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父脸色也有些难看,但在这件事上终究是他们理亏,虽心里不舒服,但还是放软了语气:
“她好歹是我迎娶进门的正室妻子,与我拜了天地祖宗,虽然是续弦,于伦理上来说,你应该对她放尊重些…”
徐婉龄也笑着,“是是,我也没有这个意思,云舟,你别误会…”
萧云舟也不是刻薄的人,况且此人终究还是他的父亲,他也选择退一步:“既然父亲这么说了,那我也愿意给父亲一个面子,刚刚急火攻心,确实是我的不是,但还是希望您不要再以我母亲的身份而自居了。”
萧云霜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说什么,徐婉龄尴尬的笑了笑,随即点点头,只是望向萧云舟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怨毒。
“父亲,您也误会我了,其实儿子现在并没有心仪的女子,母亲去世多年,儿子年纪也渐渐大了,不日便要前往座翁峰,所以私心觉得母亲的嫁妆理应是由儿子保管才是。”
“况且这宅子里人多口杂,万一有的人起了贼心……”
萧云舟说到这里便沉默了,拿起茶盏抿了抿茶水,眼神无意间却落在徐婉龄身上,似乎意有所指。
萧父指尖在桌上摩挲,手心里也出了汗,声音干涩:“话虽如此,但…但我是你的父亲,你母亲的丈夫,她的嫁妆放在我这里保管岂不是更好?放在钱庄里才是让人不放心阿仙毕竟是外人,这田地铺子需要管理的事…”
“无碍,母亲去世前曾有不少熟识的农户,是可堪信任的,交由他们打理,儿子信得过。城里的铺面…您要是信不过阿仙姐,儿子倒有一信任的人,不止父亲意下如何?”
萧父并不想知道这人是谁,他只知道,若是这些田地铺面给了萧云舟,那他和徐婉龄的日子可没现在这么滋润了。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萧府的各路开销基本上都是从萧云舟母亲的嫁妆拨出来的,虽然他自己也在做一些买卖,可是只能解决日常开销和萧府奴仆的薪资。
徐婉龄出身大家,早就过惯了奢侈的生活,失去这些,她怎么肯?
萧云舟见萧父不说话,眼底冷意就要溢出,他没有在意萧父的心情,而是自顾自道:
“母亲去世前,曾有一陪嫁侍女,名唤青梅,不知父亲您还记不记得。”
“青梅和母亲一同长大,母亲教她写字、读书、看账,母亲在时,她名下所有的铺面都归青梅管辖,母亲去世前也是将这些产业教给了青梅代管,儿子自从搬出萧府后,也是许久未见青梅了,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
青梅?
萧父更慌了。
他当然记得青梅,那些嫁妆从前就是他当年从青梅手中夺取的,当时徐婉龄闹得厉害,他一心宠着她,于是想办法从那个青梅手中夺得了嫁妆的管理权。
这几日青梅又鬼鬼祟祟,他听从徐婉玲的指示,默认了处死青梅一事,只是他没想到萧云舟来的如此突然,青梅还没来得及解决掉。
想到此处,萧父佯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为父记性不好,确实是不记得了有这么一号人物了,你也别怪父亲,萧府这么大,下人又多,这也在所难免。”
“回老爷的话,确实有青梅这个人,不过…半年前她曾说家里给她许了人,于是妾身放她出去婚嫁了。”
“噢?却有此事?当真是不巧了…”
萧云舟看着二人一唱一和,心底替母亲觉得悲哀,更多的是失望,难道他们当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将目光再次放在萧父身上,看着他以为年老而生出的皱纹,心中竟然有一丝不忍,他真的不想和父亲撕破脸皮的,他还想留给父亲最后的尊严。
哪怕他负了母亲,一碗水端不平,可是说到底,他还是自己的父亲。
可是一想到母亲当年受到的不公,自己在萧府中备尝冷眼的那几年,他最终还是拿出了那些昭示着嫁妆被挪用的证据,然后缓缓放在了萧父面前。
“父亲,你看看吧。”
萧云舟道,萧父一愣,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拿起那些证据,每看一张笑容就淡几分,随即一张脸阴云密布,彻底没了笑容,握着那些纸张的手背青经突起。
此时,屋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萧云舟只是默默看着萧父,一言不发,眼神毫无波澜,冷静的可怕,他本不想闹得如此难堪,可他对萧父的最后那点感情也被彻底消磨殆尽。
他从来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心里过,萧云霜和徐琬龄才是他的亲人,自己和母亲在他心里从未有过一席之地。
“云舟,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
萧父面容满是冷色,“你在背后查我?我可是你父亲!”
