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他装傻的机会，顾轻云有话直说，坦然道：“天下人的力。”
“如今天下人魔对立，这些我本就没想沾染，要不是为了救某个没良心的，我能与别人与命相博？现在不过是要坐山观虎斗，就要被别人怀疑动机，真是可怜啊！”
顾轻云可不天真，前世能做到人魔共主的段寒要说没有野心，打死他都不信。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瓶丹药放在桌上，开口道：“这是师尊给我备的灵丹，可以快速提高修为。”
没跟人客气，段寒衣袖一挥丹药就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他似笑非笑，眼波流转再次凝视着对方道：“这就够了？”
顾轻云坦然：“还要如何？”
段寒狡黠一笑，撇了眼棋盘上顾轻云按下的一子，这子一落他一直所占的上风可就没有了，他厚颜无耻道：“让我赢？”
恍然一笑顾轻云把子落实，点头道：“赢？你需拿出实力。”
这摆明了不让，段寒笑了，顾轻云也笑了，两人心领神会相视一笑，剩下的针锋相对都在执手的棋盘里。
一炷香后，顾轻云捻着一子往后一靠，释然道：“我输了。”
段寒盯着顾轻云的脸打量着，打探道：“你的心不静输的不冤。”
顾轻云轻笑摇头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不紧不慢的去收拾桌上的棋子，段寒陡然伸手一掌按在顾轻云收棋的右手上。
两手相叠，段寒似有似无用指腹微微摩挲了下那人的指尖，手心触感要也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温热。
他探身前倾，与露出微微讶异神色的顾轻云四目相对，他沉沉道：“你是担心时局动荡天下苍生，还是，担心我？”
睫毛轻颤，顾轻云几次抽手，对方力道大的惊人，四目相对见他心境坦然，顾轻云道：“都有。”
段寒苦恼道：“你真是……”
“什么？”顾轻云问。
段寒答：“直白的让我没有底气。”
夜幕无声，只有天上的星光与红月投下微弱的光影，勉强照亮前行的小路。
小路崎岖，全是黑色的石板铺成，周围沙砾遍地。
顾轻云公山两人前行万里都看不见一株植物，魔界这方地貌全是由黑色的岩石组成，偶见几间冰冷的石屋，几只低等魔兽，只是远远闻到公山的气味就不敢上前来招惹，早早的躲开了。
顾轻云抬头看天，朝着前方的公山问道：“前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双手盘靠在脑袋上的公山，顺脚踢飞脚下一块碍事的石头后，回头道：“这才刚过响午，怎么？累了？”
顾轻云摇摇头，他不是累，只是觉得天黑的时间不对，听到公山这么说，他就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觉，是魔域地界就是这种景象，但他还是开口问道：“魔界天黑的都这般早吗？”
“嗯？”公山说：“也不都是，看各个地方，但像你们人族那种适合所有生物生存的地方就很少。”
抬眼看去茫茫大地，一片空旷中只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石头山。
顾轻云了然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暗处突然飞来一物，踢石子的公山顺手就是一脚，偷袭顾轻云的魔物被石子贯穿腹部跌在了顾轻云的脚底下。
魔物长成十五六少年模样，满头白发，长着兽耳，脖子上还带着一串手指粗的魔兽獠牙，他□□着上身，下身也只围了一块皮草。
魔物少年趴在地上，公山过来提起他的右手把魔物少年整个人拎了起来，他打量了一眼惊喜道：“哦呦！今天的口粮有了。”
顾轻云闻言差点吐出来，他知道有的魔族食性极杂，几乎什么都吃，甚至不介意吃血淋淋生肉，但这毕竟是同族看起来还有点像人。
公山一看顾轻云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把魔物少年的身体往顾轻云这边晃荡几下，开口道：“怎么？看不上？”
见顾轻云一脸菜色，公山玩心大起，继续兴致勃勃介绍道：“绝品小青龙，大补！”
“我有辟谷丹。”顾轻云摇头拒绝，想了一下，他还是好奇的问出口：“小青龙是魔族，前辈不膈应？”
公山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爽道：“膈应什么？不都是肉？你们人族吃鸡肉鸭肉不也是肉，这和我们魔族也没有区别，就说吃生肉，你们人族不是也吃？还弄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脍。”
