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格尔公爵关闭通讯器，脸色沉静。
“研究所这群疯子，一点耐性都没有。”
当年躲着联盟那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却连几个月都等不了。
说什么天生异象，刻不容缓。
真是无法理解这些极端教派的脑回路。联盟如果是那么好对付的势力，会存续至今吗？
要资金便狮子大开口，却不想浪费精神力做缓和剂。
其实不能称之为缓和剂。卡格尔公爵心里很清楚，根本没有所谓的缓和剂，只是研究所在实验过程中生产的失败品，因为掺杂了精神力，所以表面上会对延缓精神体的毁坏有所作用。
但实际上只是掩盖了精神体内在的损伤，该变成崩坏体的最终还是会变成崩坏体。
但这些都无所谓。
只要没人知道，这就是缓和剂，总有许多人愿意倾家荡产为它买单。
翌日，卡格尔公爵再次通讯研究所，却联通到另一个研究员的线路，对方的名字叫库尔特。
卡格尔公爵心存警惕，但对方对研究所的了解程度证明他确实是一个研究所员，进一步发现库尔特对精神至上教的狂热程度后，卡格尔公爵放下心来。
库尔特同意提供一万管缓和剂，但要求比上次多一倍的价钱购买。
“一管1000铢银币还不够多吗？”
库尔特冷哼一声：“对于你卖的市场价两万铢银币来说，一点都不多。”
卡格尔公爵脸色微变。
但想到这些缓和剂不仅可以在豹国出售，也能通过陆商海商运往其他国家出售，他的心情又平静下来。
到时候，他可以卖四万株一管，想要的人永远不会嫌弃太贵而不买。
“好，但我需要十万管。”为了防止出现再次拖延的事故，卡格尔公爵补充道，“一次性付清。”
“如你所愿。”
王宫内。
库尔特关掉通讯器，他身旁是牧凉州、路易斯等人，显然在他与卡格尔公爵交流时，其他人都在一旁观看。
“这家伙竟然还主动加到了十万管。”库尔特感叹。
那可是足足一亿铢银币啊。
当然，如果换算成卖出去的价钱，那就更无法衡量了。
卡格尔公爵真该死。
方眠赞同地点点头，“而且你去了公爵家这么多次，他居然从未问过你的名字，也不熟悉你的声音。若非是你惊人的低存在感，这个计划还成功不了。”
库尔特：“……”
牧凉州看了一眼路易斯，跃跃欲试，“现在轮到我们出场了吧？”
路易斯点头。
猫猫激动地握紧拳头，脸颊都染上了红晕。
这还是他第一次有组织有预谋地在别人面前撒谎，忍不住有点紧张。
“州州，没事的，你就把他想象成沙棘鱼，一条沙棘鱼，两条沙棘鱼，沙棘鱼完全不会思考，州州你不用怕。”
牧凉州无语地瞪了眼约克，“你这是什么逻辑？”
但约克的胡言乱语有效打消了他的害怕，让牧凉州的心里更多的是无奈。
他和路易斯去到卡格尔家族时，没有让卡格尔公爵察觉到一丝异常。对于前一天的意外，卡格尔公爵表示了遗憾。
他保证一定不会追究林淮破坏比武场的责任，也不会将人关进监狱，相反，他会给予林淮的家庭一笔不菲的抚恤金。
只不过很显然，林淮的雇佣兵身份无法保留，这是一般人都能够理解的，毕竟林淮已经残疾。
卡格尔公爵脸上的遗憾表情是那样诚心诚意，牧凉州差点将杯子里的水泼到那张脸上。
他紧了紧握住杯柄的手指，干脆盯着路易斯的侧脸看。
虽然路易斯处理事情不如二殿下圆滑，但果然不愧当了多年监狱长，这冷静从容的模样，猫猫是比不上啦。
猫猫只觉得爪子痒，想要给卡格尔公爵来一次脸部按摩。
总算，路易斯和卡格尔公爵就王城内贫民的艰难生活谈到一定程度，突然提到在联盟军队来临前组织接济活动。
对贵族来说，拿一小部分微不足道的钱出来，救济贫民，得到慷慨心善的名声，并不亏。
牧凉州也适时对着卡格尔公爵投去了期待和信赖的目光。
“卡格尔公爵，这段时间参与您的研讨会，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特别是关于古老种族的文化和美好品质，他们爱好和平，友善待人，不畏惧强者，不欺凌弱小，他们是这片大陆的守护者，是美好文明的来源。”
“公爵您应该也是豹国的守护者吧？”
卡格尔公爵顿了顿，笑容和蔼慈祥，“当然，卡格尔家族永远守护着豹国，我的故乡，也是我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他有过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又打消了疑虑。
反正已经敲定了一笔大买卖，救济贫民花的钱不过九牛一毛，并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卡格尔公爵确实没放在心上。几天后，牧凉州派人通知他救济的物品已经开始发放，他也没有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即将抵达港口的十万管缓和剂。这次的货量很大，他为了支付成本价不得已掏出了家底，所以这次的货一定要安全到他手上。
