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了。
莉莉丝朝手心哈了哈气，热气稍稍软化了僵硬的手指关节。
在马夫的搀扶下艰难地下了马车。
跨过最初的门槛，映入眼帘的是仿佛望不到顶的高耸石门。
她新奇地看着眼前解锁的新地图，不禁心生雀跃，迫不及待地想要探索一番。
“小姐，别看啦，夫人走很远了！”琳达摇了摇入神的莉莉丝。
公爵夫人已经走上台阶，巨大的白色浮雕石门下，一名天使站在门口垂眼等候着。
“贵安，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加百列阁下。”公爵夫人提着裙子笑眯眯地迎上去。
“向王国最美丽的玫瑰致敬，查帕尼洛斯夫人。”纯白的天使微微点头，疏离而不失礼貌地回应。
还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呢。
公爵夫人暗暗道，但面上仍笑盈盈。她抬手示意管家递上信封：
“没想到这次主持的居然是您，我还以为会是回应请求的乌利尔大人呢。”
神殿一次性能容纳的信徒人数有限，不可能每次开放都让全国人民来参拜。但人少了又是对神的不重视。
于是王室联合神殿、魔塔三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想要参拜者，可提前半个月左右向教堂提交一封申请，写明哪家想哪几个人参加，教堂统一收集分类完上交给神殿，由下次负责主持的天使过目，选择合适的人选。
有额外需求的也可以备注，需要天使才能解决的请求往往通过的概率会更高。
批准通过的信件由魔塔根据地址通过塔内的魔网直接定点传送至对方家中。
通过的信件会署有天使的签名，上面附有专属的圣光标记，不用担心别有用心之人的伪造冒充。
“乌利尔被主紧急派往了黑森林，我临时顶替他。”
加百列接过信函，看了眼内容以及附属的身份证明，查帕尼洛斯家这次由公爵夫人携带小女儿，以及两名随从组成出席阵容。
确认到了属于乌利尔的圣光，加百列便将其丢进一旁的小盒子里。
别看这盒子小小一个，看着装不了几封信的样子，实则内部有魔塔专门刻下的空间转送阵，信件一放进去便能转移到别处，由专门的人负责对应接收。
不立刻焚毁是因为天使的圣光会保护纸张不轻易受外力损坏，需要刻下圣光的天使自己抹除。这次乌利尔不在，等他回来自己处理吧。
“是吗，真是辛苦各位了，在此祈祷这些英勇的战士们能平安凯旋。今日还有劳阁下了，这就是我信中提及的小女。”
公爵夫人轻抚羽扇说完寒暄话，半遮着面，斜眼瞟向身后匆匆从台阶跑上来的莉莉丝二人，
“姑娘们，向加百列阁下问好吧。”
莉莉丝刚追上公爵夫人，便听到这么一句，视线立即被那位“加百列阁下”所吸引。
好美、好奇异的物种。
他闻声微微转动眼珠，白金的发质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即便垂着眼，雪白的睫毛也无法遮挡其间的璀璨金辉。修长的身躯被纯白的宽大教袍掩盖，神圣而禁欲。
身后三对醒目的无垢羽翼微微收拢，昭示着他非人的身份，而是伟大的神的造物。
这就是天使吗……
莉莉丝在心中忍不住感叹其完美的颜值。
“向……向神，致以问候？”
是这样说吗？关于神学她才学了没几天，还分不清什么场合该说什么呢，她只好挑了一个自己最容易想起来的。
“噗呵呵，莉莉丝，这位可不是光明神。”
果然错了，被公爵夫人当众嘲讽的感觉不太好受。莉莉丝羞愤地低下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加百列默不作声地看着公爵夫人刻薄的嘴脸，又看了眼面前红着脸的小女孩，最终还是出了声：
“无妨，我乃神的耳目，代行神的意志。感谢这位小姐对神的信仰，我会向神明传达您的敬意的。”
三言两语替自己解了围。莉莉丝心里升起一丝温暖，眼角突然有些泛红。
公爵夫人见加百列这个态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脸上乐呵呵地打圆场：“的确如此，也请替我向光明神问好。那我们就先进去等候了，不打扰后面的客人了。”
在一旁不敢吱声的琳达反应过来，凑过来在莉莉丝小声地提醒：“小姐，我们该走了。”
莉莉丝强忍泪意，抬头看向那位仁慈的天使，他沐浴在阳光下，好似下一秒就要融化在光里。
“……谢谢您。”
加百列目不斜视，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客气。”
莉莉丝边走，边向后看了一眼——纯白的天使静静地站在原地眺望着远方的景色，神情淡然，余光透着无欲无求的凉意。仿佛刚才发生的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对他而言，确实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吧。
但对她来说，却是一份足以让她落泪的温暖，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收到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不，应该说是陌生天使的善意。
谢谢你，加百列。我会再加把劲，努力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的。
*
正式进入神殿内部，入眼的是根根粗壮的白色巨大石柱架构起一座座巍峨的白色神殿。
其中最显眼的，当属进门后第一眼看到的那座高达两三米的巨大神像，屹立于广场正中央，让人下意识心生敬畏。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莉莉丝觉得神殿的建筑物群都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尤其是面前的神像，盯久了甚至感觉头脑有些发晕。
“那便是光明神的神像。”琳达凑到莉莉丝耳边小声说道：“光明神又名正义之神，执掌审判的天秤、制裁的剑和治愈的光明术。”
神明身披宽袍，左手持剑，右手高举天平，神情隐藏在长发之下，叫人无法分辨性别，但威严感分毫未减。
“参拜结束后你需要到甘露池，在那里接受神的洗礼，只有经过神认可的人，才能在家族谱上留下名字。”
公爵夫人在神像前低头行礼，随后起身仰头注视着神像，冷冷地身后的莉莉丝开口道，
“回去后罚抄十遍圣典，你的学习效率低到让我感到震惊。
刚才的羞愧你应当牢记于心莉莉丝，别再给家族丢脸了。”
“抱歉……夫人，我会的。”
“在外你要叫我母亲。”
“是，，母亲。”
莉莉丝觉得自己明明站在阳光下，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明明没有一句粗话，公爵夫人的每句话却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小姐，您的手好凉。”琳达看着微微发抖的莉莉丝，有些心疼，想牵起她的手，却发现温度异常得低。
真难以想象，一个人的手竟会冰冷得仿佛没有一丝温度。
“小姐……我给你暖暖吧。”
公爵夫人对小姐的态度很不好，但她也无法为小姐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包裹住那双冰凉的小手，用手心的温热让对方回点暖。
*
空旷的广场渐渐挤满了人，方才在门口的加百列扇动着三对巨大的羽翼从人群头顶飞过，轻飘飘地落到站台上。
看着人到齐了，他示意大家安静，随后开始朗声祷告，人们眼含热泪、静静聆听着天使的美妙的嗓音。
等上方的天使唱毕，下方的人群开始低声合唱，
赞美神的光明，
赞美神的正义，
赞美神的仁慈，
赞美神为他们付出的一切，
最后，为神的诞生送上最衷挚的祝福。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天使加百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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