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久要出国了，去法国看秀。
早在几个月前周旋久在法国的设计师朋友就给他发过消息邀请周旋久参加某品牌的春夏高定时装周。原定的计划是《破茧》开机第二天傍晚的飞机，到巴黎后那边的设计师朋友会专程为他接机。
开机第二天一早，从家里告别周旋久的陈千帆一个人回了剧组，他白天的镜头安排不多，一到取景地学校便直接被杨皓宸叫去了篮球场。
长假的学校空旷，陈千帆沿着地图找到学校的篮球场，刚一进门就看到不远处一块场地里杨皓宸正在投球。
见陈千帆进场，杨皓宸兴冲冲抬手招呼自己的好兄弟，打出一身汗的大小伙子用球衣下摆抹干净脸上的汗，手中的篮球一拧在指尖转动几秒，快要掉落的瞬间他把球一扔，呲着一嘴白牙朝陈千帆跑来。
陈千帆看到被丢走的篮球砰砰砸在地上，骨碌碌滚落到球架旁，又见杨皓宸揽过自己的肩膀：“嘿！兄弟，好久不见。”
不知道在场地里跑了多久的大小伙子身上直冒热气，陈千帆满脸嫌弃地把人搡开：“你没戏吗？”
“有，”杨皓宸答道，“不着急，我问过场务了，时间还早。”
两人正寒暄，不远处又一个女孩走过来，小女孩个头不高，一米六左右，圆脸双马尾，走近时那一双受惊的小鹿一般警惕的目光在陈千帆和杨皓宸之间徘徊，继而转向杨皓宸，表情是很明显的疑惑和质问。
这张脸陈千帆昨天开机仪式上见过，好像是《破茧》的女主角，烧香仪式时站在身为男主的杨皓宸旁边。
面对质问杨皓宸笑着揽过小女孩的肩膀，把人拉过来给她介绍：“这我哥们，陈千帆，之后你们也会搭戏的，先认识一下吧。”
女孩的唇动了动，仍一副不敢开口的样子。
杨皓宸又说：“别害怕，只是看着不好说话，人还是很不错的。”
眼瞅两人熟络的不像昨天刚见面的样子，没等女孩开口，陈千帆先一步反问：“你们认识？”
“嗯哼，岂止是认识，”杨皓宸挑眉，特得意，“我俩可太熟了，一栋楼长大的，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班。”
经由杨皓宸一介绍陈千帆方才明了，饰演女主的这个女孩叫李思辰，是个素人。
怪不得陈千帆会觉得眼生没在圈内看见过这张脸，追其缘由原来是李思辰出于好奇陪杨皓宸来试戏，却意外被叶南枫相中了女主角。
“陈千帆...”女孩打量眼前周正的小青年，嘴里嘟囔着似在沉思，忽地眼前一亮，“我想起来了，你是去年网上很火的那个野心皇子是吗？十一月男友吗？”
小姑娘看模样是个i人，声音小小的，很温柔，出口的每一个字句都像反复斟酌很久，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陈千帆讶然，没想到过去一年竟还会有素人记得自己演过的那个小角色，点头嗯了一声。
“我不追星，”和不熟悉的人展开话题的李思辰显然有些局促，一双手不自觉地捏着上衣下摆，解释道，“但我一个小姐妹超级喜欢你，她经常跟我提到，所以我对你印象很深。可以麻烦你给我签名吗？我想回去送给她。”
眼前的女孩紧张的用手拧住衣摆，全然一副怕被拒绝而小心翼翼的模样，陈千帆冲她笑笑：“当然可以。”
听到肯定回复，李思辰说话变得自然不少：“那你签名的时候我可以给你拍照片吗？我想发给我的小姐妹，她遍地墙头就你是正宫，她真的很喜欢你，她说她是你的亲妈粉，粉了你好几年了呢！”
“诶诶，说啥呢还亲妈粉，”原本在旁观望的杨皓宸冷不丁冒头打断二人的对话，他一掌扣到李思辰头上揉了几下，“你小闺蜜就这点**都被你抖出来了？”
“干什么呀 ，你打球的手脏不脏，”李思辰捂住被揉乱的头发，恼羞成怒地对杨皓宸一通指责，转头对上陈千帆的视线时才意识到失态，脸一下红了个透彻，“啊，抱，抱歉，你会觉得冒犯吗？不是杨皓宸说的那个意思，我的小姐妹是真的很喜欢你，很真心的粉丝。”
“没关系，”陈千帆摇头表示无妨，“不用那么小心，签名可以，你想拍照可以拍。”
李思辰连连道谢，低头伸手摸口袋却左右找不出纸笔，越翻越窘迫。
“不是吧…”杨皓宸接话，前后左右打量着自己犯迷糊的发小，“你不会是没带纸笔吧？昨天还说你就是进组来讨签名合照，咋的，今天装备就丢了？”
“你不要再说风凉话了，”李思辰的脸涨的更红，一双手在身上显得更加局促，看似很忙却又不知道在忙什么，“装便签的书包落在休息室了..”
