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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桑村。

小寒那日上京下起了雪,从洋洋洒洒的小雪粒到鹅毛大雪覆盖了上京的角角落落,积雪深的地方足有成年男子的小腿那么高,要是不小心摔一跤便会瞬间埋没在雪地里,若是因此再昏睡过去,那小命可就玄之又玄。街上人迹罕见,大部分人都躲在了家里足不出户,大街上只零星支着几家铺面顽强的维持生计。

夏侯淳穿着一身冬装小棉袄,披着塞满了棉花的厚实披风,头发齐齐整整的束在头顶,一身的男子扮相,任谁看去都会以为这是个可人儿的玉面小书生。

“陈伯。”夏侯淳推开济华堂的门,进来时带进一股寒风,大雪贴着缝隙飘了进来。

“少爷,这大雪的天你怎么过来了?”陈伯从高高的药柜后面走出来,许是年纪大了,他头上戴着一顶厚厚的毡帽,把整个额头都给包住了,脖子上围着一圈又一圈的毛线围领,只留一双眼睛视物。

这天一夜之间变得异常寒冷,一场大雪还算好的,等雪停了化雪时那又要冷上几分才算完。

“怎么不设个炉子?”夏侯淳四下看了看,这药铺里陈设简单,室内除了淡淡的药香,连朵多余的花都没有。

陈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这铺子一天到晚也没多少银子进来,还要加炉子多浪费啊。”随后又解释了一句:“茯苓的房里有暖炉,这小丫头怕冷。”

夏侯淳不赞同的摇摇头,道:“陈伯,该置办的东西你就看着办,一样也不许少。咱们济华堂虽然赚的不多,可也不能做成个劳苦活。我今天来也是有另一件事要跟你说,上次我让你囤的那批灵草,现在怎么样了?”

灵草是夏侯淳给胡乱取的名字,它实际上是无人认识的杂草,专门长在荒野坟地那块,也不知夏侯淳怎么知道的这东西,说是有妙用,在立秋之前就让陈伯带着一帮人收割来屯在药铺子里。

“都在库房里放着呢,少爷你放心,一点儿没受冻,好在这后院有个地窖,冬暖夏凉的,那灵草就在里面放着。”

夏侯淳仔细吩咐道:“嗯,陈伯,你从今日起,把那灵草碾碎了煮了,煮出来的水别倒,小火熬成浆。煮好的灵草等放晴的时候晒在院子风干它,开了春就要派上用场了。”

陈伯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少爷,这坟头的野草能有什么妙用啊?”

“不急。”夏侯淳神秘一笑:“再过两个月你就知道了。”

陈伯摸了摸脑袋,心下茫然。这小少爷看着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多,也不知道是那户人家的高贵,陈伯不是个爱多事的人,想不通也就不想了。他原本是个四下游历的郎中,说得好听点是悬壶济世,说得难听点就是混口饭吃。他和这个小少爷第一次见面也是大街上的无意一撇,随后这小少爷便问自己愿不愿意跟着他干,包吃包住还有工钱,只要负责经营好小药铺,外带照顾个半大的孩子就行。

陈伯当即觉得这差事好,一口就应了下来。别管一月能有多少月银,至少以后有个遮风挡雨的避处,对他来说都足够了。

掰着手指头算算,如今认识这小少爷也有大半年了,除了知道他叫叶槐外,其它的陈伯一无所知。

叶槐有多神秘暂且不提,难得的是他让陈伯去做一件事,虽然陈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但是不妨碍他对此事十分上心,不想弄出一点差错。

夏侯淳出了济华堂又继续往城外走,积雪覆盖的官道上马车不好驾驭,这些天上京边围许多城镇因为异常的大雪造成了很多事故,比如东边的大桥被冻住许多走马商队在桥上滑倒,整座桥摇摇欲坠,许多人困在桥上往前走走不动,往后退退不了;再比如西边的河面上全都冻上了,有些人贪图捷径,走的河面,期初人少还好,走的人多了河面上的冰支撑不住,塌了,又有许多人陷在河里上不来,冻得半死不活。如此荒唐的事情每日都要上演,计晖便是整日里东奔西跑的去处理这些事。

大雪还在继续下,夏侯淳也顾不得大雪,继续埋头赶路,不趁现在办好一些事情,回到夏侯府的时候就没那么轻易出来办了。菱花的父亲是计晖父亲身边的得力左右手,他们同在泰平与雾仙国的边境处驻守,这几日来消息菱花的父亲得了咳疾,一开始只是干咳,咳了足有一个月还不见好,后来变成咳血,身体也大不如前,如今卧病在床。菱花看完信哭了好几天,最后无法才顶着哭红肿的双眼找到计晖说是想回雾仙陪父亲。计晖先是找到夏侯淳说了此事,夏侯淳虽没享受过父爱,可对这种无法割舍的亲情还是表示理解,当即表示以后不需要菱花替她守在夏侯府了,如今王氏也沉稳了许多,夏侯平也碍于皇贵妃不敢懈怠夏侯淳,她自己的事确实该自己去解决,麻烦菱花那么久已经是欠她人情。

