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庄轩誉回忠毅候府后就去了母亲郑氏的院子,还让郑氏叫人把庄素婉叫了过来。
庄轩誉想,陛下对傅妱的态度实在应该好好琢磨一下,而且妹妹素婉再怎么回避也应该让她知道了,毕竟这也和她有关。
等到庄素婉到了郑氏院子的主屋后,庄轩誉想了想,把今日白天在千秋堂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尤其是陛下对傅妱的态度,和陛下对自己的嘱咐几乎是一字不差的重复给了母亲和妹妹听。
说完后,庄轩誉看着二人。
房间内静得能听见衣服摩挲的声音。
庄轩誉看二人不说话,只得把自己的想法先说了出来:“看来那个傅妱公主在陛下的心中确实不一般,至少,陛下肯为了她训斥沐郡主。”
郑氏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女儿,从心里来说,她也必须承认傅妱的美貌远超素婉,让人一看就心底怜惜得紧。
可是一个外来的公主,无根无由的,想要做皇后几乎不可能。
郑氏摇了摇头,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下结论道:“陛下也是个男人,喜欢美貌女子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女子以色事人又能有多长久?最多陛下新鲜些时日,把她接入宫封个妃子,再高的份位是没有的,我儿不必忧心。”
庄轩誉点了点头:“儿子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儿子头一次见陛下对一个女子态度不一般,心里着实有些不安。”
“有何不安?”郑氏大声道,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安抚女儿道,“陛下是个明君,自然知道轻重,前朝后宫哪个妃子出身差的?皇后的娘家那更是重中之重,如今洛阳城能像我们忠毅候府的有几家?有适龄女儿的又有几家?咱们府素婉无论出身还是性情都是皇后的不二之选。”
见母亲这样说,庄轩誉皱眉,把心底的疑虑说了出来:“咱们这位陛下不同以往的皇帝,他心中自有主张,这些年儿子瞧着他不是那种为了拉拢大臣而娶他们女儿的性子,陛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郑氏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陛下那是慎重,等着瞧吧,我保管这公主翻不出什么浪去。”
坐在郑氏旁边刚才一直没有做声的庄素婉终于张嘴笑道:“哥哥多虑了,我早就知道陛下以后不会只属于一个人的,妹妹已经做好了准备。”
“真的?”庄轩誉怀疑的看向她。
庄素婉点头,缩在衣袖中的手握紧成拳,她温和笑道:“再说我为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今日有南晋的公主,明日必然有其他什么国的公主,若是每个都在意,我也不用肖想着什么皇后之位了,早日招个赘婿才是正经。”
这番话说到了郑氏心里去,她笑着拍了拍庄素婉的后背道:“这才是我女儿,你若做了皇后,那对咱们庄家来说可是满门的荣耀,还用在意那些女人不成。”
“对了,这些时日你去看那个公主没有?”郑氏问女儿。
庄素婉摇了摇头:“只去过两次,女儿见她还在养伤便没有过去打扰了。”
实际上庄素婉前两次去四清幽堂时傅妱精神很好,又兼她是庄大人的妹妹,傅妱对她的印象不错,所以对她很是和气,加上傅妱后背的伤好了很多,便起来在前厅客气又亲切的招待了她。
但越这样庄素婉待得越不自在。
一个毫无疑问的娇滴滴的大美女,脾气还这样亲和柔软,离她近一些时庄素婉都能闻到自她身体散发出来混合着药香的馨香。
简直无一处不好,无一处不赏心悦目。
甚至呆的久了,傅妱雾蒙蒙的眼睛看向她时她还会感觉心惊肉跳。
庄素婉从未像那时一样自惭形秽,以前她在洛阳的贵女中都是中心般的存在。
没人愿意呆在一个衬托自己不行的人身边。
尽管傅妱很好,很亲和,可越是这样庄素婉心里越别扭,她表面和气温婉的和傅妱说话,实际上却在暗暗找寻她的缺点。
她发现傅妱笑起来的时候左边有个小虎牙,但那也算不得什么缺点,反而衬得她美丽中带着些许俏皮。
所以去了两次后她就不爱去了。
郑氏听完后点点头,并不在意女儿和那个公主是否亲近,她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问庄轩誉:“听说今日太后派了人过来给公主下了帖子,让她去参加宴会,你说,到时候陛下会过去吗?”
庄轩誉摇头老实道:“儿子不知。”
郑氏听完便作罢了,一旁的庄素婉却突然道:“哥哥,我能陪公主一起进宫吗?”
