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得及。
一切还没有被她弯到更糟糕的地步，顾一心想。
在眼前咒灵说完话后，四周突兀陷入一股凝滞的氛围中。
夏油杰站在那里，看着又重新低下头的顾一，眼睛微微眯起。
没有了那双血红色的瞳孔，黑发黑眼的咒灵仿佛一下子脱去之前那种漂浮在空中的不真实感，给他的感觉也没有之前那么骇人，似乎回到他和真人在树林初见她时的模样。
但这样的感觉只存在一瞬，从她骨子里透出的那种无畏是她外表再怎么变化也不会隐没的。
想起她存在的怪异以及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夏油杰在心底暗自思忖，千年里他见过无数的咒灵，但并没有像这样超脱的咒灵出现。
其他咒灵的心绪都在暗自涌动着，一时竟也没什么人出声。
从咒灵那里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下一步自己就该付诸行动。
顾一想要再一次进入名为“五条悟”的领域中，但是她对这个人的了解仅限于从虎杖那里所知道的，之前被灌输的有关咒灵和咒术师的记忆也并没有提及现在有哪些咒术师。甚至于连咒灵或者咒术师的分级她都一知半解，毕竟那时候这些记忆对她的考试没有任何用处，只会占据她的大脑容量。
因此，除了在那天的经历中知道他被称为“最强”，灵感非常厉害，能带着人或咒灵瞬移外，她连他具体的攻击招式都不知道。
之前所见过的几位咒术师大多数都在不同的地方奔波祓除咒灵，那么五条悟也应该一样，而且很有可能因为实力强劲，反而任务会更重更繁琐。不过，只凭和他见过的几面，顾一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兢兢业业的老师，反而经常会有各种奇思妙想来折腾他的学生。
即使算是对自己找人的能力有信心，但顾一还是忍不住懊悔之前为什么没有留个虎杖的联系方式，省得现在还得费心思找人。
或者说询问面前这些咒灵，他们既然提供五条悟的资料，自然也会对五条悟的目前所在进行探查。
然而对于顾一来讲：一是她一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意图，特别是这些从一开始就没啥好意的咒灵们，二是对于现在出现的问题，就像是看到试卷上新的难题，还是由自己来解开才更有成就感。
但也可以侧敲旁击，顺便把另一个疑问也给解决掉。
“看起来，你们是有关于五条悟的其他计划？”
顾一随意翻转着手中的玻璃杯，将透明杯底那面放在右眼前，杯口朝外，像是把它当做望远镜一样，观察对面沉入思考的夏油杰。
事实上她在这里前后行为已经有很大的差别，如果是虎杖悠仁，他知晓顾一的性情，加上他本身细于观察的特点，自然很快注意到她前后说话多少的差距。但是现在在这里的是夏油杰，他并不了解顾一，即使有着千年的经验，自身也善于布局，但因为面前咒灵的身份，即使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也并不会有多在意。
“我们的计划是在不久之后的涉谷，实施对五条悟的安排。”夏油杰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将具体时间和可以用来封印五条悟的咒具狱门疆说出来。
“涉谷......”顾一随意搪塞着，玻璃杯开始在她的手心转圈圈。
另外，之前是不太留心，现在回想起来，面前这个自称“夏油杰”的诅咒师似乎对五条悟太了解了，就连称呼有时直接叫“悟”。但是他给她的感觉并不像是身体原本的属于者，如果用比喻来说明，那就像是被两面宿傩彻底夺舍的虎杖悠仁，疑点太多。
当想起两面宿傩时，顾一才发现自己似乎漏问了什么。
紫红色的干枯手指在她另外一只手上显现，顾一将那根手指翻来覆去观察几遍，才把它举起。
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指，有些疑问：“这个，是你们之前放的吧。”