卡格尔家族向来不以鲁莽著称，但这一次，他站在时局涌动的浪潮之上。
富贵险中求。
想要卡格尔家族重获荣光，登上王座，风险同样必不可少。
卡格尔公爵叹了一口气，他已经继续聘用那位神秘的白虎国强者，对方曾经安全护送第一批缓和剂抵达王都。
这一次，同样交给对方，他才能放心。
虽然价钱实在昂贵。
他伸手，示意仆从去将护卫队的人叫过来。
但仆从回来时，却只带来了队长，神情焦急，“公爵大人，仓库着火了！”
卡格尔公爵起先没有在意，但听到着火的是存放第一批缓和剂的仓库，猛地站起了身。
“为什么会着火？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公爵神色阴沉地走出书房，看着黑烟滚滚的远处，心情极为糟糕。
不过缓和剂存储在专门的设备中，大火无法毁坏它，这一点卡格尔公爵并不担心。
但随后，火被扑灭，他却收到了缓和剂被全部破坏的消息。
“究竟是谁干的？！”
到这份上，卡格尔公爵如果还看不出来是有人刻意针对他，就是傻子了。但他依然难以置信，居然会有人敢正大光明地挑衅卡格尔家族？
“马上派护卫队去调查，封锁王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
卡格尔公爵厉声道。
他话音刚落，一声巨响，身穿护卫军服的人将天花板砸出一个窟窿，如落地风筝一般栽倒在书桌前。
抽搐两下后，失去了声息。
“嗨，又见到你啦，卡德尔公爵？还是兰格尔公爵？”
又是那个嚣张的红发。
卡格尔公爵嘴角微抽，他还记得这家伙被逼着来道歉时，那一副欠了他百万没还的黑脸样子。
目光触及约克背后的激光火箭筒，卡格尔公爵想，他总算知道仓库的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了。
“你这样做，就不怕执政官大人生气吗？”
卡格尔公爵见过约克在牧凉州面前的模样。
也是神奇，就算再嚣张再不耐烦，在牧凉州的面前，这暴躁如同人形武器的家伙都能瞬间熄火，乖顺地不可思议。
约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你是不是傻”。
卡格尔公爵的表情有些僵硬。
“我能这样做，当然是因为州州叫我这样做的啊。”
约克的声音是那样理所当然。
卡格尔公爵以为自己听错了。
圣尔哈特执政官，一个被收留才在豹国暂居的势力首领，居然让手下攻击豹国贵族？
“为什么？”他不能理解。
“为什么？”约克笑了笑，扛着的火箭筒对准了卡格尔公爵，“这个问题你得去问问被你蒙骗的无辜平民啊，为什么你坏事做尽还活到了现在？”
护卫队及时挡住了火箭筒的攻击，带着卡格尔公爵飞快撤退。
约克越战越兴奋，正想拿着火箭筒进行无差别扫射时，一道声音阻止了他。
“住手，约克！”
猫猫的声音让约克撇了撇嘴，还是顺从地放下了火箭筒。
跟着猫猫一起来的方眠不满道：“你是想彻底毁了藏书阁吗？这里的藏书有多珍贵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从古至今留下来的文化知识，里面还有猫猫需要的东西。”
约克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懒洋洋回答，“嗯嗯嗯，行吧，州州需要的东西我肯定不会破坏的。”
方眠：……
没文化的人真可怕，完全无法沟通。
卡格尔公爵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贵族，当他看见牧凉州、路易斯等人的身影时，就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但当库尔特笑着对他打了声招呼时，熟悉的声音还是让他怔了怔。
某些事情突然串连在一起，让卡格尔公爵的脸色骤变。
“你——”
“合作愉快啊，公爵大人。”库尔特刻意模仿着通讯器里低沉的嗓音。
被嘲笑的感觉令卡格尔公爵脑中神经猛地断裂，他愤怒道：“你们以为这些都是我个人贪财吗？如果没有国王的默许，你们真的以为，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缓和剂运进王都？”
“豹国王室是什么样子，我想，曾经的王储——路易斯皇子您是最清楚的。”
他的目光落在路易斯的身上。
路易斯回以冷酷无情的眼神，他的右手紧握着武器，高大的身躯挡在牧凉州的身前，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无条件遵从牧凉州的命令。
卡格尔公爵眼神微沉。
事已至此，他只能请出最后一张王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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