“那咋办，”杨皓宸摸摸自己运动裤的口袋，“我好像也没带，要不等下去片场走戏的时候签吧？也不着急。”
“也…行。”从尴尬中解脱出来的小女孩舒了口气，刚准备应下杨皓宸的提议又被打断。
“我有，”陈千帆说，“纸和笔我都有。”
“你有？”李思辰诧异道。
“嗯，我签吧。”陈千帆从自己的休闲裤口袋里摸出便签纸和签字笔，嘴巴咬开签字笔笔盖叼在嘴里给李思辰签名。
“日程很满吗？”杨皓宸打量着自己的好兄弟手里的物件，啧啧地感叹一句，“这点小东西你都随身携带，可真上进。”
陈千帆一愣，手一抖，尚未落笔的笔尖擦过纸面，留下一道头粗尾细突兀的黑线。
他并非因为日程太满太忙才会随身携带便签和签字笔，这只是他当年进娱乐圈后从周旋久身上学来的习惯，模仿的日子久了，慢慢演变成自己的习惯。
一个很小的生活习惯，陈千帆甚至从未注意过，杨皓宸今天一说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在无意识中慢慢被周旋久的行为同化。
他又想起多年前奶奶葬礼上周旋久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在便签纸上递给自己，当时他没接，后来在机场上，周旋久给他的签名也被他扔进了垃圾桶，他和周旋久是从他单方面的利用开始的，现在想来竟心生几分愧疚。
不经意间又想到周旋久留给自己的悬念，到底是动摇还是推脱呢？开放式的回应让陈千帆心里不踏实。
“嘿，”杨皓宸打了个响指，调侃一句，“想什么呢兄弟，名字都不会写了？”
被打断思绪，陈千帆回神：“没什么。”
捻开便签的一角，他翻过被划花的一页，另起一张开始签名。
过程中李思辰拿出手机找了个好看的角度拍下陈千帆的照片，点开检查无误后又悄悄凑到杨皓宸身边，勾了勾手示意他弯弯腰。
“怎么了？”杨皓宸附耳上前。
李思辰垫脚，压低声音：“他好帅…”
“谁？陈千帆吗？咦…啧啧，”杨皓宸一脸嫌弃地站直身子，听过李思辰的话立马搔首弄姿起来，“他帅我不帅？”
李思辰一脸‘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的表情看向自己的小伙伴，把人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反复扫视：“你也就一般般吧，烂大街的脸。”
“嘿你这小丫头，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这是小时侯一直看我审美定型了才觉得我不出众，多少人盼着自己能有我这个帅哥朋友呢，”杨皓宸一双眼钉在陈千帆身上，越看越不甘心，又对李思辰阴阳怪气道，“哦～我就说你娇羞啥呢，原来是看见帅哥了，你那平时一拳打死一头牛的劲呢？”
被揭了短，李思辰脸‘唰’一下红个彻底，在陈千帆没注意的位置狠狠捣了杨皓宸一拳。
杨皓宸被捣的闷哼一声，直冲李思辰比了个大拇指：“嚯，这就对了，就这个劲，实在！”
“你干什么呀！”李思辰直搡了杨皓宸一把，被那自己贱兮兮的发小惹得又羞又恼又想笑，又看他被推开后仍冲自己比鬼脸，小姑娘气急跺脚，头一转不想再理那幼稚鬼。
便签上的名签完，陈千帆没立刻撕下纸张，他盯着上面的字迹，恍惚一瞬回到几年前在机场那天，小雨转晴的和煦天空下他看着周旋久在机场还要拿电脑办公的模样。
好像已经很久远了，又好像是昨天的发生的事，想到这陈千帆便不自觉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转瞬即逝。
他抬起头，神色如常，将便签撕下递给眼前的女孩。
“哇，谢谢你，”李思辰小心接过签名细细打量，“你的字真好看，男生也能写出那么漂亮的字吗，”她对着签名纸张拍了张照片给姐妹发消息，喃喃道，“真的很感谢，都不知道我的小姐妹拿到后得有多开心呢。”
照片发完李思辰抬头，对陈千帆诉出请求：“那个…能给我也签一张吗？”
“嗯？”陈千帆一愣。
“我也有点想要你的签名。”李思辰说。
“哦，好。”陈千帆应下，执笔又签了张便签撕给李思辰。
拿到签名的小姑娘眼都亮了，捧着签名像捧着宝物似的扣到手机壳后面，不想杨皓宸见到后又不乐意了：“啧啧，真是好一个见色忘友啊！我的签名你咋不要？”
李思辰冲杨皓宸做了个鬼脸：“你的签名又没什么价值。”
“切，“杨皓宸故意用古怪的语调重复李思辰刚刚的话，“我的签名没价值，真受不了你哦。”
小插曲过后，李思辰找了个庇荫的角落坐着玩手机，陈千帆和杨皓宸在空旷的球场打球，如此耗去大半个上午，直到球场门口跑来一个场务。
“喂，你们，”头戴黑色鸭舌帽的年轻小哥停在门口，高举卷成筒的台本冲场内的人喊道，“小陈，小李，过来走戏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随身便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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