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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舜华

“什么,你把他当街杀了!”何秉方喝下去的一口茶汤尽数喷出来,瞥了眼庄衍怀扫过来的冷眸,背后生寒,攥着袖子把嘴角的唾沫擦了,“抱歉,失态失态。”

庄衍怀收回目光,气定神闲擦净剑身,两指挥了挥,扔了那方染血的素帕,寒铁亮如明镜,映照着长睫之下的幽沉凤眸。

何秉比庄衍怀更急,咂了咂嘴,正襟危坐,眉头紧蹙。

“程阁老是当朝老臣了,虽说这些年岁变革之举同圣上起了分歧,圣眷不似从前,但辅佐圣上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圣上不会降罪于你?”

何秉说着入了神,杯子递到了唇上,烫得他浑身战栗,抖着唇哎哟连连。

庄衍怀目不斜视,任他如何哀嚎,视线里仍旧只有那把银剑。

何秉脸颊尴尬地抖了抖,不再呼痛了,继续说下去:“且朝中,程阁老的学生颇多,他们自诩清流,本就不屑与武将为伍,你当街杀人,对老臣是不仁,对长辈是不孝,这帮子迂腐文臣不得口诛笔伐,跳起来把你撕了吃!”

庄衍怀放下了剑,卷起了衣袖,漫步至铜塔外,那双本是拿着剑的修长好看的手,破天荒拾起了铁锹,沾满泥土,给塔外新种的花树松土。

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和煦春日,透过稠密的树叶撒落,在树苗娇嫩的叶上,情不自禁弯了唇角。

何秉面露疑色:“你什么时候喜欢起这些花花草草来了,满院子种一样的树,也不嫌无趣得紧。”

庄衍怀松完了土,接着弓着腰,舀起缸里的水,细致浇在树苗的根部。

“此花有名,称作木槿,别称为舜华,人言此花朝开暮落,生命短暂,本侯更喜欢它另一个名字,无穷。”

“一朵开罢,其他会接连开放,常开常有,日日不断,坚持胜过静流无声,哪怕萧瑟之秋,尤能见其仙葩。”

照槿,清阳濯木槿,荣华英英,和风容与翩然,长相伴,四时兴。

何秉:“仙葩虽好,你偏种在后山,而不种府里,平日又见不到。”

庄衍怀答非所问,想到了那位以木槿为名的小娘子:“其果实可入药,甘平无毒,治偏正头风,化痰清肺。”

何秉面露关切:“你头风何时发作频繁了,不是每月十五才……”

他即刻噤声,想到庄衍怀发作时的苦痛模样,君子不揭人之短,隐晦关切两句,住口不再问了。

庄衍怀擦干净手上的土,微微叹了口气,不同听不懂话的人计较。

何秉才觉不对,甩了甩袖子:“你我不是在谈程阁老的事,本王又被你带着扯哪儿去了!”

庄衍怀养好了花,有功夫去向他解释了,不疾不徐走回铜塔里:“我放任程景多活了十二年,如今期限已到,让他还当年造下的孽,告慰我父母之死,三万冷甲军英魂,有何不可?比起其他人,我已格外开恩,一剑毙命,余有全尸,是个舒服的死法。”

何秉哑口无言,庄衍怀的思维不同于旁人,实在不敢与其相较,他顿了顿,费心巴力地解释:“没说不让你报仇,是让你徐徐图之,长安不同于萧国江南,天子脚下,你杀了人,岂会轻易盖过去,你倒好,不仅不计后果地杀了,还专挑在宫门前明目张胆地杀。”

庄衍怀:“你以为,何骢就不想杀他?”

何秉没反应过来:“什么?”

庄衍怀面向塔内的满壁烛光:“何骢说要修万明楼时,姜昇携清流百官反对,姜昇升职礼部尚书不过三年,人品如何贵重,也无法做到让朝中大半跟随,那些朝臣不痴不傻,何故要跟着姜昇去冒险进言。”

“为天下计?”他说着,摇头失笑,“固然天下此高义者,人的本性难以摒弃,人性自私,不可能不为自己和家族着想,除了姜昇。”

“姜昇的死谏正中程景下怀,内阁不敢说的话,他全然揽下来说,然而,凭他一人死谏,远远不够,你也知晓,朝中大半是程景的门生,不管是念及师徒旧情,还是阿谀奉承,自然要跟着程景站队。”

何秉恍然大悟:“所以,凭何骢的多疑,加之先前两人之龃龉,他应该早就想杀程景,只是迫于程景在朝中的威望,不能贸然下手。”

他摇了摇头,敲了敲桌面不表赞同,“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揽下这等差事,你可知晓,一夜之间,状元将军之美名已成往事,连三岁小童唱的井边歌,都称你是不仁不孝的佞臣宵小,作恶爪牙。”

庄衍怀拿起烛台,烛泪倾倒摇晃,滴在了他的掌心,温度褪去,凝结成蜡,他合掌紧握,令其碎作齑粉。

“只有我在世人眼中变成了爪牙鹰犬,再回不到当初的小恭靖侯,何骢才会放心把呈事司交给我。”庄衍怀轻笑,“何况,被人咒骂厉鬼阎罗,是早晚的事,美丑皆是虚名,对于我这样早就该死的人,毫无干系。”

——

“掌柜的,听说你们店里新上了批上好的锦缎,拿上来给我们侯夫人瞧瞧。”蕊絮看着满室琳琅,挑拣着成列的布匹,兴致勃勃拿给楚照槿瞧,“侯夫人您看,这个适合你。”

