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香，匠玉。”姬檀缓缓念出婚书上两人的名字。
弋煦还震惊于姬檀打开了婚书上的禁制，他先前相信姬檀，那都是建设在姬檀不是天界中人的基础上。现在，弋煦也没来得及关注婚书上到底写的是谁的名字，他有些警惕地看着姬檀，能使用精纯的灵力的人，真的不是天界的人吗？
“你到底是谁？你是天界的人？”弋煦找不到第二个理由，他觉得姬檀欺骗了自己。
姬檀的注意力被弋煦这话拉了回来，她看着这时候明显再次变得防备的弋煦，还有那已经对准了自己的方天画戟，姬檀伸手，一道不亚于精纯的灵力的妖力，瞬间将弋煦手中的兵-器弹开。
“这样也是天界的人？”姬檀问。
拥有完美妖力是什么样子呢？就算是同等的修为，但拥有完美妖力的人，就是绝对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妖力攻击，每一分，都能恰到好处，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在战斗中，这样的妖力哪怕只泄出来一点，也足够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姬檀刚才那一手，着实让弋煦震惊。他前面已经接受了姬檀是使用灵力的人，但如今，姬檀却又用出妖力。
这世间能同时拥有灵力和妖力的，即便是他这个从未离开过西海的鲛族，也知道只有一人有这样的本事。
“是你。”弋煦再看向姬檀时，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他自然是听过姬檀的名声，当年能引得天界和妖族一起追杀的人，还能以稚子之躯存活下来，实在是个奇迹。也同时让人知道，她是有多不好惹。
而最让姬檀名声大震的，是她才从天界逃亡妖族那一次，遇见双尾狼妖。
狼妖本就凶残，而双尾狼妖是出了名的性-淫凶残。众人皆知姬檀身负凤凰一族的血脉，本体能让人功力大涨，说不定还能窃取重生机缘。那一次，也是姬檀受伤最严重的一次。
她不过才十来岁，这不论是在妖族还是天界，都属于需要人照看的小孩。姬檀那时候的力量自然不敌双尾狼妖，跟狼妖交手，在旁人看来无异于自取灭亡。
追踪姬檀的天兵甚至都没有出手，只是居高临下看着姬檀被下界的狼妖戏弄，谁都没想过姬檀会从狼妖的手中活下来。
看姬檀却偏偏活下来了，她被狼妖抓在手里，生死之际，激起血脉中的涅槃之火。
凤凰是能涅槃重生，但代价也同样很大，稍不注意，那就是浴火**。何况，涅槃之火往往是凤凰一族修炼达到某种瓶颈，无法再提升自我时的一种风险很大的重生之路。像是那时候的姬檀，分明才十几岁，身体哪里能经受住这样的考验？
抓住她的双尾狼妖也吓了一跳，飞快想要甩开发疯一般的姬檀。可偏偏这时候的姬檀做了个谁都没有想到的动作，她死死地抱住了狼妖，任由身上灼热的火焰将两人包裹，那模样看起来分外令人胆寒。她这完全是玉石俱焚的办法，不要命也要拖着双尾狼妖一起下地狱。
想当初，这一幕应该是狠狠地震慑了在场所有人。
最初隔岸观火的那一群天兵天将，被下面姬檀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的人的气势深深震撼。一个人如果强大，那会引得旁人敬畏。但如果一个人疯狂，那就会引得旁人忌惮。
谁都不想遇见一个疯子，一个完全不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的疯子。
姬檀就是这么一个人，就是当年安一战，她把自己差点烧没了，但的确是也将别人看起来压根不可能打压下去的双尾狼妖，烧得渣滓都不剩，一阵风吹来，只扬起了一番灰尘，什么都没有剩下。
不过姬檀自己的情况显然也不可能好到哪儿去，涅槃之火的滋味哪里会好受？说她剩了半条命，那都是高估了她。躺在血泊和火焰中的姬檀，倒也让所有围观的人不敢再靠近，这给了她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在旁人看起来必死无疑的结局，她硬生生扛了过来。
不是没有代价的，自那一次，姬檀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像是真正的凤凰一族，再有涅槃的机会。
她的涅槃之火，带来的不是涅槃，只是杀戮。
也是在这一场看起来极为不对等好似没有任何悬念，却又给了所有人反差结局的战役，姬檀名声大噪，同时，天界也彻底撤去对她的追捕，她才得以逃去妖界。
弋煦并没有因为这时候知道了姬檀的身份，而对她有所放松警惕。相反的，他眼里戒备的光更甚了。
姬檀这个名字，在不少人心里，几乎等同于“杀人兵器”这四个字。她所到之处，鲜少不是腥风血雨。若是说鲛族厌恶天界之人，是因为天界虚伪，那么只针对姬檀这个人，就是畏惧。众所周知，只要姬檀想杀的人，就没有失手的。哪怕是越级杀人，只有战况惨烈程度的区分，但绝无结果输赢的区别。
“是你去见的我晴涟姑姑？晴涟姑姑可知道你是谁？她如何会让你来鲛族传信？”弋煦看着姬檀，低声问。至于这时候婚书上写了什么，已经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里。
