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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傅先生总是在生病(十)

“你监视我。”林野语气僵硬,似是受到了威胁而强忍惊惶。

电话那端的人沉沉笑了一声,对青年语调里隐藏的惊惧不满。傅先生其实没让人监视——他根本无法忍受除了自己这双眼睛之外的任何人无时无刻地盯着小医生,光是想想,他极端的占有欲和嫉妒心就啃食着他的心脏——这称呼是他在调查林野周围人资料时看到的,楚河写在了微博账号里,而恰好青年没有上社交软件的爱好,不知道楚河账号下一水调侃的“林舟哥哥”,现在听来,里头竟然还有故事。

傅先生已经快被嫉妒冲昏头脑,而林野警惕而害怕的语调更是直接在他心头浇了一把油,恁地让他五脏六腑都被妒火烧成炭,心肝立刻就黑了。

“害怕了?猜猜看,你房间里有多少摄像头?”傅先生随口就来,试图恐吓他,“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下。你几点起床,吃的什么,洗澡用哪款沐浴露,这些我都知道……宝贝,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在你身上咬一口。”说着,他自己都被编出来的画面给引诱到,光是想想就心满意足。

他的措辞粗鲁直白,林野不期然想起上一世界的画面,蓦地呆住,接着腾地脸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爱人喜欢折腾他,按在床上咬他的脖子,这种爱好甚至不像人类,而像是一些嗜血的野兽,尤其喜欢叼住猎物的脖子,看猎物在利齿之下一点点丧失生命,无法挣扎。

每一个画面都让他面红耳赤,呼吸不能。

林野以为真被装了监控摄像头,小嗓子干涩地抖了抖,勉强稳住了,猛然匆促喘了两下,镇压住心口拼命挠着的毛爪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经过话筒传来的凌乱呼吸直接传进耳中,傅竞唐心神一荡,仿佛医生贴在他耳边毫无间隙地低语,连神经都为之麻痹,耳根子更是发痒,一直痒到了心里去。

他的宝贝,怎么能这么可爱,就像是专门为他打造的一样。傅竞唐没想到年近不惑还能老树开花,想要一个人,想到心根儿发颤,青年的一个眼神、一根发丝都足以迷惑他的神志。

傅竞唐喉咙发紧,被医生细微的小颤音撩到不能自已。

“简医生,我是你的病人。那儿肿得厉害,麻烦医生给我开副药。”

林野:朕没有你这样的病人。

傅竞唐只听到青年散入空气的一把清凉嗓音发出一声冷笑,而电话里一阵盲音。

他握着手机,虽然被挂了电话,但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因为惹恼了小医生而兴致大发,脑海里是小野猫气红了眼的模样。

许久不见小医生,傅先生倒真有一股安装摄像头的冲动,而他的兄弟也助纣为虐地高高昂起头深表赞同……

林野挂了电话就在房间里查看几圈,里里外外该翻的都翻了,都没找到什么摄像头。他懊恼地发现,傅竞唐一定是在诓他。

傅教授有个课题要忙,让他假期去当助手,地点在G城,为期一个月,从大年初二开始。

年前的时间,林野都在家里陪着父母,顺便查了查傅衡和徐莫然的状态。之前听说徐莫然怀孕,他就觉得奇怪,傅衡明明不能人道,怎么会让她怀孕了?难道傅家人还真有选择性“能行”的毛病?

查完了才知道,傅衡已经被人圈禁起来,全家人都在接受警方的调查,他父亲家的公司今年刚上市,现在不只公司关了,还得接受警察和傅家内部的□□,傅衡可谓是坑爹的典范。

傅家根脉错综复杂,而傅衡一家人不过是一棵大树上长了虫的一根树枝,砍去了虽有阵痛,但对其并无太大影响。事情在发酵之前就被压下,大多数媒体都还没得到消息,警方已先发布通告,M公司老董涉嫌偷税漏税、非法集资,正在接受警方调查。