原本按计划应该被高专回收，方便被他们用来寻找高专其他手指所在位置的诱饵出现在少女的手上，夏油杰的表情有些僵硬，但很快他就恢复过来，继续笑着回答到：
“是的，这是用来吸引咒术师的诱饵。”
他半真半假的回复着，在注意到顾一似乎并不了解这个咒物的效用，秉着继续和她交好关系的缘由，解释道，
“两面宿傩的手指可以和两面宿傩本人产生共振，因为两面宿傩的复活，处在其他地方的手指也会相应的活跃起来，普通的咒灵只要吃掉它就能获得大量的咒力。”
就像少年院里被专门放入用来铲除两面宿傩容器的那根，就现在来讲，也有不少地区因为手指的存在而出现了其他的牺牲者。
诅咒师后面解释的话语顾一没有听进去，她盯着手上可以和两面宿傩共振的手指，某种想法在心底萌芽。
她现在需要知道五条悟的所在，在所有认识的人或咒灵里面，虎杖悠仁是最好也是最方便的。回想起自己在顺平家是碰见虎杖时的大脑产生的特殊反应，因为虎杖的心脏是由她的咒力所构成，自然也会和她本体产生共振，除此之外，之前订下的束缚也在其中起到了作用，从而促使她的理智短暂回归。
她现在手上有两样可以联系虎杖本人的媒介，一样是两面宿傩的手指，一样是可以和他心脏产生共振的咒力，那么是否能借此直接和他进行交流？
虽然之前有和五条悟签订了有关虎杖的契约，但只要稍微绕一点路，她的想法也未必会失败。
顾一在思考成功率的同时，视线也看向了坐在另一边用无视来应付这里谈话的咒灵们。
咒灵和咒术师是天敌，领域展开一般都可以算上是必杀技。自己送上门请求五条悟打开领域的几率太小，五条悟基本不着调的态度足以让顾一想象得到自己的请求被拒绝的未来。而面前这些特级咒灵的存在完全可以成为最好用的诱饵。
一开始的确实产生有想要利用虎杖来威逼五条悟的打算，但很快这个念头便被她自己浇灭了。比起算是勉强可以说上一两句的虎杖，当然是面前这些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的咒灵和诅咒师会更好用。
当然，如果这些咒灵也不能让五条打开领域的话，到实在说不通的关键时期，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用人质来威胁，为了达成最终的目的，身为咒灵的自己当然什么都会做。
只是到时候，一旦成功不了，且最强的领域对她有效果，那么自己会被生气的老师暴打一顿甚至于直接杀掉吧。
嘛，不过到那时，她估计也已经无所谓了。
冒出的想法在心底不停翻滚，即使心里百转千回，但时间也并未过去多久，夏油杰仍然站在对面，看起来是在等她最后的回答。
“我在看看这根手指，如果对我没什么用的话，就还给你们。”
他之前的停顿顾一同样看在眼里，既然知道这根手指对他们的重要性，加上她还不想让这些“诱饵”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那么自然要物尽其用，拖延一会时间了。
果然，对面的诅咒师对她的行为并未有所反应，反而是在听到她会还回来时还有些惊讶，看出她想一个人单独待着的意图，这位风度翩翩的诅咒师微笑着向她告别，随后重新回到另一边的咒灵那里。
抬头确认诅咒师已经走远，在顾一无声的召唤下，蓝色屏幕出现在眼前，她的四周重新升起透明的保护屏障，在保证自己本体的安全后，顾一将那根两面宿傩的手指触碰到屏幕，看着它一点一点地被蓝色光屏吞没，她低下头，闭上眼睛，意识从身体内部上升，漂浮在这栋楼层的上空。
透明且没有固定形状的意识浮在上空，鸟瞰着地面的一切，蓝色光屏在本体前方继续显现着，随着查找进度条加载完毕，无数宿傩咒力所在地点在地图上显现出来，粗略估计大概有七八处，应该是他手指所在的不同地方。
唯有一处，在那里，她的咒力和宿傩的咒力交缠在一个人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让大家久等了，开始进入收尾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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