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书玉看着来人，明明才分开没有多久，却觉得好久没见了。
“你怎么回事？”程书玉往后退了一步，挑了下眉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祁琛轻轻笑了声，问。
“怎么进来之后我们没有一起？怎么你又突然出现了？怎么找到这里的？”程书玉一连抛出三个问题，等着祁琛解释。
尽管他也不确定祁琛是否清楚这个梦的情况。
祁琛摇摇头，道：“大概是这个梦境本身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他往屋里走了两步，又道：“我本是听说秦家的小少爷归来已有些时日了，想着来打听一下，哪知遇见你了。”
“他才回来吗？回来多久了？”程书玉问。
祁琛扬了扬下巴，问道：“什么叫才？”
程书玉便和祁琛解释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情况。
“你是说，你遇到了不属于这个时间的邵婉宁？”祁琛问。
“嗯。”程书玉点头道：“我也觉得奇怪，她好像是身处于这个时间之外的，就像是......就像是一直在高处看着一样。”
她在不远处，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这个故事的发展。
“倒也不稀奇了，毕竟我们见识到的禁术也不算少了。”祁琛虽不知道这用的是哪类禁术，毕竟他对那些东西不能说是了如指掌，但也见怪不怪了。
“有道理。”程书玉若有所思。
起初他觉得，从一开始的叶知欢，再到之前的陆芙，和现在的邵婉宁，她们素不相识，只是因为使用了不同的禁术而被困在这里面。而他，是莫名其妙参与进来的。
但现在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这些人，就像是按照既定的时间和顺序，被什么人安排好似的，送到他面前的。
他们按照安排好的那样，一步步往前探索，一步步接近被隐瞒的幕后之人。
可目的是什么？程书玉没想通。
祁琛在这里面，又担任了什么角色呢？
他看向祁琛，心中有一万个问题想问，甚至有些质疑自己是否因为过往的事情给予他过多信任了，不过下一秒这个念头就从脑海里消失了。
程书玉往里走，跟在祁琛身后，问：“那我们去找左媛她们吗？”
屋里有些暗，程书玉带了符咒，很快就亮了起来。屋里布置简单整洁，只有桌椅和床榻，程书玉愣了一下，忽然想把光灭了。
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不在意的样子，喉结动了动，小声问：“左媛她们会不会怎么样？”
“应该不会。”祁琛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祁琛。”程书玉叫他。
祁琛：“什么？”
“现在也没有旁人，你可不可以......”程书玉停顿了下，深吸一口气，道：“你可不可以，和我聊聊我想知道的事情呢？”
也许是怕祁琛出尔反尔，程书玉问出口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
但祁琛很快就点头答应，说：“好啊。”
语气听上去十分轻松，似乎是真的想要跟程书玉分享。
程书玉没想到祁琛这么爽快，反应过来连忙搬了小板凳坐在桌子边上，一副乖乖听故事的模样，惹得祁琛低头一笑。
“我第一次听说你，是在灵界的一次年末评比中。”祁琛缓缓开口，“那时正赶上新任灵主进行制度改革，很多老一辈的人都因此遭受牵连，那个时候的灵界一片混乱。”
“你是那年新来的，因带你入行的那位前辈声名远扬，新任灵主亲自去接的你们。不过后来那位前辈也在那次制度改革中遭受牵连，年末的评比名单经历了一次大换，你是那年的前三。”
可哪有新入行的人就占据前三的，程书玉这个名次来的莫名其妙，传言都说要么是程书玉做了什么手脚，要么是今年经历了一次大洗牌，这破排行都不靠谱。
祁琛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听说程书玉的，他也好奇，怎么一个新人不到一年，就进了前三。
他本想着借职务之便，调查一下程书玉。
......
祁琛：“不过那时候我公事多，没有抽出时间来调查你。”
“你也觉得我做了什么？”程书玉听一半有些不高兴。
“没有，我那时候的第一想法是，很想见见你这个人。”祁琛诚实回答。
“那还差不多。”程书玉缓了缓脸色，说道。
......