林野当初发那封邮件,傅竞唐先是怀疑有人想用它来威胁傅家,找了人来破解IP地址,结果安全部的人都没办法。

过了一段时间,也不见发邮件的人有下一步的举动,看起来倒像是率先掌握证据,想要给他一个提醒。傅竞唐等了一阵子,不见借机敲诈者,就决定亲自出手将这根腐枝拔除。与其让别人借此攻讦,倒不如把握先机,择祸从轻。

至于徐莫然,网上艳|照事件之后,傅衡就跟她分了手。尽管那些肮脏事是他自己干的,但是第一时间他就能在心理上为自己开罪,将暴露的原因推到徐莫然身上——要不是她,他的电脑怎么会被人攻击?照片和视频怎么可能有流出的危险?

那张照片算是掐灭了徐莫然当富家阔太太的美梦,越往上走的人就越好面子,除了强强联合的,娶进门的也可以家境一般,但至少要是个优雅得体能撑起门面的人物,这种有污点,还被不少人握着证据的,怎么都不可能同意进门。徐莫然除非找到一个爱她爱得不在乎自我的,要不然已经和豪门无缘。

但是大概在半个多月前,徐家人搬离了小区,徐莫然名下多了一套京郊别墅,赠予人虽然明面上和傅家无关,仔细查利益链却能发现就是傅衡父亲傅书林让人给的。

林野困惑了一阵,难道傅衡爱徐莫然爱到不可自拔,感天动地,连父亲都不顾面子问题,最后接受了他?

可是孩子是谁的?

不是简林舟,不是高其昭,不是傅衡。

林野关电脑的动作骤然一顿,被自己的脑洞吓得一哆嗦。

他再打开来,费了一番功夫找到警方调查傅书林资产的痕迹,其中徐莫然也牵涉在内,在挪用公款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证列表里,那套房子赫然在内。再调查徐莫然的就诊记录翻到医院监控,其中有多次陪着她去孕检的是傅书林身边的秘书。

尽管傅书林极力避嫌,但只要做过了,加之现代的监控体系发达,林野轻易就查到徐莫然别墅外的监控——傅衡从未上过门,倒是傅书林被控制之前多次来过,有时短暂停留一会儿,有时留宿一夜。

所以,公公会独自到儿媳家里住一晚吗?

林野愕然,不禁对徐莫然用尽一切手段向上爬的精神肃然起敬。这难道就是当不成你老婆,就当你后妈?

怪不得和傅衡分手之后,徐莫然没有回头来找他。因为还有“更好”的去处。

林野不能理解徐莫然的野心,她有个小康的家庭,优秀的学业,漂亮的容貌,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偏偏选择走钢丝,如今朝不保夕,又能得到些什么?

但这都是她应得的,他并不同情她。在她做出自己的选择时,不论是怎样的后果,都应当自己承担。

傅竞唐和简爸爸保持着联系。除夕的年夜饭上,林野帮简妈妈把饺子端出来,嘴馋地就要坐下,被简爸爸赶走了。

“客人都还没来,你坐什么?”简爸爸乐呵地忙前忙后。

“客人?”林野之前都没听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请了人来?是陈叔叔一家?”陈叔叔是简爸简妈多年的好友。

“不是,是你傅叔叔。”简妈妈笑着端出一盘红烧排骨。

林野嘴里还含着一颗红提,闻言牙齿一咬,汁水横溢,酸得他脸都快皱成一团。他先是一乐,本来还因为不能一起过年遗憾过,现在他的心愿了了,但紧接着就同情起爸妈,不知道老流氓暴露狼子野心时,他爸妈会露出什么表情来……

林野看着夫妻俩喜气洋洋地为迎接客人做准备,不禁牙酸。

没一会儿,门铃就响了。林野被催着去开门,先是通过电子监控屏看到楼下的人影,傅竞唐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俊朗的面庞出现在黑白屏幕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烟雾刚飘进空气里,就被铺天盖地的雪花淹没。

林野被帅了一脸,心尖痒痒的,生出掰住男人刚毅下巴,在他嘴唇上咬一口的念头。他清咳一声,嗓音略带冰凉的质感:“傅叔叔,你上来吧。”给他开了楼下的门。

傅竞唐神色怔了一秒,随即嘴角淡淡弯了一下,拉开了门。

林野把家门打开,电梯就在门口,上面的数字一点一点往上升,最后“叮”地一声在门前停了。

“怎么站在这里?”傅竞唐拎着两袋东西,嘴里没有烟,大步朝他走来。

高大挺拔的身影几乎把林野整个人罩在阴影里,裹挟着寒气逼近他。

简爸简妈从厨房赶来,简爸爸客气道:“傅先生怎么还带着礼物来?”