庄轩誉和郑氏一同看向她。
庄素婉笑道:“公主伤还未好,也不懂我们这边的规矩礼仪,既然陛下嘱咐你要好生招待她,那便让我陪着她一同入宫好了,免得公主一人进去不自在。”
庄轩誉觉得有理:“你说的对,我明日便去和太后禀告。”
第二天庄轩誉进宫说明来由后,太后便准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小姑娘家爱热闹,太后便让內侍也给庄素婉送了一封请柬。
庄素婉收到请柬后一连几日在自己院子中挑选合适的衣服和头面,以便以更好的容姿出现了皇宫众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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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五天过去了。
宴会是中午举行。
上午庄素婉打扮完毕后让人给四清幽堂传话,说自己在府门等着傅妱。
庄素婉到了府门没多久就看到一团嫣红的身影走了过来。
她看出傅妱身上穿着的正是前几日织造局的娘子赶出来的襦裙。
轻罗软纱,衣襟上还绣着暗底海棠花纹,腰间深色衣带紧束,显得她腰肢纤细柔软。
傅妱今日疏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头上只插了两根步摇,脸上的妆容也不重,可就显得她眉目似画似的,加上她肤色欺霜赛雪,更显得她容光潋滟,让人看到后想一看再看。
庄素婉捏紧了手中的锦缎帕子,脸上挤了个笑容迎了上去。
傅妱见庄素婉已经等她了,有些不好意思道:“让你久等了。”
庄素婉温和笑道:“我也才来了不久,府上给我们安排了两辆马车,你坐前面的那辆,我坐后面。”
实际上是庄素婉不想和傅妱坐在一起,特意让郑氏安排的。
正巧,傅妱也不是那喜欢和只见了几次面的人呆在一处的性子,她闻言暗底里松了口气,然后笑道:“我听庄大人说这次庄小姐是特意陪我入宫的,阿妱在此谢过庄小姐了。”
庄素婉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没有直达眼底:“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寒暄完,二人便各自上了马车。
皇宫允许每个人带一个侍女进去服侍。
傅妱带了芍药,庄素婉带了自己的贴身侍女白葵。
忠毅侯府在皇宫的东南角,离皇宫距离并不远。
傅妱带着芍药坐在马车中,听着到外面车轮碾压地面发出的辚辚声,过了不久声音渐渐小了。
她透过车窗看到马车入了皇宫的大门。
车马一路向北,宴席的位置在皇宫北部的太液湖边上,据说那里离太后的庆寿宫很近。
离皇帝的太极殿也不远。
总之是个风景优美之处。
马车沿着皇宫最偏远的角落向北绕行,傅妱透过车窗看到有内侍正在宫墙角落撒着药粉,不禁感兴趣的挑开竹帘看了看。
旁边芍药也跟着看了一眼给傅妱解释道:“是老鼠药。”
傅妱点头,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露出笑意:“我知道。”
她刚去冷宫时,宫殿里面也闹老鼠,紫叶见她害怕得紧便去了内侍府要了一些老鼠药洒在宫墙下面。
后来果真毒死了不少老鼠。
紫叶和她二人战战兢兢的挖了个坑把老鼠埋了。
埋完后二人同时长吁了口气,发觉对方都很紧张后二人相视大笑,感觉像是一起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再后来她也不怎么怕了。
傅妱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松开手指,竹帘掉落。
芍药不明白公主怎么了,有眼色的也跟着一起沉默。
等了不知多久,马车终于在一处树荫下停了下来,傅妱带着芍药下马,发现旁边停了一排马车。
有的马车只有车夫守着,有的还有姑娘刚从马车里面冒出头来,和她一样,也都是刚到的。
傅妱回头,发现庄素婉已经下了马车,向她的方向走来。
傅妱虽脸上带着笑意,心里也不是全然信任那个庄小姐。
毕竟有次她来看自己的时候不小心碰触到自己的手,那时庄小姐心里的想法可是完完全全暴露在她面前。
原来人前笑得温婉和煦的高门小姐,内心却对自己产生了一些阴暗狭隘的想法。
就像她那位笑得一样温和的长姐傅娴菁一样。
傅妱等她走近后发现一位穿着暗色宫服的內侍走了过来。
他给二人行完礼,检查完二人手上的请柬后,一脸和气的躬身带着二人向那边的太液湖走去。
傅妱远远望去,看到太液湖的边上摆着两条竖长的桌子。
桌子上首有几个桌案,此刻空无一人。
而竖长桌子的两侧早已坐上了许多漂亮的女子。
今日她们打扮得各位华丽,尤其是妆容,更是无可挑剔,即漂亮又端庄。
和她身边的庄素婉一样。
傅妱在內侍的带领下在离上首较远的桌子前落座。
再看庄素婉,只见她皱了一下眉头,抬眼看了一下前方后对傅妱温和笑道:“公主,我今日过来有事要和太后说,所以我先去前面坐,等说完事情后再过来陪你,可以吗?”
傅妱点头,声音柔柔道:“你去就行,不用管我。”
庄素婉露出歉意的笑容后便跟着内侍往前去了。
而久在庆寿殿伺候的內侍自然知道庄素婉是谁家的小姐,当下不敢怠慢,引着她去了前面。
芍药等庄素婉走后不满的小声和傅妱嘀咕:“不是说怕公主不适应,要过来陪着公主吗?”
跑那么远,怎么陪?
傅妱也不生气,只轻声笑了笑道:“人家这么说你就信了?不用管她,等过会儿宴席上来了我给你多塞几个点心。”
芍药气鼓鼓的:“公主,我是替你抱不平,再说,我也不是那种见到好吃的就走不动道的人。”
傅妱笑着摇头,想了想软声劝她道:“不用生气,若这样就生气了,那以后怕是有的气受了。”
芍药只好作罢,心道公主脾气就是太好了,有陛下和杨大人做后盾,何必还受这气。
然而傅妱没有听到这些,若是听到只怕是要惊诧,不明白芍药脑子里是如何产生这样的想法的。
她此刻低头安静坐着,尽量让自己不要引起别人的主意。
旁边的女子们陆陆续续都落座了,耳边响起叽叽喳喳说话的嘈杂声。
过了没多久,声音戛然而止。
傅妱抬头看去,发现太后带着沐郡主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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