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商昭清楚,身体本能不会对他撒谎。
而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持续时间一长,总会露出点端倪。
如果日后的某天她发现了,那他勇敢些,主动迈出第一步。
哪怕被拒绝也没关系。
傅商昭直起身坐正。
链条碰撞出清脆响声,念湖牙一直紧绷着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刚才,只差一厘米,傅商昭就会靠到她肩膀上。
她说不清此刻自己心中是失落,还是别的情绪更多。
念湖牙掩饰性低头整理裙摆,拍去不存在的灰尘。
“准备一下,马上就轮到我们上台了。”纪璋推开门,朝他们比了个大拇指。
“加油,今天大家都非常容光焕发。”
礼堂周围的窗帘都被放下,遮挡窗外的光线,这样更方便同学观看舞台的表演。
念湖牙走在沈如霜身后,越靠近舞台,就越觉得周围温度骤然下降。
沈如霜回头,朝她挥手,越过三扇门,安静站在帷幕后。
三扇门后都藏着位学生,戏份一过,随时准备抱着门跑路。
念湖牙与傅商昭在舞台较后方,周围是逼真的书籍堆,身下是金光闪闪的宝座,念湖牙坐在柔软的垫子上,手指往旁边一靠,就能碰到冰冷的宝石。
念湖牙翻开五三,冷意从各个角落涌来,将她缠得手脚冰凉,就连呼吸,也全都是它。
她只能依靠一些心理暗示,告诉自己,她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冷。
帷幕拉开,灯光精准落在前方的沈如霜身上,随着旁白的推进,再照亮三扇门,每一扇门上的花纹都不一致,但同样精致,后方的念湖牙和傅商昭完美融入黑暗之中。
台下响起一小阵惊呼:“这三扇门看起来好贵!”
原本在走神或打瞌睡的同学,闻言抬起头,提起精神看舞台。
沈如霜握住第一扇门的门把手,推开门。
灯光熄灭,三扇门趁大部分观众此刻难以分辨舞台的变化,悄无声息离场。
几秒后,灯光重新亮起。
看清楚照亮的场景,惊呼声比刚才更大。
念湖牙抬眼时,傅商昭还没完全直起身,脖颈完整的红痕都展露在她面前。
下一秒她就要不经意地露出藏起的獠牙,试图咬一口沈如霜。
现如今傅商昭脖颈这样,怎么这么像明晃晃地对观众说,瞧,这就是吸血鬼的杰作。
旁白在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捆住她,强势控制她前进的路线”,念湖牙收回自己脑中的思绪,沈如霜正与空气奋力挣扎,极不情愿地靠近。
念湖牙指尖抚过扶手上的红宝石,提着裙摆,鞋跟踩在地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别人心上。
哒。哒。
后台配上让人听着不自觉毛骨悚然的音乐,搭配她缓慢的脚步声。
她身后隐在斗篷中,只露出下半张脸的傅商昭沉默地跟随。
念湖牙抬起沈如霜的手,没用什么力气,轻轻笑了声,尖锐的獠牙轻易就能刺破她的肌肤。
她看起来被吓得快要晕厥过去。
台下的同学屏住呼吸,紧张得捏了一把汗。
坐在角落的女生盯着电子屏幕上的画面,偷偷和朋友说:“虽然有些吓人,但她真的好漂亮啊,我不怕,快来抓我。”
朋友眨眨眼,目光黏在她们两人身上,又顺带着看一眼傅商昭,恍惚着说:“我也想。”
她只有两只眼睛,怎么去看三个人啊救命!
观众席第一排,季悦可举着相机,按快门的手几乎没停,镜头始终追随念湖牙,偶尔大发慈悲,让傅商昭入镜几张。
念湖牙正要继续,衣袖传来轻微的拉扯感。
尽管兜帽遮住他的眼睛,仍察觉得出傅商昭注视着她,轻轻摇头,另一只手举起五三。
她叹气,极不情愿地开口:“你帮我做出这道题,我就放你离开。”
音乐也跟着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弯,轻快又活泼。
沈如霜手中被塞入一支笔。
她的神情与台下的同学一样意外。
庄言彼离开控制室,手中捧着棉袄,看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念湖牙。
他举起手机,录下这一幕,唇角不自觉上扬。
一直到念湖牙提着裙摆,转过身,笑容刹那浮现,她借着重新亮起的灯光快步走近,庄言彼才结束拍摄,抬手将衣服递给她:“先披上,我还接了杯热水。”
念湖牙想说话,又闭紧嘴,从腰侧隐藏的口袋中摸出一张纸,掩住大半张脸,打了个喷嚏。
“回去吧,这里冷。”庄言彼帮她披上棉袄,控制室的门掩开一条缝,又有人小声叫他。
舞台上的道具很快撤走,换上第二扇门的布置。
避开道具和人群,傅商昭挡去向他们吹来的寒风,推开门,伸手探她的指尖,冰得像握了团雪:“你先穿我的羽绒服,暖和得块一些。”
“那你……”
“我不冷,只是身体这样。”
原本这样的温度,他并不需要穿羽绒服。
傅商昭取下羽绒服,打开小企鹅暖手宝的开关,一并塞入她手中。
节目结束后,还需要上台谢幕,衣服暂时不能换。
墙壁的时钟平稳转动,傅商昭掀起眼皮:“我们还可以休息十分钟。”
他们重新靠近舞台后方时,几位穿着短袖短裙,再裹件厚实羽绒服的女生,正回忆舞蹈动作,嘴中哼着歌。
看见他们,女生颔首打招呼。
念湖牙小声说:“加油!”