“这还是不一样的，”顾轻云解释道：“人族不会同类相食。”
公山不服道：“那是没到时候，你看看魔界这个鬼地方，几千里都都见不到一棵草，能的有吃什么？”他踢了一脚脚下的石子继续道：“吃石头吗？你们人族为利益同类相杀，还不如我们魔族为填饱肚子而杀，毕竟肚子饿可是为了生存。”
如此诋毁，断章取义，顾轻云蹙眉质问出声：“这就是魔族入侵人族的理由吗？”
他承认人族为各种利益不断厮杀，各种争斗导致生灵涂炭也不再少数，顾轻云做不到洗净尘世，但他能做好自己。
况且他这条路不是他一个人在走，他的身后还有他许许多多的同道，文渊道君，天极宗，莲华等等……
这个世间也许并不是都是美好，但他心底始终相信，只要他们还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总有一天，这天下能还他一个海晏河清。
顾轻云继续反驳道：“但这不能作为入侵踏足他族的理由。”
公山神色奇怪的看了顾轻云一眼，开解后辈般的解释道：“战争从来不需要理由，只有胜者为王败者寇。”
这个残忍的真相顾轻云早就知道，但能这样名正言顺说出口的，还是他第一次听，但他作为人族，就该坚定自己的立场，顾轻云撇眼看着对方，侧头道：“难道只有强者能够为所欲为，那么弱者又该如何自处？”
公山挠了挠头，苦恼道：“这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因为我从来不是弱者。”
没有人跟他提过这个问题，公山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人魔悲欢本不相通，有何来感同身受。
“魔族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种族？”顾轻云想要了解，也需要了解。
公山想了一下，然后很有觉悟的一笑，解释道：“魔族重欲，不管哪门子东西，只要自己想要，就拿手上的实力去要，这么一说，比起你们人族的各种乱七八糟克制**的约束，我们魔族是真该死啊！”
闻言，顾轻云讶异的看了公山一眼，对方虽然没什么心机，但活的通透，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境地。
“看什么看？看上你爷爷我了？”公山嘴上惯爱胡说八道。
顾轻云嫌弃地撇了一眼，嘴里不说有什么都放在眼里。
公山自来熟的凑上来，盯着顾轻云好奇打量道：“走的时候我看那小子送了你点东西，是什么宝物拿来瞧瞧？”
公山不但对段寒送的东西有想法，对顾轻云的一步浮生也从来没放弃。
顾轻云谨慎地掐紧自己腰间的储物袋，摇摇头道：“没有什么？”
公山贱兮兮的揶揄道：“难道是定情信物？”
顾轻云继续摇头，要紧牙关什么都不说。
“切！”公山一把拖起小青龙扛上自己的肩，嘴硬道：“不说就不说，爷爷我还不稀罕呢？”
说着吹着口哨走到前头去了。
顾轻云垂下眼睫，目光落到自己的储物中，里面有一个黑色做工奇丑的储物袋，空间却要比顾轻云现在用的这个大的多，里面只装了一朵小黑云，据段寒离开时所说，这是能让他身上染满魔气，在魔界行走时能更加方便。
“见了鬼了！”只听前方公山突然一声大吼，调转还头，朝着顾轻云这边跑来。
一抬头就见公山的身后追着至少有上百只魔族,往这边跑来，其声势浩大一片尘土飞扬。
顾轻云想也没想掉头就跑，还一边大喊提醒公山道：“你别往我这边跑啊！发生什么事了？”
公山已经追上来了，和他并排一起御空飞行，地下追着没有飞行能力的魔族，身后跟着的都是带翅膀的。
顾轻云再次开口：“什么情况？”
公山苦着个脸，不高兴道：“我也很久没回魔界了，谁知道小青龙这种美味被他们吃成了珍惜物种，也怪我倒霉，一天的口粮好端端变成了圣兽，现在还被人追杀。”
“就这？”
本来就不想让公山把魔物少年当口粮，顾轻云停下脚步，看着后面快要追上来的人道：“你把你一天的口粮还给他们不就行了？”
公山掉头来拉顾轻云，把人拖行往前着走，一面开口道：“你以为还给他们就完了？想得美，人家要活的。”
顾轻云站在原地不肯走，疑惑道：“那就给他们活的？”
“活的？”公山这才反应过来顾轻云说了什么，捞起肩上的小青龙一看，居然还有一口气。
他把小青龙这个麻烦往顾轻云身上一丢，着急忙慌道：“交给你了。”
说完，公山就跑了。
丢下抱着小青龙的顾轻云当时一愣，一回儿的功夫，那群魔族就追了上来，把顾轻云和小青龙包围在了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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