后来祁琛频频听见程书玉这个名字，但都不曾见上一面。
大家都说程书玉这人喜欢独来独往，性格孤僻，不好相处。可谁都没有和程书玉一起行动过，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消息。
后来有一次，徐元煦说他和程书玉见过一面，觉得这人不像传闻中那样，是很好相处的一个人。
他越来越好奇，程书玉是个什么样的人。
直到后来徐元煦带叶庭轩来见他，说是想找一个前辈带带叶庭轩。
他装作不经意，假装提起，“哦，你要不去问问程书玉？”
一来，程书玉的能力出众，应当能教叶庭轩一点东西。
二来，他想，倘若真的把叶庭轩送到程书玉那里，他便总有机会与程书玉见一面。
直到后来，真的见了面。
他才真正认识他。
再后来就如程书玉所记起来的那样，他们两情相悦，终于捅破了窗户纸。
帮叶庭轩收拾完那些烂摊子之后程书玉想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次祁琛为了一个委托离开了七日，回来的时候受了不少的伤。
那个时候他一言不发帮祁琛处理了伤口，也没问他是怎么受的伤。
祁琛：“没什么事，别担心。”
程书玉：“哦。”
祁琛：“以后不会了。”
程书玉：“嗯。”
祁琛：“等过阵子我们出去走走吧。”
程书玉：“好。”
也不知道他是在跟谁生气，无论祁琛跟他说什么，他都只回单字。
“生气了？”祁琛问。
“没。”程书玉摇头答道。
“那这是怎么了？”他抓住程书玉乱摸的手，有些想笑，也不知道这人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程书玉攥着手指，抬头看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连连叹了好几口的气。他松开手，就着这个姿势去牵祁琛的手，直到十指相扣，程书玉才说：“祁琛，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是不是我真的想要的。”
祁琛握紧程书玉的手。他知道程书玉自从叶庭轩那件事之后就一直兴致不高，很多委托找上门来的，程书玉都一一推掉，再联系他人帮忙处理了。
“那你想出结果了吗？”祁琛温柔开口。
程书玉：“想不出来，一方面我觉得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职业，一方面......我又担心。”
祁琛：“担心什么？”
“阿轩那件事已经让我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是不是正确的了，你这次离开七天，回来一身的伤，万一再有下次......”程书玉说着说着有些激动，“祁琛，我们不要参与这些事情了好不好？”
“好啊。”祁琛答应得爽快，倒让程书玉愣了愣。
他正想开口确认一遍，只听见祁琛又说：“如果你想好了，去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
故事说到这里便结束了。
“怎么不继续说了？”程书玉撑着下巴，不太理解祁琛停下来的原因。
祁琛指了指窗外，轻声道：“有些晚了，之后的事情下次再告诉你。”
程书玉看了眼外面的天，确实有些暗了，他打了个哈欠，点头道：“好吧，那我记着了。”
其实祁琛不说，程书玉也知道，他们后来可能真的远离了这些事，在叶庭轩之前的话语中程书玉也能猜到，他们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
他其实有种奇怪的感觉，听祁琛说这些事，他虽觉得熟悉，但又有一种在听别人的故事的感觉。不管怎么样，除了他本身记起来的零星片段，祁琛讲的那些过去始终无法完完整整地回到他的脑海里。
“困吗？”祁琛问。
“嗯？”程书玉下意识回了一声，鼻音有些重，说：“还好，不是很困。”
但祁琛惦记着程书玉身体还没有完全养好便入了这个梦，道：“今天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左媛她们。”
“好。”程书玉偏过头应了一声，问：“你现在有什么头绪吗？”
祁琛尝试分析道：“我刚刚想了一下，你说你经历了一段秦家小少爷刚回来与邵婉宁见面的故事，但我知道的却是他回来的时候是一月前的傍晚，秦琰亲自去接他回的家，并未见到什么人。”
“好奇怪，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场景？”程书玉问。
只看祁琛点头，手指下意识轻轻敲着桌子，道：“应该是这样的。”
程书玉眯了眯眼，不由得猜测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知道的故事并不是同一个？”
祁琛：“怎么说？”
“我在想，会不会是邵婉宁做了什么，让我们知道的故事并不是在同一空间发生的，就像是......”程书玉顿了顿，突然环顾四周，应该是想找什么。
他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角落里的木棍上面。他索性直接站起身拿起来往门口走，蹲在门口在外面的雪地上画了两道，回过头朝祁琛招招手，“你过来，我给你画一下。”
祁琛凑过去俯下身去看。
程书玉用木棍在左边地上画了好几条上下排列但长度不同的线，而另外一边则是几根长度相同的线。他画完指了指，道：“我想了两种可能性，左边这个，假设我一开始看见的故事是第一条线，而你在第二条，等第一条线的时间和第二条线时间重合的时候，这两条线就能够合并成为一条，所以我见到你了，但这两条线在重合之前又是不同的。”
“右边这个。”程书玉又指指，说：“这里原本就有很多个相同的线，而我不小心触发了什么，导致我从第一条来到了第二条。”
“你觉得哪个合理些？”程书玉仰头问祁琛。
祁琛：“你觉得呢？”
月光照在两人头顶，祁琛低着头看向程书玉前方的地面上，但程书玉莫名心空了一拍，他眨眨眼，攥了攥衣角，说：“我也说不准。”
“我觉得左边合理一些。”祁琛说。
程书玉：“为什么？”
“尽管我们知道的事情大致相同，但却有本质上的区别。”祁琛解释道，“你在第二条线里扮演了角色了，这说明某个时间段之后的第二条线是在第一条线的基础上诞生的。”
程书玉思索着想要站起来，祁琛伸了伸手拉了他一把。
“也有道理，那是不是说明我们可能再经历一些事情，就又会衍生出一个包含了你和我这两条线的第三条线，而左媛她们极大可能在那里？”
“倘若猜测成立，是这样没错。”祁琛说。
程书玉把地上的痕迹抹了抹，拉着祁琛进了屋，把门关好才叹口气说：“好吧，那我们应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祁琛可能看出程书玉有些累，拍拍他说：“你先休息吧，晚上我守着就行。”
祁琛收拾了一下床榻，勉强可以躺着。程书玉便一头栽下去，感觉脑子都在犯迷糊：“那有情况你记得喊我。”
他也没听祁琛究竟是应下了还是没应，感觉一倒下就开始昏迷。半梦半醒间，额头上好像传来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半眯着眼，烛光照在对方身上，如梦如幻。
他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又做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嘻嘻好耶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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