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凉州似懂非懂，好奇地问了一句：“原始体是什么？”
路易斯还未回答，约克神色古怪地嗤笑了声，“原始体？怎么可能真的有这种东西，不过是教派招揽信众的把戏。”
路易斯丝毫没被他的话打断，目光始终专注在牧凉州的身上，仿佛约克根本不存在。
“如今的大陆生命力稀薄，如果不依靠人类体，精神体根本无法维持。精神至上教信仰极端，在旁人看来他们的终极目标——放弃人类体，彻底成为精神体——与自毁并无区别。”
“但是最高研究所的凝聚力却极强，教众无一不信仰坚定，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是原始体的存在。”
“据说原始体深藏在研究所基地中心，谁也不知道祂究竟是什么状态，但唯一清楚的是祂能够给予教众庇佑，避免他们成为崩坏体。”
换句话说，在如今的大陆上，这就相当于一道保命符。谁都会害怕变成崩坏体，大监狱里的人或许不惧怕死亡，但任谁见过崩坏体，都或多或少会心悸。
彻底失去理智变成疯狂的野兽死亡和正常死亡毕竟是不一样的。
“这么看，精神至上教做的都是好事，”牧凉州想了想，有点不太理解，“那为什么还会出现崩坏体？大家都加入精神至上教不就好了？”
约克抢在路易斯之前说：“没这么简单，邪.教之所以邪门就是因为它表面做好事，实际上拉人进火坑。你看这个教的教义这么极端，谁知道真入教后会给你派什么任务？自杀都是好点的。”
牧凉州懵了懵，“可是原始体的庇佑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死不了吗？”
说起来，精神至上教的教义确实好像与本身的“福利待遇”有矛盾。
“精神至上教不认可无意义的死亡，但追求梦想而死亡在他们眼中是必需的。”路易斯解释道，“其实大家不加入精神至上教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进不了。只有真心信仰精神至上，才能加入教派。”
不然，褚夜所在的八区早就不会出现崩坏体了。
“什么精神至上教，我看就是找死教！研究院的那群人都是疯子，哪个正常人会研究怎样让自己早点死啊，他就是——”
约克说着，牧凉州发现周围的人唰地将目光投了过来。
猫猫的脸一瞬间通红，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连忙扯着约克的衣袖，提醒：“约克，你小声点，别说啦。”
他们就坐在褚夜的教堂里面，怎么可以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坏话呢？当然，背着面也不能说！
教堂里的囚犯大多来自八区，对约克这位九区长早已熟悉，本来是因为本区区长被挑衅而愤怒的他们，在看见约克后恍然大悟。
原来是向来和褚夜神父不对付的九区长啊，那就不奇怪了。
说起来九区长不是发过誓说自己绝对不会踏进教堂一步吗？怎么今天不仅进来了，还听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布道？
等等，大监狱长怎么也在？
众囚犯的视线分别在冷淡平静的路易斯、面露不满的约克、温和带笑的褚夜身上转了一圈，神色开始惊疑不定。
难道出事了？最近大监狱确实出了不少事啊，监狱长权限转移，广播说的“拉斐尔”执政官不见踪影，日日夜夜不断的魔鬼训练……
三巨头齐聚教堂说不定就是商谈此事，一场即将席卷大监狱或者说整个大陆的政局动荡风雨欲来。
脸色急剧变化的囚犯还不知道，他在某个程度上真相了。
“对不起，对不起，”顶着无数目光，牧凉州老老实实地站起身，“他不是故意的，真的。”
顺手还捂住了约克的嘴，防止他又乱说话。
讲坛上褚夜看向这个方向的目光充满包容，约克看得胃疼，张嘴就想骂人，但嘴唇动了两下，碰到的是细腻柔软的肌肤。
猫猫，猫猫的手好软。
暴躁的火焰瞬间熄灭，约克脸红着，晕晕乎乎地被牧凉州拉向教堂外。
就这样，牧凉州在所有人惊叹又佩服的目光中拉走了三巨头里最暴躁的一位，另一位地位最高最危险的则神色从容地跟着出去了。
“早就告诉你了，猫猫是不会起纷争的种族，你怎么总是不听呀？”
牧凉州真的有点生气了。
