你每天下班后干啥呢?”王礼军问。

陈错沉默了一会儿,吐出两个字:“回家。”

“你家里是有什么金疙瘩吗?”王礼军笑起来有种匪气,他抓起满是汽油的T恤衣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向陈错的目光很亮,“没结婚吧?”

“快别问啦!人家都结婚十年了!”李海路过拿扳手,踹了王礼军一脚。

陈错没有再转头看王礼军的脸,他不想知道那张脸上将浮现起怎样的表情。他垂下头,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他喜欢在这个厂工作,因为这里的工人开玩笑总是点到即止。这里离他住的筒子楼很远,他和赵卓山的事并不是人尽皆知,知情人也只是同情他,而不会像他以前待的矿场那样,成天拐弯抹角地挖苦他,在各种鸡零狗碎的小事里给他使绊子。

被这么一打岔,陈错很偶然地出了会儿神。他想起今天早上那个倒霉的孩子,当时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穿着蓝白色的校服。

这里有那么多学生吗?

他在依春西区生活了十年,怎么一个也没见过?

中午有短暂的休息时间,他对饭菜要求不高,榨菜拌着米饭刨进嘴里就完事,王礼军却凑过来递给他一个铁盒,里面是热腾腾的炒饭。陈错摆摆手,没接,没等王礼军再说什么,就闷头钻进车里干活了。

李海劝他:“军哥,你别犯浑,人家是有老公的。”

王礼军一下子急了:“谁犯浑了?!陈错都瘦成啥样了你看不出来?我怕再过两天我就没搭子了,就这样!”

“那也是人家的事儿!人家的老婆人家自己晓得心疼,咱们犯不着!”

王礼军怒气冲冲地出去抽了根烟,回来也闷头干活,不再出声。李海抱怨空气里的信息素难闻,没得到响应。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beta,闻不到那股暴怒的硝烟味。

他们的争吵,陈错全都听见了。这样的话他早就听过无数回,所以并不在意。他不傻,看得出王礼军对他有好感,这个年纪的单身汉总是很渴望成家,在omega稀缺的西区,和beta也能在一起。

陈错以前也想过,如果没有赵卓山,他会不会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好好地过完一生,他会对那个人很好,特别特别好,只要那个人能够爱他,能够珍惜他。

但他想,还是算了。这样的人,就算真的存在,一定也不属于他。

冬夜,寒风凛冽。

工友们陆陆续续走了,陈错留下来加班,王礼军也跟着留下来。厂房里的白炽灯晃得眼睛疼,陈错躺在地上,拧底盘的螺丝,王礼军问起他的丈夫,陈错只说是个alpha。王礼军不信:“哪个alpha会让自己的妻子过得这么惨?我要是你的丈夫······就是卖命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看着陈错单薄的腰身,因为躺在满是油污的地上,呼吸时嶙峋的肋骨微弱地起伏,握着扳手的手指肿得可怕,但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熟练地卸下轮胎。

陈错还是像个哑巴一样,不说话,但他的沉默并不暧昧,这是一种明显的拒绝。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动摇,没有痛苦,也没有烦躁,像一张空白的纸,没有人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礼军走了,陈错从外套里掏出很久以前淘的二手老年机,看了眼时间,也准备往外走。

天很黑,电瓶车的灯依旧照不散雾气。

他这次骑得很慢,浑身的神经都紧绷着,准备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但他没再遇到什么人,街上冷冷清清,连野猫都不叫。

半个小时后,陈错绕进了筒子楼,给电瓶车上了锁,静悄悄地上楼。隔壁的灯亮着,窗帘后有个人影,陈错没有多看,走到自家门前,慢吞吞地开门。他照例去厨房煮了碗清水面吃,回到房间,赵卓山居然还没睡,背对着他和谁聊天。

陈错很累,只想快点睡觉,可赵卓山并不会如他的意。他又从背后抱过来,蹭着陈错后颈处萎缩的腺体,低声问:“老婆,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陈错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你在说什么啊?我是beta。”

“beta也能生,我都听别人说了,最近有个腺体植入手术,特别火。我妈一直念叨着要抱孙子,你要是能生,她肯定会给钱给我们,我们就能搬出去住了,住城里去,咱们的宝宝也好读书——”

“不是已经有孙子了吗?”陈错不明白,“腺体植入搞不好会死人的。”

“什么孙子?李家的娃不是我的,我跟别人每次都戴······”

“够了!”陈错恶心得想吐,“别说了。”

赵卓山大半夜被陈错这么吼一嗓子,脾气也上来了,拽着陈错的头发就往墙上掼:“妈的给脸不要脸,让你去做就去!十多万块钱!老子攒了好久,你以为是你这种贱人想做就能做的?你妈从娘胎里没给你的东西,老子花大价钱给你,还不知好歹!”

“你以为老子三十五了连个儿子都没有是因为谁?怎么别的beta能生你就不能?还要老子花这么多钱!”

“下个月就去,都你妈谈好了!”

alpha的力量碾压beta,陈错也没有反抗的心思。有些beta确实能够生孩子,他们未退化完全的子宫藏在很深的地方,在伴侣信息素的影响下重新发育过后,不是没有怀孕的可能,但陈错不属于那一类,结婚十年,他从来没有闻到过赵卓山的信息素。

他的额头又被撞破了,真疼,他又想起早上那个倒霉的孩子,想起那袋灰扑扑的菜包子,那个时候该说声对不起的。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尹殊戴着廉价的耳机,做着英语听力。他知道这种房子不隔音,老早就准备好了耳机和耳塞。做完几套英语听力,尹殊心情不错,收拾好卷子,从书包里找出口琴,跑到九楼天台上去,和着锅碗瓢盆的声音慢悠悠地吹。

他的很多东西都是捡来的,书包是,耳机是,文具是,连身上的校服也是,高年级毕业不要的,他捡来穿着,就不用付对于他来说十分高昂的校服费。但这支口琴不是。它是他过十岁生日时奶奶送给他的礼物,对于他来说异常珍贵。

“奶奶,我明年就毕业了。我成绩可好,班主任说能上联盟军校。”

“但我不想去燕城。”

“奶奶,您走以后,我那不要脸的爹找过来,说让我回去。我回哪去?我的家就在这里,就在依春。”

“奶奶,我现在找到了新的住处,这里很好,不漏风,晚上可暖和。”

“······”

尹殊絮絮叨叨地说着些胡话,晚风吹过,撩起他前额乌黑的发,露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纱布,那是班主任非要给他贴着的。悠扬的口琴声倾注着难以言喻的思念,随风飘去很远的地方。

陈错用碘伏处理了一下伤口,披着外套到外面透风,屋子里太闷,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喘不过气。

东岸筒子楼这边的夜晚比想象中还要长,很多上夜班的工人现在正起床吃早饭,家家户户的争吵声、骂声、厨具磕碰在一起的声音像一滩看不见尽头的恶心粘稠的泥淖,在他狭小的世界里不断堆积,上涨,慢慢没过他的喉咙。

但是在今天的泥淖里,他发现了一道不一样的声音。清越,婉转,像印象中南方温柔的小调。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这里不会有那样美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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