傅竞唐将东西递过去,道:“哪能空着手上门蹭饭?都是些G城的特产,不值两个钱。”

傅先生的“两个钱”和他们平头老百姓的“两个钱”,大概不是同一个“两个钱”。

简爸爸客客气气地把东西接过来,林野瞥了两眼,红壳香烟,标着一串看不出品牌的数字,特供的,是不值钱,因为用钱也买不到。

简爸简妈又跟他客套着,傅竞唐边说着话,边将外套脱下来,林野要接过来,傅竞唐避开他的手,自己挂到了挂衣架上。

“衣服太凉,别冻着你。”傅先生端着长辈架子,慈爱地看着林野,揉了揉他的头。

林野扒拉被揉乱的头发,那装模作样关爱晚辈的眼神飘过来,他的寒毛都跟着抗议地竖起来。

简爸爸是个老烟枪和老酒鬼,在家里抽烟都得到阳台去,简妈妈经常让他把烟味晾干净了才能进屋,还严格控制着他抽烟的数量。

烟不能多抽,酒也不能多喝,不过除夕夜还能开开戒,简爸爸立刻就亢奋了,一个劲地要给傅竞唐敬酒,借机多喝两口。等喝高了,简爸爸快醉得不成人形,傅竞唐还端端正正坐着。

号称酒桌扛把子的简爸爸第一次遇到对手,磕巴着竖大拇指:“傅、傅先生的酒量,是、是、是这个!”

傅竞唐夹了一尾凤尾虾,道:“简先生叫我小傅就好。”

简爸爸嘿嘿笑,豪气干云:“小傅!”脚被简妈妈踩了一下,他嚎叫一声,嘟哝,“你踩我干什么?”

“小傅”是谁都叫的吗?叫傅家族长“小傅”,他是活腻了?

简妈妈真想拿来针线把老公那张嘴给缝上,省得他叭叭个不停。

傅竞唐道:“我家里冷清,还好今年除夕有你们收留我。叫一声小傅是我讨了便宜。”

并非酒后之言的清晰话语打消了简妈妈的疑虑,还勾起母性的同情心。

“你每年过年没回家?”简妈妈问。

“不回。家里人都忙,已经七八年凑不到一处了。我父母今晚都还得出席宴会,小弟和弟媳在国外,长姐出嫁成家。”傅竞唐说道,“各有各的去处,倒是我一个孤家寡人的。”

简妈妈:“你今年还没成家?”

“是啊,父母催得紧,可是我这个工作常年不着家,怕耽搁了姑娘家。”他半真半假说。傅家父母早就不敢催他了,而且他要真想找对象,多的是好姑娘想被他耽搁的。

“做生意不容易,走南闯北的。像我们做医生的,也是很难顾家。林舟小时候都是他爸爸带的多,尿布也是老简洗的。”简妈妈笑了,“我看你找个医生刚好,两人都忙着拯救世界,谁都怨不得谁。”

傅先生嘴角噙笑,目光飘过青年低头吃饭露出的可爱发旋儿:“我也打算找个医生。”

简妈妈开玩笑道:“我们科室还有不少待嫁的好姑娘,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傅先生假作沉吟,摇头道:“不瞒你说,我这职业不好顾家,家里关系又复杂,姑娘家容易受委屈,让她一个人带孩子更过意不去。”

林野啃着骨头,眼神不自觉飘过去,继续听他编故事。

简爸爸刚迷糊了一阵,这时候接话了:“嗨,这还不简单,找个男医生当媳妇,又是医生,又没孩子,什么都解决了。我看我家林舟就很好。”

傅先生:岳丈真贴心。

林野:亲爹卖儿子的水平真给力。

简妈妈:“胡说什么!”