萧父语气不善,将那些证据随手扔在了地上,徐琬龄和萧云霜沉默不语,只是余光间瞥见了那些曾经被他们纳入囊中的惊人数字,心中也是猛然一惊。
二人面面相觑,立即明白了萧府中有萧云舟的眼线,徐琬龄也是马上就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鬼鬼祟祟的青梅,眼珠一转,侧过身子与背后的侍女窃窃私语,那侍女得了眼色,立即就准备离去,却不料突然感觉脚下似有什么东西将她拦住,动弹不得。
萧父见着侍女被困,明白是萧云舟所为,目光如炬,腾地一下站起身,眉宇间怒意渐浓:“这里是萧府,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那父亲您呢?”
萧父一怔,萧云舟不甘示弱反问道,冰冷的眼神直直望向萧父:“您心里有过我和母亲吗?”
“怎么没有?这些年我有对不起你吗?该给你的我没给吗?是你将我们拒之门外,是你整天冷着个脸,同样是我的儿子,云霜就从不会像你这样!”
萧云舟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半晌,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那母亲呢?”
“够了!别再提她!”
萧父压抑住不耐烦的性子,厉声道“她已经去世多年,你为什么要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别再提起她了!”
萧云舟看着面前因为钱财而露出本性的萧父,只觉得失望无比,他不明白,母亲当初为什么会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甚至为此丢掉了性命,根本不值得。
“事到如今,父亲您还是一意孤行吗?”
萧父低垂着头不说话,萧云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口中说出的话越发不留情面: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儿子无情,儿子会带着这些证据,拟一纸状书告到衙门,为母亲讨个公道。”
萧父也知道萧云舟已经是准备与他们撕破脸皮了,冷笑一声:“好好好,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这么多年我是白养了,你去告,就凭这几张纸,你能定我什么罪?”
室内气氛将至冰点,徐婉玲沉默不语,她当然明白,此刻是萧父与萧云舟的对峙,此时她若是贸然开口,反而会惹得一身腥臊惹人怀疑。
倒不如不说话,由萧父做个出头鸟才好。
“少主。”
门外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萧云舟向声音的主人看去,黑眸微微瞪大,从踏入萧府后一直冰冷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来人正是化作了璞玉的连云祁,另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身边竟然是被打的只剩一口气的青梅。
青梅身上不断有血落在地上,看到萧云舟的那一刻,她的眼里绽放出异样的光彩,身子差点没站住,连云祁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她。
“大胆璞玉,谁让你带着她过来的!云舟,你是怎么教的下人?”
萧父诧异,只能用怒气掩盖内心的慌乱。
他不知璞玉那死奴才什么时候出去的,更不知他从哪里找到的青梅,若是解决的快些,那里还会有这桩子事?
然而处在慌乱情绪中的众人,并未发现璞玉的离去,只有坐在一旁沉默已久的萧云霜,将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连云祁身上。
萧云舟也十分诧异,他丝毫不知连云祁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可现下他不想继续探究这件事,他只想将这些腌臜事尽快解决。
连云祁没说话,弯了弯身子,随即恭恭敬敬退到一旁,倒好像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一般,只默默低着头。
青梅向连云祁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随即缓缓跪下身,朝着萧云舟磕头,萧云舟见她满身伤痕,于心不忍,想要扶她起身,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瞧见了萧父与徐婉龄那副要将青梅生吞活剥似的眼神。
“少主,青梅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是关于夫人嫁妆一事。”
“我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夫人死后我又在这府里待了十年,这十年间备尝冷暖,可夫人对青梅的好,青梅这辈子都忘不掉,自从知道夫人嫁妆被挪用后,青梅这些年虽苟且偷生,但也搜集到不少证据,若是少主需要,青梅会带着物证与人证,自愿跟随少主前往衙门。”
更新噜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嫁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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