傅商昭推开控制室的门,往里看了眼,毫不犹豫走进去。
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念湖牙抱着棉袄,悄悄披在庄言彼肩膀。
他们轻手轻脚离开,不远处社团其他人朝念湖牙招手:“快来。”
“你跟在我身后,我们一起上去。”女生笑着说。
旁白说出最后一句台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笑容,从舞台两侧跑出来,站在沈如霜左右。
他们牵住身边人的手,同时弯腰,齐声说:
“祝大家都能拥有光辉的未来。”
傅商昭站在舞台的最左侧,牵着念湖牙的手,一直到下台都忘记分开,念湖牙手指无意一动,他甚至抓得更紧。
走出几步,他才回过神,触电般松开手。
放下相机时,季悦可摸了摸僵硬的脸颊,发现自己嘴角还保持着微笑的弧度。
原来她是笑僵了。
傅商昭一手环住羽绒服,面无表情扔下一句“我去换衣服”,匆忙离开。
关紧更衣室隔间的门,他才呼出一口气。
指尖余留着小企鹅给她带去的温热温度。他走神的时间,不仅不放手,还过分地捏了捏她掌心的软肉。
傅商昭穿着件单薄的白色卫衣,长指捏着羽绒服的拉链,停到到锁骨处,他动作一顿,还是毫不犹豫拉到最上,略微低头,衣领就能遮住他鼻尖。
几分钟前的气息还未消失。
他好似尝了一口草莓蛋糕上的奶油。
傅商昭弯腰抱起两个盒子,唇瓣不可避免触碰到布料。
脸上热意升腾,傅商昭重新坐下,任由羽绒服把自己的脸裹住,也不扯开拉链透气。
他阖眼,手背贴上额头。
快蒸发了。
等自身的温度降得稍微正常的范围,他才回去。
念湖牙已经卸下獠牙和唇妆,衣服也换回棉袄与运动长裤,发型没变,十指合拢抱住小企鹅。
几乎是他刚推开门,念湖牙就抬眼看向他。
等他坐下,念湖牙才开口:“周五放学后大家想聚餐庆祝一下,你去吗?”
傅商昭:“嗯。”
念湖牙朝其他不动声色看来的人悄悄比v字。
纪璋:“走吧,我们还来得及欣赏一下其他社团的节目。”
一行人猫着腰,走到学校专门给他们空出来的座位坐下。台上的女生舞姿翩然,背景音乐与布景将观众拉入夏季,翻飞的裙摆像摇摇晃晃的荷叶,又像溅起的水花。
所有节目表演结束,经过民主投票,最终荣获奖杯的,是他们的舞台剧,沈如霜走了几步,表情还有些茫然,上台后,她的脸出现在电子屏幕的那一瞬,就保持着营业微笑。
“我们聚餐会带着它吗?”沈如霜指尖顺着鸽子翅膀的轮廓游离,从头摸到底座,这才递给纪璋。
纪璋不假思索:“带,我把它装在透明的方形盒中,这样也不需要担心它落灰。”
***
聚餐地址选定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烧烤店,纪璋提前一天预约,等他们进店,只剩下老板给他们预留的最大桌还空着,周围热闹但不觉得吵。
纪璋举起手中的可乐:“干杯。”
傅商昭低头去拿旺仔牛奶,和念湖牙轻轻碰了碰,两张同样的笑脸贴在一起。
每一道菜,考虑到个人口味与吃辣承受能力的问题,都分别点了辣与微辣两种。
沈如霜被辣得直吸气,拿手疯狂扇风,她抬起手,不敢用什么力气去摸嘴唇,果不其然碰到已经翘起发硬的死皮。
“最近换季好干燥。”唇周火辣辣的痛,沈如霜不敢再去碰,怕嘴唇开裂出血,痛苦翻倍。她扭头,戳戳念湖牙的手臂。
念湖牙正从微辣的盘中拿羊肉串,灯光下,浅粉色的唇泛着很淡的水光,看起来就很好亲。
“念念,你一般用什么润唇膏啊?我买的润唇膏厚涂薄涂都一个样,越涂越干。”
念湖牙从口袋中摸出一支磨砂壳透出淡粉色的润唇膏,打开盖子递给她。
“是这个,它的草莓味很特别。”
沈如霜点头:“像在吃草莓毛巾卷的感觉。”
草莓的清甜香味与奶油香混合,不是劣质的香精,最初闻起来若有若无,留香时间却很长。
“谢谢念念!”沈如霜照着润唇膏标签上印刻的英文名,在搜索框输入。
“还有其他味道耶,我喜欢薄荷味,能提神醒脑一整天,再也不用担心上课会睡着错过重点了。”沈如霜激情下单。
烧烤的孜然辣椒等气味霸道占据室内的空气,突然飘来小小一缕格格不入的草莓蛋糕香味,挥之不去,存在感极强。
傅商昭心不在焉举起鸡翅,凑到唇边。
……味道有点腥。
不好吃。
念湖牙转头时,被吓了一跳,急忙抽张纸按住他的唇:“你流了好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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