远在异世，族长爷爷不在身边，牧凉州觉得能担任起教育同族的责任的猫猫只有自己了。这位同族虽然脾气爆了点、性子急了点、手段危险了一点，但只要他坚持下去，总能将对方从歧途上拉回来。
他是猫猫族群的王，王绝对不能抛弃放弃任何一位子民。
约克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错了，但他害怕猫猫生气，于是连忙道歉。
因为他诚恳的态度，牧凉州的心情稍微缓和，但下一秒就瞧见约克掏出了火箭筒，讨好地笑着：“州州不要生气，我把火箭筒给你玩，这次重新组装后，不仅能爆爆米花，还可以爆鸡翅哦。”
真的完全不懂自己错在哪里呀！
猫猫气得冷着一张脸转身就走，他决定一周都不要搭理约克了。
……
离开教堂后，牧凉州没回三区，而是在八区无目的闲逛了一圈，想等着褚夜布道完毕找他道歉。
虽然褚夜看上去不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但猫猫在意。
还是道个歉好一点吧。
脑子里想着该怎么道歉，牧凉州没注意眼前的路，砰得一声和人相撞了。
“嗯？前面是谁啊？”
高大魁梧的囚犯肩膀处刻着数字九，声音粗野。他是九区囚犯，名字叫雷尔夫。
刚才撞在雷尔夫身上的力道并不大，他疑惑地将手上的草盆子稍微移了一下，于是眼前视野恢复正常。
“奇怪，没人啊。”他挠了挠头，很快放弃了思考，“管他的呢，送完东西就走吧，也不知道区长这次又买的什么好东西。”
雷尔夫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
约克平时就经常买东西填八区地址，有时候是炸弹，有时候是地雷，反正都是“好东西”。
这次刚巧他在物资配送区看见了，地址是八区，收件人却是约克区长。雷尔夫想，肯定是区长忘记改收件人了，干脆他亲自送去八区，免得中途被人截走，坏了区长的事。
嘿嘿，事后说不定有好处呢，他念着外面的美酒好些年了。一个有钱的区长，总是能给手下不少美好的幻想。
只不过区长这次的武器有些奇怪，就是一个普通的草盆子，雷尔夫盯着普通的泥土和翠绿鲜嫩的草尖尖看了半晌，最后放弃。
算了，能对付八区长的武器，肯定有过人之处，总不可能就是一盆普通的草吧。
雷尔夫重新朝着八区区长的房间方向走去，而在他身后，某个木头箱子后面摇摇晃晃走出一道雪白娇小的身影。
“喵呜~”
只见通体雪白的波斯猫微微歪着头，晶蓝的眼睛比起往日晴空万里的清澈，多蒙了一层薄雾。樱粉色的鼻头轻轻耸了一下，像是闻见了某种香甜迷人的气味。
“喵呜……”小雪团软得如同丝缎，毛茸茸的小脸在木头箱子上蹭了蹭，又克制不住似的在地板上打了一个滚，软绵绵的叫声不断。
最后，这只仿佛喝醉了的小猫咪盯着逐渐远去的那小抹绿色，脚步轻盈地追了上去。
这正是撞上人后突然现出精神体的牧凉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闻到那人手里抱着东西的气味，就晕晕乎乎地变回了小猫咪。
好香好迷人的气味，真想舔一口，简直跟小鱼干一样令猫猫无法抗拒嘛。
猫猫行走在地板上，如镜子一般的地面照出四只粉嘟嘟的肉垫，还有不断摇晃的蓬松大尾巴。
牧凉州感觉自己像踩在云朵里一样，开心地要飘起来。
兴奋让他缺少了对外界的注意力，跟着魁梧的囚犯钻进了黑暗小房间后，他藏在草盆的后面急切地闻着香甜味道，然后听见了房门关闭的声音。
嗯？？
猫猫不过疑惑了一秒，很快就再度投身于香甜迷人的海洋。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再次被打开，灯光亮起。猫猫从狭窄的草尖尖缝隙中瞥见一张熟悉的脸，他懒洋洋地靠在盆边，无声地打了一个滚。
猫猫舒适地都不想出声打招呼。
但下一秒，他就看见那熟悉的人脱下神父袍，褪去温和浅笑。在书桌前静坐许久后，对方纤长的手指执起漆黑的鹰羽，准确无误地朝着自己的后脖颈刺去。
猫猫：！！
大家的评论就是我的动力，很开心嚯嚯，夸猫猫的都是好人！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圣尔哈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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