简爸爸不高兴了:“怎么胡说?我儿子不好?”

“儿子好我当然知道,但是……”谁跟你讨论儿子好不好了?

“我就说我儿子好。”简爸爸巴不得把儿子夸上天,“连傅教授都说他是医学天才。”

简妈妈看他显然已经忘了自己之前说的话,一脸无奈对傅竞唐道:“他喝高了,你别介意。”一手捂住老公要反驳的嘴,堵住他的话头,“我带他回屋去醒醒酒。”

傅先生不只不介意,还觉得老丈人真是人生知己。

简妈妈扯着老公回房间,餐桌上就剩两人。

傅先生给他夹红烧排骨:“喜欢吃排骨?”

“嗯。”林野啃完嘴里的,接着啃他给夹的,持着筷子的姿势干净优雅,“傅叔叔这次回来几天?”

“明天就走。G城还有事情。”

他们这个世界相处的时间太短暂,和上个世界相比相差太多。

不过,他马上也要去G城,想必到时候还可以见面。

见林野神色淡淡,并无不舍,傅竞唐不是滋味,给自己杯子里续满高浓度白酒,又问:“要不要陪叔叔喝一杯?”

喝、喝酒?

林野蛋疼,他喝酒不只误事,还会耍流氓,简林舟显然也是没有酒量的。林野摇头:“我不会喝酒。”

傅竞唐不由分说地将他空了的杯子倒了小半杯红酒。“就喝一点。我喝一杯,你喝半杯就好。”

“林舟,喝一点没事。”简妈妈回了餐桌,帮腔说。

林野没办法,今晚上爹妈轮番卖儿子,他抵不住了。他端起杯子,嗅了嗅杯子里的酒液,嘴馋地一口一口喝完。

虽然他酒量不好,但他有颗糙汉子爱喝酒吃肉的心。

这红酒是傅竞唐带来的,当然是好东西,和市面上的普通红酒相比好到不知哪儿去。林野只喝小半杯是不满足的,忍不住又讨了半杯。

半杯酒下肚,他的脑子就不清醒,再接连喝上几杯,其实脑袋里全是浆糊。不过他面上不显,依旧清清淡淡,似乎酒量很好的样子,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姿态还很清俊。

简妈妈和傅竞唐都以为他很能喝,纷纷吃了一惊。

等傅竞唐要走,简爸爸吐得一塌糊涂,简妈妈无法,让儿子陪客人走一段。

林野裹上羽绒服,在傅竞唐要去拿大衣时先一步伸手,将衣服撑开,是个服侍对方穿衣的动作。

傅竞唐愣住,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几圈。

绯红的脸颊比往日还要沉着冷静,泛着微光的漆黑眼眸像被水洗过一般,眼神很是严肃正经,好像手里的动作是个重要到不行、非干不可的任务。

醉了?又不像是醉。

但傅竞唐很是享受林野直直看着他的目光,眼底只映着他的身影,好像他是青年眼中的唯一。

傅竞唐不吱声,套进一只手,嘴角压抑不住地轻轻扬起,微微弯下|身,又在林野的帮助下套进另一只手。

“走吧。”林野率先迈出步子,干净利落地命令。

傅竞唐若有所思,跟了上去。

一下楼打开门,冷风朝内灌进来,林野冻得一个哆嗦。

傅竞唐抬手将林野羽绒服上的帽子给他戴上,手掌压在上头压实了。林野动动脑袋,没能把手给甩下来。

两人走在小区里,快十二点了,许多人家的窗户仍透出温暖的光芒。路上没有什么人,连雪地上都没有多少脚印。

已经没下雪了,夜里空气凉得浸骨,连呼出的白雾都快结冰。

然而就算是这么冷的天气,都没能让林野更清醒一点,反倒是使他产生了耍流氓的想法。

林野:“太冷了,嘴巴都要冻僵了。”

傅竞唐眯眼,看出他确实是喝醉,好笑地配合他:“是啊。”

林野一本正经说:“那你给我暖暖。”

傅竞唐脚步一顿,按在他脑袋上的手将他往后一摁,让他的脸正对着自己。

金丝边眼镜下的眸子水润光泽,直勾勾地瞅着他,红润的舌尖舔过薄唇,神色是一贯的淡薄清冷。

傅竞唐喉咙干痒,低声问:“你想怎么暖?”

