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何必明知故问？

徐昌和游鸿轩一走，令止赶紧对江清澄表达歉意：“抱歉！”

“这也能是教授？”江清澄知道他指徐昌刚刚一副把她当捞女的无礼态度，她确实也少见这么公然失礼的人，还是个教授，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反击。原来对高人气专家教授凛然不可轻的看法，今天属实有点坍塌。

对她来说，要不是真的被冒犯到，也不至于人刚走就直接吐槽人家乱掉书袋用错典的行为。甚至暗暗觉得，对方要是能听到还更好呢！

“呵，他原来在大学里面是个副教授，后来上媒体接受采访，意外火了，现在到处忽悠坑人。”令止也很反感徐昌今天那一副无端臆测他人关系又自以为了然于胸的嘴脸。

如果只是自以为跟他很熟，也许他会一笑了之。但这么不尊重他的朋友，就很让他不满了。跟江清澄介绍徐昌的背景时，令止说话里也带上了情绪：“他大学里的教职早没有了。”

“听起来名不副实，这种人你也有交情？”令止嫌恶的表情毫不掩饰，一点不像他平常不轻易评价别人的做派，让江清澄舒服了一点。刚刚徐昌一副跟令止很熟的样子，她有点好奇。

“也不算有交情。他早年的学术观点和研究方向还是不错的，要不也不能大火。当时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他，向他请教过一些问题。那个时候他只是比较傲气，对学术还是很认真的。但可能后来节目上多了，名气大了，心态就变了，也没时间继续研究精进了。他现在很多时候都在胡说八道，坑了不少散户。”

令止是真的发自内心看不惯徐昌现在的行径，有不少散户听信了他不负责任的建议，亏得底儿掉。

“投资这么专业的事情，一般人肯定愿意多听听专家的意见。”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江清澄觉得投资者也挺无奈的。

“所以要有分辨真假专家的能力，以及不迷信权威的审慎吧。”令止也只能如是说了。

“那些有名的专家都是这样的吗？”江清澄日常有空会去找一些网课来自学，有些领域，真的是一窍不通，纯靠网课老师讲解。这要是一开始就被带偏，浪费了时间和金钱不说，对学科的认识产生偏差那就麻烦了。她突然有点担心自己买过的一些网课的质量。

“那当然不是，大部分专家都是很专注在自己的学科领域的。徐昌虽然说占了个成名早的先发优势，但他最开始的一些观点还是很不错的。”令止并不希望江清澄一杠子打翻一船人，“如果对自己找到的资源水平不确定，可以去找同一个主题的不同专家看法和用户讨论。交叉印证下，慢慢能分辨出来水平高低。”

江清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多东西，哪怕是专业知识，看来也不能一味地全盘接受。

令止想的倒是别的事：“相比起他现在还能继续风光，我对GW今天的论坛会请他更意外。”看来今天这个论坛级别不算高，没去请真正的专家，做宣传的作用大于实质。也因此，接待的人，才是用的行业新人吧......

江清澄没听懂：“刚刚他不是说今天是个高端论坛，还嫌弃跟他一起演讲的人咖位不够。”刚才那位徐昌教授当着游鸿轩这个主办方代表的面，把论坛批了一通，一点都不给面子。

游鸿轩全程只能在旁边尴尬赔笑，要不是徐昌只想跟令止说话，没给他发挥的空间，估计游鸿轩要找出好多说辞来哄这位大教授。

令止笑着摇了摇头，对江清澄说：“GW日常需要举办一些行业资讯分享会，作为给客户的免费福利，也刷刷公司存在感，曝曝光，毕竟是外企嘛。今天找的应该都是一些很有‘新闻价值’的专家，宣传意义更大些。”这种网红教授，多请几位，媒体有兴趣报道，公众也有兴趣看几眼，企业的名字也就这么被宣传出去了。

看江清澄一副原来如此的了然模样，猜她也没关注其他，令止有点小心翼翼地说道：“你那位，呃，大学校友，这几天估计挺受累。”

刚刚游鸿轩被徐昌无视的吃瘪样儿，加上这场活动其他的嘉宾，这几天大概没少受气。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些担心？

“嗯哼。”江清澄一点不同情他，随口说道：“他应该会很享受跟这些名人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脑子里闪过他之前好多次在自己面前炫耀认识了多少多少名人大咖的场景，几乎每一次炫耀完都要嫌弃她没见过世面，没机会体验他们GW的平台有多高大上。

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跟这些名人相处的工作场景，看他唯唯诺诺、一副讨好那无礼教授的样子，江清澄只觉得当初被他嘲笑而自卑的自己太傻了。

看令止盯着自己，一脸欲言又止，江清澄很直接：“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是你前男友吧？”令止实在抵挡不住内心翻滚的好奇心，尤其看她不知道回忆了什么而闪现了自嘲的表情，更是管不住嘴地想一探究竟。

“是啊。”江清澄一点不回避。他当初都看过她手机相册了，何必明知故问？

“今天的偶遇，你有什么......呃......感想吗？”她内心就一点波澜都没有？他既不希望她内心还有波动，又不希望她碍于他而压抑自己真实的情绪。只能斟酌着用词。

“没有。”江清澄答得一脸坦然，她没想那么复杂，也不去猜令止此时的心思。耸了耸肩，主动说：“从泰国回来后我就跟他分手了，也大半年了。真有什么情绪，也早过去了。”

“实在对不住你。”呃......果然还是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虽然知道江清澄应该不是故意拿话点他，但还是得赶紧道歉，表示错都在己。毕竟，抓错人导致的连锁反应，真是波及了她人生的方方面面啊。

“这件事赖不着你。”江清澄早没遗憾了，所以说得云淡风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是以前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我不会感谢柬泰遭遇的那些事，但确实是那些事让我彻底想明白了我跟他之间早已存在的问题。”