若是平日上街,蕊絮有提议,楚照槿定不会扫兴,两人说是主仆,胜似姐妹,把一条街的铺子逛遍了才好,可今日不同,楚照槿没有顾及那块呈在自己面前的布匹,颇有些走神。

蕊絮欲开口,唤回楚照槿的思绪,正巧见樊香梅朝她摇头,涌到嘴边的话不说了,跟着樊香梅的视线望过去。

进铺子里时,挑选布匹的人还多着,通往二楼的阶梯人流往来,上下遇上了还得侧着身过,转眼的时间,铺子中的人奚落了大半,被人翻看乱的布匹摆在柜台上,伙计只负手站在那儿,并不打理。

蕊絮心中一凛,想到她们从府里出来,一路过来,大抵如此,路上人群避楚照槿如蛇蝎,想到了缘由,瞅着楚照槿缄默的样子,鼻子一酸,红了眼睛就要给她打抱不平。

“平日见你机灵,知晓我们侯夫人是大主顾,上赶着点头哈腰地巴结,今日倒怪了,让你去挑新来的布匹上来,偏是愣在这儿,瞧着跟块石头似的,这生意若是不想做了,倒不必占着这样好的地段,趁早关了门,给会做生意的人腾地方。”

蕊絮说着,无时无刻不顾及着楚照槿的情绪,让掌柜的呈上布匹来,是为让楚照槿不再多想,心绪转移到别处,就不会伤心了。

“听闻还有一批江南云锦阁来的,都拿上来吧,瞧得上的我们都买。”

楚照槿有些讷讷,兴致不高,走到平日来时常坐的桌案前,正要落座,桌边伫立着的小厮冷着脸上前,把桌上的茶水给撤了。

小厮和掌柜的对视一眼,擦肩而过,是不准备再回来了,掌柜的脱不开身,听了蕊絮的一顿斥责,楚照槿的买卖所惑,那张精明的商人面上还是不见任何多余的表情,眼皮耷拉着,干瘪的嘴里慢悠悠吐出字来,尽是不情不愿。

“侯夫人见谅,我们店打烊了,不接客。”

掌柜的走到门边,说着就要挂上打烊的牌子,木牌子正举起来,就被蕊絮一巴掌打下去,“嘭”的一声落在地上。

“姑娘这是作甚!”

“你还好意思问我作甚,方才多少客官,你都尽心招待,唯独我们侯夫人来了,不情不愿地垮着张臭脸,知道的是恭靖侯府的大主顾造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侯府欠了你们家银子呢!”蕊絮气得叉腰,走到门外指着天上的太阳,“艳阳高照的正午,你们要闭店,说出来哄鬼,鬼都不信!”

楚照槿的心情本有难言的沉郁,听蕊絮这么慷慨激昂地骂骂咧咧,那双明眸里不仅不因掌柜的恶劣态度而恼,反而生出些笑意来。

旁人不欢迎,她亦不觍着脸多留,横竖以后不来就是,本想拉着蕊絮走,抬起的步子落下了,干脆撑着脑袋,听他们吵下去。

呈事院衙门重开的第一日,七旬的程景在宫门前击鼓陈词,请民命,为国计,还没如愿见到何骢,就被庄衍怀这个信任的都虞侯一剑刺死。

人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大权在握的鹰犬爪牙乎,程景这第一把火烧起来,骇着了不少人,京中的官员来未来得及准备,呈事司兵贵神速,把兵部侍郎的走私之状告上去,兵部侍郎斩首示众。

接下来的十日,文官武官空前团结,一改往日的水火不容,心里都有个一致对向呈事司和庄衍怀的矛头,只是看着一个又一个地同僚下狱,就没有全须全尾地回来的,憋在心里隐忍不发罢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本是迂腐的圭臬屁话,楚照槿以往从不认同,此时却咂摸出些味儿来,夫妻难免一体,世人视庄衍怀如洪水猛兽,恭靖侯府就是地狱魔窟,她恭靖侯夫人就更不是什么善茬了。

起初尚有人请楚照槿去茶会,想通过她的门道求呈事司开恩,她婉言回绝,此后再没收到过帖子,平日关系还算不错的娘子们就像忘了她这个人似的。

人来去一辈子,生前在世间或美名或骂名,好的不能当饭吃,坏的也变不成架在脖子上逼人去死的刀子,总归虚无缥缈,不是立身之本,名声臭了就臭了,她不是在乎他人眼光评判之人,在恭靖侯府里多日不出,并非要逃避什么,只是想避避风头,不该在风诡云谲的紧要关头招摇于市,自己往枪口上撞。

憋闷了数日,总要出门透风,她不主动装上枪口,奈何有人偏主动来撞她的,惹得不快,难免如眼前擦枪走火。

掌柜的气焰也不小,两掌一拍,说着就要让楚照槿来评理:“说我们势利眼当真是天大的冤枉。”

他指着空荡荡的店面扫荡一圈,“侯夫人,您且瞧着看吧,你们恭靖侯府的几尊大佛来了,还有谁敢在我们店里逗留啊,这不是毁人生计,不留活路嘛。”

蕊絮像只气鼓鼓的松鼠,伸了脖子一啐:“我呸!我们侯夫人当初就不该看上你们铺子的东西,白白给你们送钱,养活了店里上下那么多人。”

她拉着楚照槿就要走,“侯夫人我们走,我们不同他们这些小人计较,满身的铜臭味,也不紧着洗洗。”

掌柜见楚照槿从头至尾,只从容坐着,不斥责什么,渐渐知晓自己理亏,叹了口气,跟在后头把这三人送出去。

楚照槿正巧走到门口,两道影子连忙横过来,她吓得心悸,连忙避让,险些打了个趔趄。

反应过来,看清是一男一女,女子布裙荆钗的平民模样,便闻他们的哭诉。

“小庄侯辱我妻子,请侯夫人为内人主持公道!”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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