林野掏出一只手,还未被寒气侵染,微微的温热。他一把扯住男人衬衣的领口,将他往下一拉,而后食指和拇指捏住男人性感的下颔,大拇指轻轻磨蹭微刺的青茬,眼神放肆地在男人脸上流转一圈。

“头再低下来一点。”林野不满他个子太高。

傅竞唐下意识就按照他的话低头,紧接着唇上便贴上柔软的唇,青年刚碰触到他,便迫不及待地将舌头探出来,敷衍地舔两下,便横冲直撞进他嘴里,挟带着微醺的酒气。

林野被傅竞唐身上的味道迷惑,肾上腺素不要钱般地拼命分泌,对方嘴里略带烟味的酒气将他迷得七荤八素,忍不住就将手探入他大衣里,比只猴子还毛手毛脚。

傅竞唐闷哼一声,拎住他后颈的衣服将他拉开一段距离,两手抓住林野不甘寂寞的两只手。“不要乱动。”

两人身后的位置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跑远,傅竞唐回头看了下,看到了简妈妈仓皇的背影。

他的围巾放在沙发上没带走,本是作为下次来窜门的借口,不过……

林野眼角一片桃色,不是平日里的锐利冰冷,迷糊而不悦,张嘴就问:“你不操|我吗?”

傅先生:……

他捧住青年那张被酒精侵蚀的脸,问:“我是谁?”

林野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老公。”

傅竞唐再度被暴击,深深地看着他:“我的名字?”

他从未这么紧张过,即使知道是酒后之言,他也克制不住想要从青年嘴里听到自己名字的念头。

但,如果是别人的名字……

漆黑的眼眸骤然深邃,犹如不见底的寒潭。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傅竞唐的时空似乎被扭曲,外界一秒,他却像等待了一个世纪。

林野盯着他,困难地想了想:“傅叔叔?”

傅竞唐无声大笑,温柔问:“你喜欢我?”

林野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傅竞唐耐心地又问:“你想亲我?”

林野眼睛一亮,点点头。

“想要我操|你?”捧着他脸的动作强硬地不容他动弹一下,视线露骨地盯在他脸上,一寸一寸用眼神亲吻过去,“说话。”

林·智商不足三岁·野:“想、想啊。”

傅竞唐收回手,先掏自己的手机,又将林野口袋里的手机也取出来,边说:“好。那你跟着我说:傅叔叔,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来,重复一遍。”

林野磕磕巴巴:“傅、傅叔叔,我、喜、喜欢你,我们交往、交往吧……”

傅竞唐满意,用林野手机给自己打电话:“对着手机再说一遍。”

林野抱着手机,看着对方接听的动作,好奇地在耳边听到男人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喂,小野?”傅竞唐煞有介事。

林野觉得好玩,耳边一个“傅叔叔”,面前一个“傅叔叔”,有两个“傅叔叔”。

他对着话筒,口齿流利说:“傅叔叔,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傅竞唐同他对视,隔着冰凉的冷空气,嘴角一弯,笑着说:“好啊。”

****

早上醒来,林野一阵头疼,爬起来洗漱。

刷着牙,昨晚的记忆碎片慢慢拼凑起来,最后形成连贯的画面。

林野刷牙的动作一点点、又一点点变慢,到了最后连手都在颤抖。

他、他干了什么!?