如此一来,再想出门就没那么简单。夏侯淳本是打算过几天放晴了再去办事的,可现下菱花有急事今晚就要启程去雾仙,无法,她只能冒着风雪出宫办事。

大片的雪花随着大风直往脸上拍打,夏侯淳紧了紧披风,将头埋得更低了些,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她要去的是个专门以纺织为生的小村落,村里人以养蚕宝宝为生,蚕丝做成的织品广受泰平达官显贵的喜爱。

来时的路上一条长长的脚印,夏侯淳回头看了一眼,又顶着风往前看,不远处有个石碑,石碑上刻着两个粗粗大大字:桑村。

这就是夏侯淳要找的村子,村子不大,整个村子基本都是桑姓。

远远望去,在一片白皑皑的雪地里,有高矮错落的数十座屋子,这还只是村子最外围的入口,要真正进入村子里还得往前走个几里地。

“这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夏侯淳天还没亮就出了门,现在天都隐隐开始暗了,她这一天关顾着赶路也没吃什么东西,早已又饿又累,心里悔得很,早知如此她前两天就该来一趟,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叹口气,继续吭哧吭哧往前走。

说是走,其实也和挪差不多。

“有人吗?”夏侯淳走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才走到了村里第一户人家门口,她走进院子里,抬手扣了扣门扉,这木门看着有些年代了,白雪附在上面浸湿了木头,一碰还有些碎屑被带了下来。

按理说蚕丝在上京应当是供不应求,这桑村不说该多富有,但也绝不会困难到房门如此破败。

夏侯淳当下心里就有些怪异之感,只是不等她细想,门就被人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了。

来开门的是个穿着缝了好几处补丁,灰色棉袄的男人。男人脸上全是发青的胡茬子,头发乱成鸟窝一样,细看还能发现那发丝都黏成了一束一束的,颓废的耷拉在头皮上。

“干啥?”男人不耐烦的皱皱眉。

一开口,闷臭的馊味随着风飘进夏侯淳的鼻息里。

“……呃,是桑大家吗?”夏侯淳本就饥肠辘辘,这一怪味更是让她胃部强烈抗议,一抽一抽的直想吐。她强忍着恶心,灵机一动,干笑道。

男人更不耐烦了:“什么玩意儿?什么桑大桑二的这是我家,你有什么事儿?”

“不好意思,我找错人了。”夏侯淳陪着笑道歉:“劳驾您进去吧,我重新去找找。”

男人闻言像是受了一肚子气似得,手一挥,‘砰’的一声,门被用力关上好在夏侯淳站的离门不是很近,没被弹过来的门板砸到脸。她无奈的摇摇头,转个身正要走,忽然身后又传来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的‘吱呀’声,这突兀的声音在广阔的雪地中显得十分诡异,夏侯淳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在她心惶惶不安的准备往前跑时,有什么东西劈开空气发出‘咻咻’声,夏侯淳只觉得后背不知被什么用力一击,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开门的这男人名叫李二根,自幼是个孤儿,几年前从别村入赘来桑村的外男。他生性好吃懒做,娶了媳妇儿后又爱上了赌博,这几日正赶上他手气背,家里输的连锅都卖了。这天早上他正睡得香,头晚喝酒喝得太晚,脑子还是昏沉沉的,门外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敲门。

李二根胡乱抓了两把头发,极其不耐烦的去开门,就见门口站着个瘦瘦小小的清秀少年,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被冬风吹的泛着不正常的红,从穿着来看应该是个家境不错的。

那少年许是找错了人家,李二根本就因为连日手气背心中不爽,这会子更是被这个瞎了眼的少年弄的火冒三丈,起初他泄愤似的随手用力的关上了门,把少年扔在了门外,也不知怎的,门后李二根的视线落在了床边的木棍上,那棍子有成年男人小手臂那么粗,原是李二根用来教训他媳妇儿的。也不知是不是棍子上沾染了什么邪气,看着那根棍子,李二根脑海中能的窜出一个既邪恶又大胆的想法。他一把抓起棍子,打开门冲了出去,对着那仓惶逃跑的少年后脑勺,用力一棍挥了过去。

夏侯淳醒来时,眼前还冒着金星,后脑勺隐隐作痛,连带着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她初一睁眼,四周残破不堪的样子印入眼帘。这原应该是个卧室,只是长时间被人糟蹋,床不是床,地不是地,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垃圾,打着补丁的衣服,夏天用的被子,袜子,哪儿哪儿都是,最夸张的是里面还有两只母鸡被拴在床尾。

鸡屎发酵的臭味充盈了整个室内。

夏侯淳被绑在床头,她一天没吃东西,本就饥肠辘辘,这会看着眼前邋遢,又充满了恶臭的景象,直觉一股子酸水从胃里返了上来。

“呕…”夏侯淳不争气的吐了。

“这么快就醒了?”李二根刚好从外面进来,也不知他刚才是出去干嘛了,夏侯淳来时穿的披风此时正不伦不类的挂在他身上。随着他开关门的功夫,一缕清新的空气混着雪花飘了进来。

夏侯淳大声道:“别关门!”

