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时矜站在韩未面前，她神色自若。
“你最近没有用药？”韩未拿着检查结果，手微微颤抖着，“是不是我太放纵你了？”
“爸爸，其实之前我一直都睡不好，最近睡得很好。”邱时矜没看到检查结果，但是从韩未难看的神色，就能猜出来，自己没有用药这件事情，恐怕是瞒不住了。
“那你可以和爸爸说，而不是擅自偷偷停了药。”韩未用陌生的目光盯着邱时矜。这是他从小养大的女儿，但是此刻却感到无比陌生。
是自己对邱时矜太好了。
“那您会停止用药吗？”邱时矜直直看向韩未。
韩未目光中的慈爱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所取代，却也让邱时矜觉得更加真实，更加自在。而不是蒙着一层叫做父爱的面纱。
“我一切都是为了你，虽然现在我取得了一些成就，但是你知道我为了这些成就放弃了什么？如果不用药，那么以你的天资，大概率也不会有最高等级的分化，所以我照顾你这么多年，你却以为我要害你？”韩未失望至极的目光刺痛了邱时矜。
她的父亲，不应该这样对她，谁能忍受自己出生就是被实验的对象？而且动手的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打着对自己好的名义，从来不问她需不需要。甚至，自己不过是一组记录数据罢了。
痛彻心扉……在这么漫长的时间中发现真相，那份感情好像也被磨地淡泊了。
邱时矜抿唇，眼泪在眼眶中挣扎划过。
“小时候，我总是好奇，我的身体怎么会那么差，动不动发烧，动不动要做检测，动不动就要躺在床上。那时候妈妈很忙，所以我总是陪着爸爸，虽然身体总是被针刺破，但是并不觉得自己太苦。”邱时矜平静地说着，可是泪水还是涟涟。
“后来我总在妈妈的眼睛里面看到心疼和叹息，我觉得自己很不争气，我只是想和小孩子一样长大，那个分化的结果对我来说，只是未知的未来，我不愿意为了那个未知，失去当下。”邱时矜一字一句，“你说你为了我，那么你知道什么对我才是快乐吗？”
“只要等级高，以后自然会快乐，等级低，怎么会有快乐可言？”韩未摘下眼睛，目光灼灼，满是狠戾，“你是个小孩子，根本不明白等级的重要性。”
邱时矜嘴角挂出一抹嘲讽的微笑：“那你是怎么配上我的母亲的呢？你可只是一个B级Aphla啊！”
“啪”地一声，韩未的手掌重重落在邱时矜的脸上，她的脸颊上立刻出现五枚血红的印子。
“老师！”黄露立刻上前，跟着韩未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韩未动手打人，打的还是自己的亲女儿。
火辣辣的额疼痛回荡在脸颊，邱时矜难以置信地盯着韩未。但是那点震惊很快消失，今天和韩未，本来也不是为了演绎父女情深的。
“我不仅没有用药，我还用了信息素抑制剂，你知道吗？”邱时矜得意洋洋说道，“恐怕爸爸费心做的检测和研究，现在很难得到一个有效的实验数据了吧？”
韩未又低头看了一眼实验数据，本来上面讲不通的，现在一下子就可以讲通了。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如果你对我还有作为父亲的仁慈，那么我可能不会坚定地阻止你的计划，但是我生平最恨，就是做人的棋子。”邱时矜一字一句，“我宁愿鱼死网破。”
“从今天开始，你不能离开这里，医学实验上，从来没有废棋。”韩未挥手，工作人员心领神会，直接将实验室的房门关闭。
邱时矜只是冷冷看着，看着好大的金属门应声落下：“你以为你能困住我？”
邱时矜说完，黄露手机响了起来：“老师，上面要求放人了。”
韩未转头，看到黄露信载仪上的信息。是国安会发来的通知。
一会就有戴着防护工具的人进入，正是国安会的沈主席：“韩博士，有人举报你在这个女孩身上使用违药物，且时间极长，你的工作室可能要暂时关闭了。”
韩未目光一凛。
他没想到邱时矜竟然做到如此，自己毕竟还是邱时矜的父亲。要是自己身败名裂，对邱时矜有什么好处？
“老师。”黄露上前，冲着韩未使了个眼色。
“邱时矜，我可是你的父亲！”他心里并不惧怕，虽然外人以为他是偷着做实验，但是关于性征研究的实验，是经过议事会默许的。就算这件事情真的宣扬出去，议事会也会想尽办法摆平。
“沈主席，我要求人身保护，并且让韩博士公开此项计划，当众道歉，要不然，作为他的女儿尚且如此，在更多黑暗的角落，还会有更多的无辜的人牵涉其中。”邱时矜想到了苗苗，她极可能也是计划中的一员，但是现在她没有证据，不想把苗苗牵连进来。
“您女儿我们先带走好好照顾，您也需要暂停工作，居家接受调查。”沈主席说完，带着邱时矜一起离开了。
“老师，实验先停一停吧，之前的报告，议事会一直没有回信，现在国安会又来调查……”黄露一脸担忧。
韩未坐在办公室里面。
曾经他从一个荒败的小县城来到京都读书，那时候他根本不认识大都市的很多设施，在饮料贩卖机前站了许久，拿不到里面的一瓶水。
阳光炙热烤着大地，金属钢材建成的现代化都市，炎热到可以蒸发掉他身上最后一点水汽。
烈日炎炎，前途未明。
韩未都没有如同现在一般的挫败。
“老师！”黄露又叫了一声。
韩未手抓着办公椅的扶手，手上青筋暴起，他缓缓舒出一口气，然后又平静回答：“你给你师娘打个电话，告诉她今天我和时矜有事，不能回去了。”
黄露抬起头，目光所及，是韩未已经渐生华发的两鬓，他在心里忍不住暗念：老师，就算是您，也要慢慢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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