“……都是好货啊,烟酒茶,还给你送了H城的丝巾,小傅还真了解咱们的口味。”

“是是是,你都念叨半个小时了,还没说够?”简妈妈无奈。

“这怎么够?救命恩人这么慷慨,我念上十天半个月都不嫌多。”简爸爸得瑟地捣腾东西。

咔擦。

门开了。

林野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像只被吸干的孤魂野鬼。

“林舟醒了?”简爸爸招呼他,“来看看你傅叔叔给爸爸送了啥。”

“烟酒茶。爸,我梦里都能听到你念叨。”林野瞥了眼礼品袋。

“对对对。”简爸爸笑得嘴角上咧,“你要记得你傅叔叔对你爸我的好,以后好好报答他。”

简妈妈推了推他,让他滚一边发癫去。

“林舟,过来厨房,妈给你调杯蜂蜜水。”简妈妈面色不善地往厨房走。

林野跟过去,看着简妈妈背对着他舀出一勺蜂蜜,又倒了温水,慢慢搅动。

厨房里的气氛一时间沉寂到诡异。

林野神游的思绪都回笼了,注意到简妈妈的情绪不对劲,小心叫:“妈?”

简妈妈转过来,将手里的透明玻璃杯递给他,黑着脸点了下下巴:“喝吧。”

林野端着水杯,喝了一口,讪讪问:“怎么了?”

“你先喝完再说。”

表情很严肃,事情很严重。

林野意识到不好,咕咚咕咚喝完了水,放下杯子。

“还记得昨晚做了什么吗?”简妈妈面无表情。

他记得,但他宁可什么都不记得。

他拉着傅竞唐的衣领,让对方给他暖暖嘴……QAQ

还伸出了手意图非礼对方……QAQ

傻白甜地问为什么不、不操、操、操……QAQ

无节操地叫傅竞唐老公……QAQ

更被套路了录音……QAQ

林野:QAQAQAQAQAQ!!!

这种喝醉了就不干人事,酒醒了又记得一清二楚的毛病是怎么回事?

简妈妈见儿子脸上表情变幻莫测,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很是精彩,终于叹了一口气,说:“看来你是记得。”

“我、我喝醉了……”林野气若游丝,试图解释。

“喝醉了就能占别人便宜?”简妈妈瞪他一眼。

仔细一想,昨晚的确都是他在占便宜。

林野眼神飘忽,偷眼瞧着老妈:“你看见了……”

“傅先生围巾落下,我去给他送围巾。”她没好气说,“你自己说说这事要怎么办?傅先生可没喝醉,你又干出这种事,后头还是他说你喝多了,送你到楼下。”

林野弱弱的:“我会对他负责的……”

简妈妈狐疑地瞧着他:“我是要你去道歉,你要负什么责?”

林野俊美的脸庞在日光下浮起丝丝绯红,不自然地别开了头。

简妈妈悟了:“……林舟,你喜欢他?”

“妈妈介意儿子喜欢男人吗?”他神色透着一丝小心,语气认真地询问。

简妈妈停顿几秒,自从儿子长大,他已经独立到让他们夫妻俩毫无做父母的成就感了,她还从没见过他露出这样小心翼翼的表情来。

她笑了笑:“你妈妈我是医生,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她缓了表情,温和问,“那他呢?”

“他说我们交往。”他嘴角朝上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

“我是傻了,傅先生昨晚说的话,看来是对你有意。”简妈妈恍然。

“妈妈真的不介意?”

“你和徐莫然交往那么多年……那事之后,爸妈就担心你缓不过来。”简妈妈温柔微笑,“我们介不介意不重要,你过得开心就好。爸爸妈妈别的不求,只希望将来能有个人在你困难的时候,能站在你身边扶你一把。”

林野心神剧颤,一瞬间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他父母是防患于未然的性格,每年都要写一份遗书,以防不测。

他们遇难那年,从他出生那年就开始写的遗书里,有一句话一遍又一遍地被书写着。

——小野,爸爸妈妈只能陪你走到这里,现在我们到站,该下车了,但前头的景色,不会因为我们的离开而变得黯淡,不要为爸爸妈妈停止旅程。

平淡却真实温暖的文字,寄寓着他们对儿子最真诚的祝愿。

林野不由自主抱了抱简妈妈,像只从壳里探出脑袋的蜗牛,轻声说:“谢谢妈妈。”