姬檀并不介意眼前的鲛人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的反应，她虽然压根不关注，但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在六界之中是什么样。声名狼藉没关系，被人惧怕也没关系，她从不否认自己过去杀过多少人，让人怕无所谓，她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手中的长剑，主动指向的，只有她的仇人。
如果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那她这辈子存在就是为了复仇，为了不公的天道，她只要报仇。
不过现在，姬檀一想到自己帮着万雷山那位鲛人带话的初衷，难得对着外人解释了两句。
“千年前，晴涟在万雷山中遇见了我表妹。当初为了帮助我表妹离开万雷山，她将内丹赠予我表妹，希望我表妹能来西海，寻一叫匠玉的鲛人。只不过我表妹在离开万雷山后，被人暗算，现在灵力尽失，不如一介凡人。我寻表妹时，偶遇你姑姑。”
姬檀想，如果晴涟知道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还会不会相信自己？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没有那么多如果。
“凤族的小公主？”弋煦有点明白过来。
姬檀点头。
弋煦皱眉，“那位凤族的小公主跟你难道不是不共戴天吗？何况，传闻中那位公主殿下已经陨落千年，你这话如何能叫人相信？当年天族对你下通缉令，难道不就是因为你亲手杀害了那位小公主吗？在那旁人不得擅入的千湖岛上，上面可有你擅入的铁证！”
谈及旁的事情，姬檀脸上的神色始终不变，她好似从未将名声什么的放在心上，但是当弋煦谈及此事时，姬檀眼中杀意顿现，只不过这杀意不是冲着跟前的人。
千湖岛就是当初书葵闭关修炼的岛屿，上面的确是有她生活过的痕迹，但是那些痕迹，都是当初书葵帮她疗伤，一起生活的痕迹。当初作为证据，有人污蔑她说是她杀害书葵的证据，姬檀知道自己有口难言。
她是有心找人对峙，但她当时势单力薄，原本就有天界的人的追杀，后来因为牵连书葵，导致原本中立的凤凰一族，也对她下了通缉令。想要在偌大的天界找到当初将她和书葵引入万雷山的人，谈何容易？
“我，会杀她？”姬檀冷笑，此刻她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苍凉的杀意和滔天仇恨，“当年天界既然能给你鲛族安上造反的罪名，那如何不能给我施加残害手足的凶名？我没伤害过她。”姬檀冷声说。
她不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懒得针对“杀人凶器”这种狠绝的代号计较，但是她从未做过的事情，她也绝对不会承认。
大约是姬檀此刻的冷意太明显，又或者是她本身就是个实力强劲不屑于撒谎的人，反正弋煦听着姬檀的话，心里已经相信了几分。
“真的？”弋煦没忍住又问了一遍。
姬檀没吭声，她鲜少在这件事上跟人解释，因为没有证据，唯一的证据那就是书葵本人，如果书葵能站出来为她作证，那么天界强加在她身上的罪名自然不攻自破。可偏偏她这么多年来没有找到书葵，而如今是找到了，她却是不忍心催促家里的那小姑娘恢复记忆，站出来为自己作证。
如今若是这群鲛人不相信，姬檀也不强求。她将名声看得淡，只一门心思报仇，别的都不甚重要。
弋煦也是个奇人，见到姬檀这么不屑的表情时，他反而更加愿意相信姬檀。尤其是姬檀刚才那句话说到了他的心上，既然当初他们鲛族都能背负造反的冤屈，那么为什么跟前的女子就不能被强加罪名？
“好，我信你。”弋煦说。
相比于相信天界的人，他显然更相信面前的姬檀，虽说后者的名声也不怎么好听，但这六界之中，从未传出姬檀背信弃义或是虚伪这样的言论，对于姬檀的评价，很统一，就只有两个字——
杀神。
姬檀听见弋煦的话，瞥了后者一眼，这才继续开口：“晴涟失了内丹，无法随我一同离开万雷山。既然当初我表妹受她照拂，如今我自然要来走这一遭。何况，她时间不多了。”
姬檀说到这里，微微沉默了一瞬。若是晴涟苦苦等待的人早就离开了，那这些年孤身受困，饱受孤寂折磨，甚至于在离开人世之前都带着遗憾，是不是太不公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决定再来解释一下，这个人物关系，看见评论区有的小宝贝猜对了，有的猜错了，不剧透的情况下，我得理一理。
书葵时期设定为A时期，棠满时期设定为B时期，文案归来后的时期设定为C时期。
三个时期的主角都只有一对，姬檀X棠满（书葵）
A时期很短，没有爱情。
ABC三个时期，不论是重生还是失忆，都是棠满，她就是书葵（这一点在前几章已经证明了），文名的白月光，是针对C时期。
这样说，大家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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