想起半年前的愤怒和寒心，此时只觉得一切痛苦的情绪已封装在过去，内心只剩平和。江清澄舒展了眉眼，一脸释然，冲令止发出豪言壮语：“及时止损，减少沉没成本，令大投资人，我现在也要好好学习投资，把所有的精力用来投资我的人生。”

看来她是真的放下了，令止回以鼓励一笑：“那就祝江大小姐的人生从此扶摇直上，如日中天！”

“承您贵言啦！”江清澄笑得一脸灿烂。

早餐也吃得差不多了，令止建议道：“难得今天清闲，你没有其他安排的话，要不，我们去爬山？”他俩一身运动装就出来吃了个早餐，有点太浪费这大好阳光了。

江清澄眼前一亮，她真挺想去郊外走走的。

两人走出西餐厅，令止没有让礼宾员给他把车开到大门，而是领着江清澄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

看着他熟门熟路地在一堆停放的汽车中前行，江清澄才知道他平常是自己开车出行。她一直以为他日常都跟在首都那样，到哪儿都车接车送呢。

走了一小段路，终于见他掏出钥匙按了一下，前方有辆银灰色的车闪了一下车灯，是一辆运动型轿车，整体外观比较沉稳。

这还是他俩第一次户外活动，江清澄坐进副驾驶的时候，只觉得椅子特别软，仿佛坐在一个很舒服的按摩沙发上。

车里没放什么东西，连想象中可能会有的文件也没看到一张，更没有任何装饰类物品。

中控台上方只有很低调的一瓶香水，简洁又大方的瓶身设计，味道轻柔又清爽，丝丝钻入鼻中，几不可察，但让人感觉熨帖又放松。

令止启动引擎，搜索了郊区森林公园的地址。随着导航指引，将车从车位上开出来，驶向停车场出口。

从酒店地下停车场绕了2层再开上路面也不过几分钟，拐来拐去的，可坐在里面太平稳了。车里又很安静，车窗关着，更是一点噪音都透不进来。江清澄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被真皮座椅包裹着，舒适得想睡觉。

昨晚熬夜，今天又起了个大早，江清澄怕自己一不小心睡过去，把人家当成了司机，就寻摸着得找点话题聊聊。

看着前方风景，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的一本很古早的言情小说，忍不住笑出声。

令止原本察觉她昏昏欲睡，想着安静开车，不去打扰她，让她好好补个眠。没想到她突然笑出了声，奇怪问道：“怎么了？”

就听她说：“以前看过的小说里面有个情节，印象特别深刻。说有位年轻霸总，为了阻隔狂蜂浪蝶以蹭车为名行倒追之实，在车里除驾驶位之外的空间、尤其是副驾驶位，堆满了各种杂物，令人望而却步，无从下脚。没想到你这车完全相反，干净到想多塞几个人都没问题。”

这车车内空间是真宽敞啊，如果没有交规，估计真能填塞不少人。

令止回她：“这作者倒是有意思，就是估计年纪很小，没学会怎么拒绝别人吧。”不想载人就直接拒绝好了，有一万种办法把对方送走。何必要牺牲自己空间的干净整洁？

“真的有人想上你的车，又顺路，你能不让她坐吗？”江清澄觉得就算不是想跟他发展点故事的人，也肯定有想套近乎或其他目的的人。只要坐上了车，就能多一些交流的机会不是吗？

“真的表现得太露骨的，直接了当地拒绝就好。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满足那些对我有所求的人？”令止说得非常理所当然，下意识补了句：“不过我这车吧，你说的那种人可能是看不上的。”这句话隐隐有一种嘲讽，但江清澄没太懂什么意思。

不懂就问，她很自然地问出口：“为什么这么说？”

“不符合那些人对豪车的标准啊。”

“你这车不便宜吧？”江清澄不懂车，但她觉得这车这么舒服，内饰很考究，又很豪华，应该价格不菲。

“也还好，主要它不是那几个常见车标，也没有太酷炫的外形，所以杜绝了不少无谓的麻烦。”令止不无调侃地说。

“有必要这么低调吗？”江清澄想起自己刚回国那会儿，觉得整件事实在太不真实，就去搜索令氏集团的官网。除了董事会主席那一页有“令止”两个字，他就只在一篇集团重大成就的宣传报道里有张照片露了下身影，还是一个很远很模糊的身影。如果不是认识他，根本认不出来的那种。

“最开始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刚毕业，需要了解整个集团各个部门的实际情况，也熟悉一下业务，所以就装成应届生轮岗蹲了一段时间。后来发现挺自由的，就继续保持了。”

“可是总有一些需要你代表集团出席的场合吧？”一个大老板，真能不露面吗？

“是有啊，但不多。大多数场合，集团里有太多人可以替我去出席了。反过来，要是事必躬亲，我得累死，别人也可能反而会有不满，有一些人很喜欢抛头露面的。大家各取所需，各安其位是最好的。”

“可是一直低调的话，遇到真的想要请你顺路载一段的时候，你也不好太不帮忙吧？”一直装成普通人，那就不好太摆谱吧？他还说什么想拒绝就拒绝。

“顺路的话，帮个忙又如何？”这点小事还计较才是问题吧。

“那女朋友估计有意见咯。”江清澄觉得他自相矛盾，刚刚才说这车别人看不上不会蹭上来，这会子又来者不拒了。

“我没有女朋友！”令止下意识澄清。回答得太急切，空气里陡然一阵尴尬的静默。

人们在决定是否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仅是看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而且也看过去是不是已经在这件事情上有过投入。我们把这些已经发生不可收回的支出，如时间、金钱、精力等称为“沉没成本”（Sunk Cost）。by 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