他总是将自己抽离在世界之外,将除了爱人之外的人都当成一团团数据,可现在却被数据温暖着。

谁能说得清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明明这里的每个人都在认真地活着。

简妈妈像被一只大狗抱着,笑着拍拍他的背。“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爸爸。到时候吓他一跳。”简妈妈很有些不怀好意,想看丈夫震惊的表情。

“嗯。”林野松开她,附和着点头。

“国内还没开放同性婚姻,傅先生的身份特殊,你们恐怕不能结婚。”简妈妈担忧着。他们两个人都不像随便谈谈恋爱的样子,她下意识就操起了心。

林野道:“这样挺好,感情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和对方的家庭无关。”

简妈妈私心里认为他的想法太过浪漫,虽然领证也不代表会相爱一辈子,但是有个保障,双方做事都能顾虑着些,多放点心思在家庭里。

唉,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第二天要去G城,简妈妈帮他整理行装,念叨了一堆注意事项,一会儿说不要感冒了,一会儿又让他多穿点衣服。

林野耐心地听着,不时点点头。

“唉,大过年的还要出门一个月。”简妈妈舍不得儿子。

简爸爸拍拍他的肩:“男人事业为重。”

简妈妈瞥他一眼,暗骂他二傻子,不知道当律师时的精明都哪去了,连儿子是要去会情郎都看不出来。

一家人度过温馨的一天。

晚上七点多钟,林野接到了傅竞唐的来电。

“小野,昨晚睡得好吗?”傅竞唐若无其事问。

林野装出翻脸不认账的宿醉样:“我好像喝醉了,是不是给叔叔惹麻烦了?”

傅竞唐沉默了一会儿,林野从话筒里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傅竞唐低声问。

“昨晚?什么事?”

“你给我打电话,说了一段话。”傅先生也是随口就来。

林野唾弃,努力给录音出场的机会:“不好意思,我喝多了,真不记得。”

“等等。”

电话那头有人叫了句“先生”,一阵凛冽的风声之后,一切都沉寂下来。

接着,话筒里传来录音的声音。

一个年轻的声音说:“傅叔叔,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另一低沉的嗓音道:“好啊。”

“小野,听到了吗?”傅竞唐声音愉悦道。

林野嘴角一抽,面对“如山铁证”,说不出话来。

“我是认真的想要和你交往。”傅竞唐语气郑重。

林野迟疑一阵,缓缓道:“傅叔叔,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吗?”

傅竞唐:“怎么?”

“再给我一段时间吧,等我确定我身边……安全……”他的语调渐渐低下去,话音消失在空气里,最后挂了电话。

虽然没有完全听清林野的话,但大半已经听到。

等他身边安全……

傅先生黑着脸。

小野猫身边唯一的不安全因素……

跳进自己挖的坑,还曾经恐吓过林野的傅某人,终于尝到了因果轮回的报应。

林野扳回一局,连睡觉都带是愉快的心情入眠的。

能让某人吃瘪的胜利果实,他吃着着实美妙。

然后,他在梦里睁开了眼——不,他是睁不开眼。

某一瞬间,他险些以为自己还在房间里,又或者傅竞唐没离京,又回来绑了他。

然而眼前的一幕,和上次房间里那次几乎一模一样,他的四肢都被绳索绑在床上,动弹不得,唯一不同的是他光溜溜地躺在床上,微微一动,皮肤就蹭到被子上。

卧室里没有人,他听到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

等了一阵,水停了,门打开来,趿拉着拖鞋还踩出水的声音渐渐靠近。

那人在床边站定,似乎在打量他,而后嘶哑的声音响在他耳畔。

“小野猫,猜猜我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疯起秋凉的地雷~

大概下一章这个故事结束~

提前预告下个故事的CP:

校园小甜饼

洁癖冷峻·长腿叔叔·阿拉丁神灯·护妻狂魔·心机粘人·校草攻X自卑抑郁·含羞草·勤奋上进·狂爱五三·脑残粉·穷书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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