李二根压根不听他说话:“呸,臭小子你别给老子找事儿,大雪天的不关门你让老子等着冻死?要挨冻你自个儿去,老子可不陪你。”

被冻死也好过被臭死,夏侯淳不是不惜命的人,只是两者相比较下,她宁愿去外面被冻死也不想被这里面的恶臭给熏死:“那你把我丢出去吧!”

“…”许是没听过这种自虐的要求,李二根无语片刻,随即恶狠狠道:“你想得美,在老子没捞到钱之前,你休想离开这里一步!”

夏侯淳心中一片苍凉,暗道看来自己这是时运不好,临时被人盯上了要趁机敲诈一笔。她心中暗暗计算一番,计贵妃那边是靠不上的,别说是这邋遢男子听了她报的地方不敢去要钱,就是他敢去,也靠近不了皇宫外围三尺地界,万一闹不好这人心理素质差,怕惹上宫里的人直接做了她也不是不可能。夏侯府也不行,她目前还是叶槐的身份,贸然让这人去勒索只怕被有心人牵扯出别的事情。计将军府…如今计晖忙的脚不沾地,就算这人敢去计将军府要钱,也找不到计晖人。那就只剩下济华堂…想到这儿夏侯淳摇了摇头,茯苓年纪小,陈伯又是个老实的,若是让这人去要钱,只怕人家要多少陈伯就会给多少,人性的**是不可能满足的了的,等要到实在要不到了,难保这邋遢的男人不会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给做了。

思来想去,能在短时间内把她救出苦海的,就只有一个地方了…

“臭小子!”陈二根一巴掌拍在了夏侯淳的头上,扇的本就瘦弱的少年整个人翻倒在地。“老子问你话呢,你听见没?别跟老子装聋作哑的!”

夏侯淳被打的满心的火气,自重生以来她还没吃过这种亏,心中恨不得给这不知死活的男人狠狠来上几脚。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味反抗只会引来反效果。不就是顺从吗?上辈子别的不拿手,低眉顺眼还是信手拈来的。夏侯淳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眼神跟把刀似的锋利,可说出的话却又满是讨好的口气:“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我可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刚才头还晕着呢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了?麻烦你再说一遍吧。”

见少年一脸谄媚,把一个家境殷实的小少爷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可别提有多舒坦了。李二根心中十分的意,好像以此便能证明他比有钱人还要高贵似的,语气也轻快了起来:“我问你,你是谁家的小少爷?家住在哪里?”

似是学乖了,夏侯淳笑容甜甜的,满面真诚的讨好,可撒起谎来却脸不红心不跳:“我家住在上京城内主街上的禧迎宾客,店老板是我的哥哥,他叫白驹。”

“操,开饭店的?”李二根心中喜极,开饭店的最是有油水可捞,以前他也在城里的小饭馆打过杂,光是那客人吃剩下的也不愁填不饱肚子,这少年还真是白白送上门的肥肉。

夏侯淳见他上了当,立马趁胜追击,低着头小声地说:“可是我哥哥明早就要走了…”

李二根一激动,破口问:“他要去哪里?”

夏侯淳抬起无辜的双眼,呆呆地摇摇头:“我…我不知道啊…”

李二根心急如焚,给钱的大金主就要跑了,那怎么行?本来他还想第二天一早去要钱的,现在看来恐怕不行了…“你给老子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要是我回来了找不到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李二根恶狠狠的丢下这句不通顺的话,打开门迎着浓浓的夜色,匆匆消失在大雪中。

一直到彻底听不见外面的脚步声了,夏侯淳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白驹那边固然是一条路,可她也不能光被绑在这里坐以待毙,还是得想个法子看看能不能逃出去再说。

李二根人虽然邋遢,可坏心思却不少,他用麻绳把夏侯淳的双手双脚都牢牢地绑住了还不算,保险起见还用绳子绑在她的腰上,把她像拴那两只老母鸡一样,拴在了床头。

夏侯淳跪坐在地上,借着床沿不住的扭动身体,也怪她衣服穿的厚,又饿了一整天,动起来十分费力,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蹲起了身。

好在李二根家的窗户正好就对着床头,拴着夏侯淳的那根绳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正好够夏侯淳到窗户边的距离。夏侯淳靠着床沿,一点一点的挪到了窗户边,这窗户也是木质结构,想来是年代久远,木头已经老化,原先的窗户纸早没了,中间是用不要的布料包起来的,夏侯淳用脑袋凑近窗户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入眼皆是一片漆黑,她来时就注意过,这座房子周围都没有其他邻居,就算她放声大喊别人也不一定听得到,这可能也是那个邋遢的男人不堵住她嘴的原因。

这个点,寻常人家早早上床睡觉了,也不可能有人会在这种大雪天冒着黑到这里来散步消食。

思来想去靠别人肯定靠不上,夏侯淳叹了一口气,决定省省力气不喊了,想个别的办法自救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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